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不待卷碧把話說完,已嗔道:“什麼跛子不跛子的,又哪裡會拖累人家了,你的腿就算恢復不到從前了,也是瑕不掩瑜,你怎麼能這樣妄自菲薄呢?你如今不想嫁人,本宮自不會強迫你,只是自梳這樣的話,本宮以後也不想再聽到了,你還這麼年輕,大好的人生纔剛開始呢,就這麼悲觀了,哪還是本宮跟前兒那個開心果卷碧?”
錦瑟幾個忙也在一旁道:“娘娘如今正是需要保持心情大好的時候,你不說變着法兒的逗娘娘開心也就罷了,還說這些來白惹娘娘傷心,該當何罪?”
卷碧方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岔開了話題:“奴婢聽說有了身孕的人都愛吃酸的,所以打從知道娘娘有孕的消息後,便讓胡公公去內務府,讓內務府幫忙弄了些梅子來醃着,如今娘娘整好可以吃了。”
“那敢情好,本宮正想梅子吃呢……”
主僕說了一會兒話,暗香又擺了早膳來服侍顧蘊用畢,秦良娣帶着徐良娣等人請安來了,照理昨兒她們就該到東宮外迎接宇文承川和顧蘊的,是宇文承川怕顧蘊累着,且見了她們沒的白影響心情,一早便傳話回東宮讓她們不用去宮門外迎接了,所以今兒一起來,衆人便忙忙收拾一通,過來請安了。
數月不見,秦良娣徐良娣等人瞧着都沒什麼變化,一進來便恭恭敬敬的跪下給顧蘊行起大禮來:“嬪妾們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顧蘊點點頭:“都起來罷……”話音未落,忽覺胸口一沉,忙捂住了嘴巴。
侍立在一旁的錦瑟與明霞齊齊色變,喊着“娘娘”,忙忙拿了盂盆來,又迭聲吩咐小宮女倒水開窗去。
顧蘊把才吃下去的早膳都吐了出來,還乾嘔了好一陣,就着錦瑟的手漱了口,又喝了半盞溫水,才覺得好受些了。
錦瑟方面色不善的看向了秦良娣徐良娣等人:“幾位小主難道不知道我們娘娘如今身懷有孕,聞不得這樣那樣的異味嗎,偏還一個個兒弄得這般香氣撲鼻的,到底是何居心?”
本還想加一句你們就算打扮得再漂亮,太子殿下這會兒也不在,給誰看呢?便太子殿下在,難道就會正眼看你們嗎?,怕惹顧蘊煩心,終究還是忍住了。
秦良娣等人聞言,忙又跪了下去請罪:“都是嬪妾們考慮不周了,還請娘娘恕罪。”
罪雖請了,除了秦良娣,其他人心裡卻都是委屈之至,她們又沒有生養過,怎麼可能知道懷了孕的婦人聞不得異味兒,何況她們身上除了脂粉香,哪有異味兒了,如今太子妃有孕不能着意打扮,不能再服侍太子殿下了,就巴不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樣蓬頭垢面灰頭土臉,入不得太子殿下的眼,擺明了自己吃飽了肉,連湯都不給她們喝一口,也未免太霸道了
顧蘊擺擺手:“不知者不罪,也不能全怪你們,只以後再過來時,提前注意一下也就是了,都起來罷,賜座,看茶。”
衆人忙又謝了恩,才斜簽着身子坐了,賠笑問候起顧蘊的身體,敘起別後的寒溫來,態度都十分的謙恭殷勤,這個說:“嬪妾孃家母親前兒託人給嬪妾送了兩斤上等血燕來,倒是整好給娘娘補身子,還請娘娘千萬別嫌棄。”
那個說:“嬪妾那裡也還有一包上好的冬蟲夏草,東西雖不值什麼,到底也是嬪妾對娘娘和小殿下的一番心意,請娘娘千萬笑納。”
王才人與劉才人更是賠笑道:“娘娘如今有了身孕,晚間怕是比以前更容易口渴肚餓一些,更衣的次數只怕也要多一些,錦瑟白蘭幾位姑娘白日裡服侍娘娘已夠辛苦了,不如晚間就讓嬪妾們給娘娘值夜罷,橫豎嬪妾們閒着也是閒着。”
反正她二人是宮女出身,給主子值夜的事早前又不是沒做過,如今再做也不算丟份兒,說起來也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顧蘊就勾脣笑了起來,這幾人打的什麼主意,她心中明鏡兒似的,不外乎她如今有了身孕不能服侍宇文承川了,怎麼也該安排她們幾個侍寢了,便還有個秦良娣擋在前面,多少也能讓她們分到點湯喝不是?屆時萬一她們福氣就那麼好,也有了身孕,這種情況便是放到尋常大戶人家,也可算是雙喜臨門了,何況是天家,就越發是喜事了,她們餘生還有什麼可發愁的?
看來是她往日的態度還不夠強勢與堅決,宇文承川對她們也還不夠無情啊,不然她們怎麼會至今還沒徹底認清形勢呢?顧蘊暗暗搖頭着,隨意敷衍了幾人幾句:“本宮還要賞你們東西呢,怎麼能反要你們的東西?至於給本宮值夜,就更不必了,本宮跟前兒難道還能缺了服侍的人不成,再不濟了,還有太子殿下呢,哪至於要勞動你們。”
不待幾人說話,已擺手道:“好了,本宮乏了,你們都退下罷,回頭無召也不必來請安了,秦良娣留一下,本宮還有幾句話問你。”
徐良娣幾人聞言,雖滿心的不甘與不忿,卻也不敢違抗顧蘊的命令,且不說她們在太子妃跟前兒本就沒有說“不”的份兒,只說如今太子妃胎還沒坐穩,萬一她們那句話不對她的耳,她動了胎氣,回頭太子殿下豈能饒了她們?只得起身各自行了禮,卻行退了出去。
一路氣鼓鼓的回了燕禧院,馬良媛才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以前沒有身孕時也就罷了,如今都有身孕了,還霸攬着太子殿下不放,再不濟了,還有太子殿下呢,聽聽這話是多麼的大言不慚,太子殿下何等人物,被她管得死死的,連只母蚊子都不敢多看一眼,已經夠委屈了,還要親自上手服侍她,真是美得她,也不怕閃了她的腰難道我們真就要這樣坐以待斃不成,這也許已是我們此生最後的機會了”
張良媛忙道:“馬姐姐小聲一點兒罷,回頭傳到她耳朵裡,還能有馬姐姐的好果子吃?”
“我怕什麼,都這個樣子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馬良媛一臉的沒好氣,不過聲音到底壓低了許多,“姐妹們,難道我們真要連這最後的機會都錯過不成?也是時候該我們聯合起來了,衆人齊心,其利斷金嘛”
張良媛皺眉嘆道:“馬姐姐又不是第一次才進宮,難道不知道宮裡爭寵,從來都不是靠人多就能取勝的嗎?關鍵在於太子殿下他自己樂意,我們能有什麼法子,話說回來,她就算是素面朝天,也還是那麼美,也不該太子殿下拿她當寶,何況現成還有姓秦的在呢,就更不必說如今連皇上都爲她撐腰了,方纔她腕間那串佛珠,馬姐姐難道沒瞧見,聽說是枯竹大師開過光的,皇上素日愛得什麼似的,不照樣給了她安胎,還有昨兒夜裡……連皇后娘娘都因她得了個大大的沒臉,我們算哪個名牌上的人,還是別自不量力了,早些回去睡覺罷。”
說完一擰腰,果真帶着自己的貼身宮女回自己屋子去了。
餘下馬良媛見徐良娣由始至終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王才人與劉才人則擺明了有那個心沒那個擔,她根本找不到同盟,只得懊惱的一跺腳,也甩着帕子去了。
卻不知道,徐良娣心裡早已是波浪翻滾,終於下定了決心,馬良媛說得對,這可能已是她們最後的機會了,等下次太子妃再有孕時,她們也已人老珠黃,太子殿下越發不會看她們一眼了,她一定不能錯失了這次機會,一定要賭上一把,哪怕賭輸了,至少餘生也不會遺憾和後悔
顧蘊自不知道徐良娣幾個的心思,她正問秦良媛:“昨兒本宮雖已聽錦瑟和胡向安大略說過,殿下與本宮不在期間,東宮與整個宮裡都沒什麼大事發生了,到底箇中細節還不是很清楚,如今你細細與本宮說道說道罷,徐良娣幾個呢,可一直都安分?”
秦良媛道:“她們幾個一開始倒還安分,但自景仁宮和關雎宮開始有人偷偷來與她們接觸後,便有些不安分了,好在屬下還彈壓得住她們,等到三皇子和四皇子妃的死訊先後傳回宮中後,不用屬下彈壓,她們自己已比先前更安分了,倒是一直沒惹出什麼事來,娘娘只管放心。再就是皇后娘娘曾召見過屬下兩次,言語間大有拉攏收買之意,第一次被屬下裝傻矇混過去了,第二次淑妃娘娘可巧兒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屬下便就勢告辭了,之後皇后娘娘還打發自己宮裡的人來找過屬下幾次,屬下一直不鬆口,等到三皇子的死訊傳回宮中,皇后娘娘終於再沒打發人來找過嬪妾了。”
“你做得很好。”顧蘊點點頭,“本宮回頭會稟了殿下,爲你請功的。”
秦良娣忙笑道:“不過是屬下分內的事罷了,娘娘言重了。”
顧蘊笑道:“就算是分內的事,做好了也當賞,你不必再說了,本宮自有主張。”
秦良娣聞言,也就沒再多說了,適逢胡向安進來稟報:“王太醫給娘娘請脈來了。”卻是宇文承川發了話,讓王坦以後日日都須過來東宮給顧蘊請一次脈,秦良娣也就順勢起身告辭了。
王坦方由胡向安引着進了顧蘊的寢殿,給她請起脈來,末了笑道:“娘娘的胎像瞧着比前幾日在路上時要強健了一些,可見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言一點不錯,娘娘就這樣將養着,胎像以後必定會越來越強健。”
顧蘊點頭笑道:“辛苦王太醫了,等將來本宮平安分娩後,再好生答謝王太醫。”
送走了王坦,顧蘊才由暗香勸着吃了半碗燕窩粥,陳淑妃與崔貴嬪又來了,顧蘊雖有些累了,卻不好將二人拒之門外,不看她們兩個,也得看五皇子與六皇子,何況二人素來待顧蘊都不錯,如今她遠道而歸,她們第一時間來探望,也是她們的一番好意。
於是忙叫人將二人請進來,笑着給二人打起招呼來:“請兩位母妃恕我如今行動不便,就不起身給二位母妃行禮了。”
陳淑妃忙笑道:“咱們都是自己,太子妃說這話,豈非太外道了?”一面叫人將自己爲顧蘊準備的藥材補品小衣裳小鞋襪什麼的都呈上來,自然崔貴嬪也有所表示。
顧蘊笑着向二人道了謝,讓錦瑟將禮物收了,方問起二人當初懷五六皇子可有什麼忌諱來,二人終究是過來人,豈不比東宮闔宮的半吊子來得強?一時倒也是熱鬧溫馨得很。
彼時三皇子府內,整個裡裡外外的氣氛可就與熱鬧溫馨半點兒邊也沾不上,而是讓所有的人都打心眼兒覺得壓抑和沉悶了。
宗皇后木木的坐在靈堂裡,眼淚已經流乾,如今雙眼只餘一陣陣乾澀的刺痛。
她爲了見三皇子最後一面,宮門才一開,便立時一身素色衣裳,輕車簡從的出了宮,滿以爲見到兒子的遺體後,她會哭得不能自已,甚至因急痛攻心暈過去。
但真見了兒子,看到了他已僵硬發黑的臉龐,聞見了他隱隱散發出來的屍臭味兒後,宗皇后卻發現自己竟怎麼也哭不出來了,以前只聽人說過人痛到極點,會沒有眼淚,她還以爲是無稽之談,如今方知道,這竟是真的。
她顫抖着雙手把自己提前爲兒子精心選就的含珠一顆鴿子蛋般大小,渾圓無暇,光華逼人,一看便知價值不菲的珍珠給三皇子放進嘴裡含着後,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終於醒來後,便成了現在這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成國公世子夫人,也就是宗皇后大嫂微哽的聲音忽然響起:“娘娘,人死不能復生,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想來這也是殿下在九泉之下最希望看到的,何況您便不看自己,不看公爹他老人家,也要看小皇孫啊,他才六歲都不到,正是最需要您庇護的時候,您若是再有個什麼好歹,可叫他怎麼樣呢……啊……”
才讓宗皇后如夢初醒般猛地清醒過來,劈手便給了成國公世子夫人一記耳光,冷笑道:“本宮的親孫子,本宮自然知道庇護,要你多管閒事當本宮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呢,就算你要打主意,好歹也等本宮的稷兒入土爲安之後再說啊,黑了心的賤人,良心都被狗吃了的混帳東西,看本宮饒得了你們哪一個”
成國公世子夫人於衆目睽睽之下捱了打,又羞又怒,她既是宗皇后的大嫂,年紀自然比宗皇后大,又因成國公府有權有勢,乃盛京第一勳貴之家,她去哪裡都自來只有被人捧着供着的份兒,亦連進了宮,都算得上是能橫着走的主兒,幾時受過這樣的屈辱,若地下這會兒有一道縫,她都恨不能立時鑽進去了纔好。
可再羞憤又如何,打她的人是一國皇后,這天下宗皇后打不得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她能怎麼樣,只能含淚跪下告起罪來:“都是臣妾的不是,皇后娘娘要打要罵臣妾都絕無半句怨言,只求皇后娘娘息怒,千萬彆氣壞了fèng體,否則臣妾就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不但要告罪,還得把姿態能放多低,就放多低,皆因宗大夫人知道,宗皇后這完全是在遷怒自己,她真正惱的其實是自己的公爹和夫君,可自己的公爹和夫君是她的父兄,她再是皇后也打不得,彼此因男女有別,見面的時間也着實有限,她滿腔的火不衝自己發,又該衝誰發?自己除了逆來順受,又能怎麼着?不然生她氣的就不只是皇后娘娘,還有自家公爹和老爺了,屆時她裡外都不是人,成國公府哪還有她站的地兒?
宗大夫人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因爲皇后娘娘駕臨了,靈堂裡的閒雜人等一律都回避了,亦連三皇子妃都在昨兒迎了三皇子的靈柩回府後,便吐血暈倒了,如今仍起不來牀,只剩下了宗皇后貼身服侍的,再就是她自己的貼身媽媽,不然她以後也不用再出門見人了。
宗皇后打了宗大夫人,猶不解氣,說到底在三皇子屍骨未寒之前,便已冷靜理智爲自家謀劃好了後路的人是自己的父兄,又不是嫂子,既嫂子不是始作俑者,她又怎麼能解氣?
然不解氣歸不解氣,卻也知道不能再繼續作踐宗大夫人了,有些事即便她是皇后,也不能隨心所欲,反而正因爲她是皇后,纔要受比常人更多的束縛和委屈。
適逢一身麻衣,形容枯槁的萬側妃小心翼翼的進來跪下請示:“禮親王府的世子妃前來弔唁,聽得皇后娘娘駕臨,想進來給娘娘請個安,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三皇子妃既起不來牀了,外院的事還好,自有三皇子府的長史管事們和內務府宗人府的人操持,內院的事卻必須要有一個三皇子府自家的人站出來挑大樑,三皇子府內院除了三皇子妃,就是萬側妃這個側妃身份最高了,一應瑣事可不都落到了她頭上?
宗皇后滿腔的怒火瞬間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對着萬側妃便破口大罵起來:“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害死了本宮的稷兒,你沒進府前,他這麼多年都好好兒的,隨皇上出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來沒出過岔子,偏你進門後,他就沒了,一路上還是你貼身服侍,不是你剋死了本宮的稷兒又是什麼,你這個喪門星,剋死了自己的夫主竟還有臉活着,本宮打死你,打死你……”
一面罵,一面胡亂抓過吳貴喜手裡的浮塵,便對着萬側妃劈頭蓋臉的打了起來,直打得萬側妃涕淚滂沱的抱着頭趴到地上,慘叫哀求之聲不絕於耳,方在宗大夫人硬着頭皮的解勸下:“娘娘仔細手疼,何況三皇子妃病着,府裡的一應瑣事也不能沒人打點,就先留着萬氏將功折罪罷?”恨恨的扔掉浮塵,坐回圈椅裡劇烈的喘息起來。
宗大夫人方衝萬側妃使眼色:“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退下去告訴禮親王世子妃,就說皇后娘娘傷心過度,這會兒誰也不想見?”
“……是,嬪妾這就去。”萬側妃這才哽咽着應了,掙扎着自地上爬起來,蹣跚着去了旁邊接待來弔唁客人的花廳,賠笑着與禮親王世子妃說了一陣好話兒,然後送走了她,好在她才死了夫主,前途未知,就算哭得再傷心落在別人眼裡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她通紅的眼睛倒也並沒有引起誰的懷疑。
如此麻木的忙碌到午後,終於所有來弔唁的賓客和內務府宗人府的人都用過了午膳,一應事宜也都安排了下去,萬側妃才總算得以拖着沉重得就像灌了鉛的雙腿,艱難的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她的貼身丫鬟巧雲早在屋外焦急的張望多時了,遠遠的瞧得她回來,忙忙迎了上去:“小姐,您總算回來了,餓壞了罷,奴婢把飯菜一直給您煨着呢,您趕緊趁熱用一些,再好生睡一覺,起來後又該有忙不完的事兒了……小姐,您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巧雲說着,已伸手扶住了萬側妃,不小心卻將她的衣袖往上扯了一些,一道長長的血印子便赫然出現在了巧雲面前,唬得她驚呼起來:“小姐,這是怎麼了,是誰打的?是不是皇子妃娘娘,是不是她又欺負您了……明明殿下的死就與您毫不相干,她也忒欺負人了,再這樣下去,您豈不是要被她作踐死了,她怎麼能這麼狠心……”
話沒說完,眼淚已是嘩嘩的往下掉,她與前番偷偷被莊敏縣主打發去輕易便收買住了的那個丫頭巧蓮一樣,都是打小兒便服侍萬側妃的,只不過她比巧蓮可忠心多了,是屬於眼也不眨便能爲萬側妃去赴死的人,如今瞧得萬側妃被作踐成這樣,又豈能有不心疼的?
萬側妃見巧雲淚流滿面,自己的眼淚也忍不住嘩嘩掉了下來,強撐着扶着巧雲的手進了屋,方哽咽說道:“不是皇子妃娘娘打的我,你小聲一點,仔細回頭讓人聽了去,我也保不住你……”
巧雲不待她把話說完,已恨聲道:“不是她還能有誰,就算不是她親自動手打的,也是她授意或是默許她跟前兒服侍的人打的,實在太過分了,您再怎麼說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側妃,那便是主子,豈是她們想打就能打的,奴婢這就傳話回府裡,把事情一五一十稟了老爺和夫人,求老爺夫人爲小姐做主”
萬側妃見巧雲說完,便要往外衝,急得忙一把拉住了,搖頭苦笑道:“真不是她的人打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說我是掃把星,剋死了殿下,所以想打死了我給殿下陪葬……就像你說的,我再怎麼不得臉,也是這府裡的主子,誰敢對我對手,便她們真對我動手了,難道父親母親就會爲我出頭不成,若他們肯爲我出頭,當初得知那件事時,就不會一直讓我忍着了,何況如今對我動手的還是皇后娘娘,父親母親就更不可能爲我出頭了……我真後悔,當初爲什麼要鬼迷心竅,答應父親進三皇子府,若不然,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巧雲聞言,想起自家老爺的“雄心壯志”,總算沒再提回去找萬鵬春夫婦爲萬側妃出頭的話,眼淚卻落得更兇了:“那小姐以後該怎麼辦,本以爲皇后娘娘看在老爺的面子上,多少會庇佑您幾分,您也不至於讓皇子妃娘娘擠兌得連立錐之地都沒有,可如今皇后娘娘擺明了比皇子妃娘娘更恨您,您以後還有什麼指望?”
說得萬側妃含淚苦笑起來:“是啊,我以後還能有什麼指望?”
以前礙於皇后娘娘和殿下的面子,皇子妃娘娘還不敢苛待她,可如今皇子妃擺明連皇后娘娘都不怕了,不然也不會在給殿下辦喪事這樣緊要的當口,稱病凡事通不過問,亦連小皇孫都只留在自己屋裡,只每日早晚去靈堂晃一晃,並不正經爲殿下守靈了。
何況皇后娘娘方纔在靈堂還擺明恨毒了她,想也知道以後皇子妃只會變本加厲的苛待她,她難道真要繼續留在這府裡,給從未成爲過自己真正夫君的所謂夫君守一輩子,任狠毒的主母作踐一輩子嗎?
良久,萬側妃才慢慢拭去了眼角的淚,沉聲說道:“我原是想着好歹也爲殿下守夠三年,不讓父母親和家裡難做的,可既然誰都容不下我,我也沒必要再作踐自己下去了……明兒你傳話給夫人,讓她過來一趟,我先探探她的口風,看她和父親到底願不願意接我回去,若他們願意,我也不是不能全身而退,只是家裡要蒙受不小的損失而已,但性命應當是無虞的,當然若他們不願意,我少不得就只能自己爲自己謀一條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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