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菁蕭跟着笑道:“自然是要教的,只是舅公還有一個條件。”
“舅公請說,只要琅琊做得到。”
“這事不難,而且對你百利而無一害。”聞菁蕭定定看着琅琊,那張含笑的眉眼墜上了一份嚴肅:“朕想讓扶你坐上東文國君王位!”
“主子?主子?”春蕊把點心放在桌前,回頭時忍不住又喚了二聲。琅琊從東文國君的車攆上下來時,臉色就有些不對了。
這會更是發了一個時辰的呆。
她就說那個東文國君有陰謀,不然主子怎麼會變成這樣?春蕊心裡忿忿不平。
“……春蕊。”琅琊雙眼不知看向何處,無神喊了一聲,自言自語一般說:“你說,這世上有人無私到將身邊擁有的一切拱手讓人麼?”這話問完,琅琊就覺得自己有些魔杖了,這種事怎麼就問春蕊了,她還真當身邊隨時有個商天裔可以讓她一同追究問題麼?
春蕊倒是認真想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
“主子,奴婢不知道有沒有人無私成這樣,但如果有一天主子想得到什麼,只要春蕊可以做到的,奴婢一定會幫您做的!”
“你個傻丫頭。行了我沒事,你先下去罷。”琅琊拿起茶杯輕輕呷上一口。心裡想的卻是商天裔出兵前的那個夜晚,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他就給。”
春蕊乖乖退下。
琅琊一杯茶還沒有飲完,院了就迎來了客人——聞菁蕭的皇后。
聞皇后生得非常溫婉動人,一行一動間都盪漾着溫潤如水的柔軟,只是那清麗的眉宇間卻有一道略深的疤痕。這疤應過了很久,此時都已成了淡淡的粉白色新肉。索性這道傷口並沒有損到蕭皇后的容顏,倒將她襯得更爲嬌弱。
琅琊對這道疤痕倒有幾分好奇。
只不過行禮時壓下心裡的異樣,臉色不變對着她行了禮:“南商太子南宮琅琊見過東文皇后。”
“好孩子,快快起來罷。”聞皇后聲音溫婉,帶着幾分小女子的嬌俏。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東文國人習慣,見面時握住對方手交談。琅琊行禮方一半就被她拉住手掌,順勢帶了起來。
聞皇后輕笑了一聲,嬌俏動聽:“咱們之間不用虛禮,論着輩份,你還得喚我一聲舅母呢。”
琅琊道:“舅母。”
“真是個好孩子。”聞皇后似乎挺喜歡琅琊的,拉着她一同坐到椅子上。“舅母這次過來,只是想與你說幾句貼幾話,不必緊張。”
琅琊笑了笑:“舅母請說。”
聞皇后喜歡琅琊的笑容,忍不住跟着一同揚起脣角道,嘴裡卻道:“本宮知道皇上與你說了讓你繼承皇位的事。”
琅琊忍不住心頭一‘咯噔’。
之前她的注意力在之前完全被聞菁蕭吸引,也沒有留意到他身後的人哪幾位身着東宮太子袍,如果說聞太后有子嗣,倒是不難說明她這次過來的原因。
“好孩子,本宮這次來
只是想聽聽你的意思。”聞皇后渾身散發着淡淡的溫柔,她的年歲雖比聞菁蕭還年長一些,但臉上卻是白皙透亮。若不是提前知道聞皇后的年歲,琅琊恐怕會覺得她僅三十左右。
只不過她現在不清楚聞皇后過來的具體意思,此人是敵是友仍分不清,說的話自然也有些模糊其詞。“此事不瞞舅母說,舅公確實與我談過了,只是古典先例中並無此等,琅琊恐怕難當此任。”
聞皇后理解的點點頭,道:“舅母此次過來,並不想探你口風,可能你不知道。皇上後宮僅本宮一人,而舅母早年身子不適,早已不能孕育後代。舅母也勸過你舅公,讓他趁着還年輕多招幾個妃嫆入宮,只可惜你舅公鐵了心的不招。哎……”
聞皇后苦笑着搖頭。“舅母害得東文國就此斷後,若有一日見到先皇先帝都無顏與他們說。”
琅琊心頭一震。
或許以前見慣了皇爺爺後宮六院,此事聽着舅公的事,只覺得驚訝的很。心裡莫名的也對這兩位長者多了一份好感。
“看來舅公一定愛慘了舅母。”
聞皇后笑着搖頭。聞皇后心思單純卻並不蠢笨,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心中自有一杆稱。
只是眼前的孩子着實讓人歡喜,而她又有着聞姐姐血脈。本着愛屋及烏,她自然也要幫襯着說服琅琊。
“你舅公與你說那話,日前我們便一同商議好了。”聞皇后毫不避諱說明。“當年若不是那南宮碩強搶了聞姐姐,這皇位究竟落在他姐弟倆人中誰手都是不一定的。”
琅琊輕輕咳了一聲。
這在東文的地盤。討論着這種人家家事,而且還是皇位大事……
怕是不太好吧?
始作俑者聞皇后並沒有這樣的覺悟,仍是在那道:“好孩子,或許你不知道,早年間你舅公的性子就似女子一般,優柔寡斷。而聞姐姐的性子卻恰恰相反,她有勇有謀,睿智硬朗,可惜……”
想着聞唯最後的結局,聞皇后忍不住深嘆一聲,後皺眉怒道:“可惜那南宮碩強搶了她,卻沒有護她,這男人真是混帳!”
琅琊輕輕抿了一口水。
現在話題,她真的不方便開口。
聞皇后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那怒火嚥下,恨恨道:“提起那人便忍不住着惱。”
對於聞皇后的‘真性情’琅琊忍不住笑出了聲。
或許東文國的人文風情真與南商不同。
琅琊看人的本領說不上極好,卻也八九不離十,而眼前的聞皇后,她說話時,琅琊只能看到眼底滿滿的坦誠與幸福。那坦誠是一貫不屑說慌的人眼底纔有的,而那幸福卻是真真實實到幾乎深刻的印到了骨子裡。
這個模樣的國母,雖然略不成體統。但琅琊還是忍不住想:或許,真如舅母所說的,當年皇爺爺沒有搶走皇奶奶,皇奶奶的命運是否就會過得更加自如?
花開二枝,就在此時的邊線。
商天裔咬着牙解開身上染有血跡的盔甲
。
這回真是他失算了。想不到北戰之上也有這等射術精湛的人。如果不是他危機關頭極時閃了一下,這一箭刺中的怕是心臟了。
李躍景手持烤過的利刃看向商天裔的肩頭,沉聲道:“將軍,準備好了?”
商天裔那接過一茬木塊,塞到牙齒間。對着李躍景點了點頭。
“末將得罪了。”
李躍景深深看着那道傷,手下的利刃壓在傷口快速一紮!刺入肉中!
這箭頭內部做了倒刺,如果貿然撥出,怕是周圍的筋肉都被撕裂!
李躍景沒了法子,只能將那塊肉挖去。
刀口大力一挑,只聽‘咣’一聲,一投帶着血肉的倒刺箭頭摔落在地。
“恩哼!”商天裔忍不住悶哼出聲。光潔的額頭此時已是汗涔涔一片。李躍景才智出衆,這包紮的手扎也不賴。挑了箭頭後,爲傷口敷上止血藥,便快速包紮起來。嘴裡不忘交待道:“將軍如果想保住這手的話,近十天便不要再上陣。”
商天裔吐掉嘴裡木塊。拿過毛巾隨便擦了一下臉。道:“李先生莫要唬我,這等小傷明日便好。”
如果不是出身書香門弟,李躍景此時怕再忍不住一拳打到商天裔那張剛毅的俊臉上。
“將軍莫要將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這傷口未癒合前,怕還是呆在軍營裡養傷的好。今日一戰雖傷了將軍。但損失的兵馬卻也夠他們休養數日。”李躍景染着血的刀放到一邊,拿過椅子坐到商天裔眼前,坐下。決定聊一些可以分散掉商天裔行軍打仗的話題。
“末將聽說,太子如今已到了東文國。”
“琅琊已經到了?”果然一聊到琅琊,商天裔忍不住雙眼發亮。如果不是手傷着,他都想捉着李躍景問。
“怎麼樣?琅琊在那裡還習慣麼?那東文國君有沒有教授種植糧食的本領?只是那裡氣候終究於我們這裡不一樣,也不知道琅琊習不習慣?不知衣物帶得夠不夠?如果有人欺侮她了,可如何事好?”
李躍景忍不住青筋猛跳!這些事,身在邊線的李躍景怎麼可能知道!
但爲了讓商天裔安心養傷,扯了扯嘴角後,強自鎮定道:“那東文國君上有一嫡親姐姐,將軍可知?”
商天裔歪了歪頭,半晌後,鄙夷看着李躍景道:“這和琅琊有什麼干係麼?”
李躍景輕咳一聲。一連在心裡默唸好幾遍:眼前的將軍是病人,是病人,不要和病人計較……
好半晌後才漸漸冷靜下來。接着鎮定自若道:“東文國君的嫡親姐姐,名曰聞唯,乃是皇上的髮妻。”
“呃……”
商天裔楞了一下神,而後才反應過來。“這麼說來,那東文國君是琅琊的舅公?”
“舅公?!”春蕊一副驚呆了的神情。“太,太子,你說真的嗎?那東文國君是您的舅公?”
琅琊點點頭,接着補充道:“東文國君的胞姐是皇奶奶,按着輩份來算,本宮應稱他一聲舅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