“當然。”商天裔眼見着琅琊是追不上,自然也有時間一御醫交談。
御醫往前退開幾步,示意商天裔有話私聊。
這樣的舉動,無疑是想讓他避開旁人,而他身邊並沒有別的人,只有九歲的水若依。
皺了皺,商天裔見多了這幾天衆人待水若依的態度,如今再結合華御醫的模樣,只道果真是綿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如今水若因着清公主的事,人人避之不及。
但礙與面子,商天裔也不能因爲華御醫的姿態甩袖就走。
低頭與水若依說了幾聲走到御醫身側,道:“不知御醫有何事?”
御醫看着商天裔便是深深嘆了一口氣,皺眉道:“商小將軍,你怎會與她同行?”
商天裔眉頭緊緊絞着,沉默半晌後方道:“華御醫,清公主已死,此事因她而起也因她而終,水若依仍是孩子,更何況已經失了母親,現在因爲身份尷尬也無人敢收留。您也兒孫滿堂,自然知道孩子何其無辜,又何必遷怒於她?”
華御醫搖了搖頭,真想好好敲敲眼前的木魚腦袋。
“你糊塗啊!老朽豈是遷怒。那清公主害死數百條人命,上面並無老朽親人,又何談遷怒,你若真想說遷怒,方纔將這話安在小郡主身上,倒合適些。”
商天裔臉色一僵。
似乎纔想到當初的楚郡主便是因爲此事溺斃湖中……
這要較真了算,水若依可是南宮琅琊的弒母兇手之女。
哎呀!這可怎麼辦?商天裔頭疼的皺着眉。心底也不由嗝應起清公主的作爲來。
但如果單針對於水若依的話,他卻仍是恨不起來。
畢竟她還小,並不明白大人間的事。
唉!怪不得琅琊當時轉頭就走。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
御醫看着商天裔一臉後悔的模樣,心裡也明白這位小將怕是沒有想到那些方面去。
輕輕搖了搖頭,便拉着他的手往邊上又走了些,道:“商小將軍憐惜水若依也是情有可緣,但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人卻因爲清公主的事,即使有人依靠,也過得淒涼?”
商天裔順口便想問誰,但不知怎麼的,心頭一亂,便想了不久前離開的琅琊。
脫口而出便問道:“琅琊怎麼了?”
皇宮這邊耳目衆多,華御醫也不方便說太多。
輕咳一聲便拱了拱手道:“老朽想依着商小將軍的本領,想要查清一些事易如反掌。老朽還有事要向皇上稟報,便先走一步。”說罷負手走向朝陽殿。
水若依仍是乖巧站在另一側,隔着一條路看着商天裔。母親死後,她就不再是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公主了。所有人對她的態度都變了,就連奴才們都敢對她大吼大叫。
她聽到下人們說,母親犯了事,要被斬頭。水若依不相信,母親是當今皇上的妹妹,怎會被斬頭,有誰敢斬她的頭?!
但她卻找不到母親,她想證明這一切是假的,卻找不到可以證明的人。
而後……她偷偷跑了出來。
再
後來……她看到了母親被斬下的頭……
母親死去的這一天,她也失去了可以炫耀與囂張的資本。她從高高在上的天界落到了佈滿塵埃的淤泥裡。
然後,她想到了商天裔。這個她第一眼就想親近的男人。
她跑去找他了,故意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果然,他和別人不同,他對她照顧有加。
水若依想過了,她雖然才九齡,但南商國不乏未及豆蔻(13歲)便結合的。如今她年數雖相差一些,但只要牢牢跟在商天裔身邊,求着皇上早些結合,也應該是可以的。今天騙着商天裔過來,她本想來談這件事,但哪裡想到會碰到琅琊。
想着商天裔見到琅琊時的笑容,水若依水靈靈的眼狠狠一眯。
“想什麼呢?”商天裔走到水若依身邊。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你不是說有事找皇上麼?現在就過去麼?”
“啊?恩……”
水若依回過神。擡頭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商天裔,抿了抿脣帶着幾分忐忑問道:“天裔哥哥,你會不會討厭若依?”絞着手指,水若依咬了咬牙:“因爲母親的事……”
“別傻了。”商天裔半蹲下來,笑着扯了扯水若依的小臉。“若依這麼可愛,我怎麼會討厭呢?”
水若依急急擡頭,一張俏臉興奮得如同蘋果般:“真的?”
“恩,真的。”如果琅琊也像若依一般的開朗,或許她會開心一些吧?商天裔看着眼前笑臉盈盈的水若依不由就想到了琅琊。那個小丫頭總是冷着一張臉,一臉拒人於外的表情讓他看着好不舒服。
剛纔華御醫欲言又止的模樣,也不知她出了什麼事。
心裡跑過萬千,商天裔的心思已經走神。
水若依紅着一張俏臉。天裔哥哥並不討厭自己,那說明他也是想娶自己的吧?
水若依精神一振,整個人便撲到商天裔懷裡。
嬌着聲道:“那若依以後想和天裔哥哥生活在一起,可以麼?”
“恩?”商天裔被水若依這一撲回過神,而後大咧咧一笑。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將軍府不小,再加個水若依自然也不在話下。便道:“你要喜歡的話,便住下。”
水若依只當商天裔願意娶自己,當即整張小臉通紅一片,就連耳根子都泛着隱隱的粉潤。
只是她仍有些不放心,聲音也不由輕了一些:“那,如果……皇上不同意,怎麼辦?”
“無事。”商天裔站起來,毫不在意道:“如果皇上不同意,便由我去說。”
水若依雙眼一亮。
心裡的開心幾乎要衝出來了。
最近邊關戰突起,南宮碩還沒從及痛失愛女與嫡妹事上緩過神來,就被迫投入到戰事上。
這幾天他精神頭不太好,這個關頭本不適合讓琅琊進來。但連着小一月沒見到這孩子了,南宮碩心裡思念得緊,便曾着下午略得些空的地間讓林公公將人從駙馬府帶來住幾天。
琅琊來的時候,大將軍商剎正從裡面出來。
見着琅琊,商
剎行禮道:“下官見過郡主。”
商剎爲人忠厚,是助皇爺爺奪下南商皇位的良將。
琅琊見這名老將行此大禮,不由上前一步,親自將商剎扶起,道:“商將軍無需多禮。”
商剎縱橫殺場,對於血腥味非常敏感,琅琊再扶他時,他就注意到了琅琊手上的傷。
只是官位中呆久了,他也知道自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微瞼着眼退開幾步,便當作自己沒有發現般讓琅琊先行。
琅琊點點頭,也沒有推脫誰先行這事。
點頭示意後就往殿內走。
殿內,南宮碩正拿着地圖皺着眉頭。
北戰國驍勇善戰,而這幾次的戰事,卻是由二國中間一帶的村落挑起。這地段的村國若說南商人也可,但若說是北戰卻也可以。而這事麻煩就麻煩在這裡。
北戰將軍人混入村民中,披上這‘村民’的外衣時不時便去在南商邊關點火燒搶。
他堂堂南商國,不可能將這些村民全數砍殺,但如果任由他們留着,只能讓北戰接邊來攻打南商周邊,非常不利。但若真將所有村民殺了,定會被冠上殘暴的名頭。
這皇位本就是他從上一名先帝處搶來的……若真將這個名頭掛上了,以後怕是……
琅琊進來時,南宮碩正皺眉看着佈陣圖,並沒有注意到她。
琅琊也不去打擾,乖乖站在殿旁候着。
南宮碩看得久了,卻仍想不出好的法子來,心頭不由有些惱,伸手重重按了按太陽穴,暗道,果然是年歲大了,就連腦袋都生鏽了。
深深嘆出一口氣,南宮碩支起脖子,只感覺頭低得久了,有些不適。隨手按了二下,一擡頭就看到了乖乖站在殿中央的琅琊。
小一月不見,這丫頭似乎長高了些。南宮碩只感覺心頭的煩燥在看到琅琊後減輕不少。
放下手裡的佈陣圖便從桌子後快步走來,笑道:“琅琊進來了,怎麼也不喊皇爺爺?”
琅琊乖巧行了禮,才道:“琅琊看皇爺爺忙得很,怕打擾了皇爺爺。”
南宮碩感嘆似搖搖頭。“咱們的琊兒真是長大了。只是皇爺爺一看到你心裡就開心,那點事又怎麼比得上我們琅琊。”說着,便伸手揉了揉琅琊的發頂準備去抱她。
只是那手才伸出,一直候在殿外的林公公就是眸孔一縮,也顧不得失了分寸就急急跑了進來,阻止道:“皇上使不得。”
南宮碩被打斷了動作,臉色閃過不快。回頭便冷道:“怎麼?”
林公公知道貿然出聲引得皇上不快,但琅琊的手被呂晉清傷了二次,如果這回再裂開……
自古帝王總歸是對的,到時候若將人真傷了,怕也只是他護主不周,未及時稟報的錯。當即雙膝跪地,認錯道:“奴才知罪,只是……”
琅琊自然明白林公公阻止的原因、
只是這傷若真的說出來了,她免不了要拿着皇爺爺對自己的疼愛來打壓呂晉清。在琅琊心底,皇爺爺是自己的親人,所以對拿皇爺爺對自己的親情作文章微微有些排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