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二皇子雖仍滿臉的怒色,卻分明已有所動搖了,二皇子妃忙再接再厲:“殿下,母妃是有品秩在身的一宮主位,五妹妹更是父皇的親生骨肉,父皇曾經最寵愛的女兒,豈是那韓夫人母女所能相提並論的,她們本就是見不得人的待罪之身,死了也就死了,只要父皇不追究,誰敢有二話?東宮如今便控制住了母妃和五妹妹,又哪敢真拿她們怎麼樣,除非他們先能確定韓夫人母女已不在人世,可我們又怎麼會輕易就殺了她們,所以只要韓夫人母女還活生生的在我們手上,主動權便也一直在我們手上,那殿下有什麼可怕他們的?該害怕的是他們纔對啊!”
說得二皇子越發動心起來,緩緩點頭來:“你說得對,只要韓夫人母女一直活生生在我們手上,那個婢生子便不敢輕舉妄動,我倒要看看,他敢把母妃和小五怎麼樣!”
話雖如此,心裡還是忍不住打鼓,那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和唯一的親生妹妹,一旦有個什麼差池,可就再挽回不了了,難道真要他當做不知道有這回事兒,真要他什麼都不做嗎?
念頭閃過,二皇子已皺眉道:“可萬一那個婢生子狗急跳牆,眼見救不回韓夫人母女,事情已沒了回圜的餘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出手將韓夫人母女給結果了呢?到底那不是他的親孃和親妹妹,沒有那種發自內心的血濃於水的親情,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母妃和小五等死,若沒有了她們,我將來縱得到了這天下,又還有什麼意義!來人!”
揚聲又喚起人來。
卻再次被二皇子妃自作主張將來人屏退了,正色繼續道:“殿下,妾身知道您這句‘沒有那種發自內心的血濃於水的親情’不止是在說太子,也是說給妾身聽的,以爲母妃只是妾身的婆婆,五妹妹只是妾身的小姑子,妾身便能站着說話不腰疼,可以眼也不眨的無視她們的死活了對嗎?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妾身嫁給您這麼多年,也就去年和今年,才終於覺得這日子有了滋味兒,有了盼頭而已,可就算是以前,妾身也從沒想過違逆您的意思,或是不孝順母妃不疼愛五妹妹什麼的,何況如今,妾身方纔說的話,全是爲了殿下好,若殿下實在不愛聽,就當妾身什麼都沒說過,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罷,妾身得去看琅兒了,就先告退了。”
說完屈膝一禮,便要退出去,神色間雖一派的平靜,眼裡卻滿是悲愴與自嘲,顯是被二皇子的話傷得不輕。
二皇子如今雖不至於只守着二皇子妃一個人過,二皇子府的內院,也已然是二皇子妃一人獨大的局面,自然不像早前那樣,可以絲毫不在乎二皇子妃的心情了,何況二皇子妃的父親如今於他來說至關緊要,他就更不能與她生分了。
因忙自背後拉住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勉強笑道:“我哪是在說給你聽了,你又多心,我不過只是就事論事罷了。那依你說,就真當做不知道有這回事兒,任由母妃和小五自生自滅了嗎?”
要讓二皇子妃說心裡話,她當然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林貴嬪與五公主自生自滅,甚至直接丟了性命的,也就這兩年,殿下對她比以前好了許多,那對母女又失了勢,此消彼長之下,她們纔沒再像以前那樣變着法兒的給她各種難堪各種氣受。
可曾經的那些委屈與侮辱,又怎麼可能當作沒發生過般,讓她全然不怨恨,不計較?尤其是五公主,竟然公然的罵她‘醜八怪’,說她配不上殿下,她早在心裡詛咒過她一千次一萬次了好嗎,如今老天爺終於開了眼,她不落井下石就已是仁至義盡了,還想她搭上自己的一切去救她,簡直就是做夢!
只這話二皇子妃便是再傻,也不至於傻到當着二皇子的面兒說出來,遂把冷笑和稱願都強自壓下,嗔道:“我哪敢再發表意見,萬一待會兒殿下又誤會我呢?行行行,我不說這話了便是,只是要讓我說該怎麼辦,我一時間也想不出行之有效的法子來,不然殿下立刻飛鴿傳書把事情告訴舅舅,問舅舅該怎麼辦?到底舅舅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還多,總能想到法子的。”
二皇子聞言,想了想,自己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來,只得道:“那我就聽你的,這便傳訊給舅舅,討舅舅的主意去,雖說時間緊急,但正如你所說,只要韓夫人母女一直在我們手上,兩條命對兩條命,我們便沒什麼可擔心的!”
二皇子妃點頭應道:“可不是這話,那殿下快去傳訊給舅舅罷,早些討得舅舅的主意,我們也好早些安心。再就是五妹妹既染了痘疫,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該表達一下我們的關心纔是,不然不止旁人會覺得我們無情,父皇只怕亦會如是想,要不,明兒一早,殿下便去求見父皇,說要打發大夫和服侍的人去關雎宮,看父皇怎麼說?若父皇同意,我們的人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宮了,萬一就找到機會,將母妃和五妹妹都救下了呢?”
待二皇子接連點了幾下頭:“你考慮得極周全,我竟沒想到這上面去,得虧你提醒,回頭若母妃與小五平安脫險了,我一定好生答謝你。”大步的去了後,方再不遮掩自己的情緒,勾脣無聲的冷笑起來。
便不是兩條命對兩條命,東宮真打算破釜沉舟犧牲韓夫人母女了又如何,拿這麼多人的前程性命來爲婆婆和小姑子區區兩條性命陪賭,也得看她們有沒有那個資格。
舅舅是會贊同還是反對殿下的意見,都沒有關係,殿下手下其他人會贊同還是反對,一樣沒關係,她便不爲自己,只爲她的琅兒,也勢必得儘快採取一些行動了,即便事後殿下怪她,她也在所不惜,反正夫妻兩個同牀異夢,她明明是主母,在自己家裡卻活得連個得寵小妾都不如的日子,她又不是沒有過過,只要她能始終坐穩自己的位子,那她便總能笑到最後的,一如現下!
宇文承川自打發了人去傳信給二皇子後,便一直等着二皇子的迴音了。
沒想到一直等到晚間臨入睡,也沒能等到任何迴音,問去傳信的人二皇子府這會兒可有什麼異樣的,得到的答案也是:“並無任何異樣,仍是往日怎麼過,今日便怎麼過,只期間二皇子單獨與二皇子妃說了約莫一盞茶時間的話,之後又與自己的幾個心腹幕僚說了一盞茶時間的話而已,然後便送了一封信出府。”
宇文承川遂再問二皇子得到林貴嬪與五公主身陷囹圄的消息後是什麼反應,得到的答案則是:“聽說當時發了好大的脾氣,還將小世子給嚇哭了,但與二皇子妃說過話後,便漸漸好了。”
也就是說,宇文承乾被二皇子妃一勸,便決定對林貴嬪和五公主不管不顧,任由她們自生自滅了?那他可真是一個好兒子,也真是一個好哥哥啊!
宇文承川不由冷笑起來,吩咐冬至:“明兒再傳消息給宇文承乾,也不用多說,只說一句‘一萬張嘴日日要吃要喝,也的確有夠難爲人的!’即可,他親生母親和妹妹的命被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一勸,他能置之不理,如今牽涉到他自己的性命,他總不能再置之不理了罷?”
冬至忙應聲退下了,顧蘊這才上前拉了他至牀上坐下,輕輕給他揉起太陽穴來:“你也彆着急,二皇子會有這樣的反應,其實本就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不是嗎?這世間似你這樣真正有情有義的人,又能有幾個呢,大多數人不過只是普通人罷了,既是普通人,犧牲別人保全自己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二皇子的無情無義,終究還是勝過了普通人十倍,那可是他的親生母親與親生妹妹啊,真是用‘禽獸不如’來形容都不爲過了!”
宇文承川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頭頂上後,才冷哼道:“我原還說,他比宇文承祚又要有良心一些,終究還是我高估了他,連他做親兒子親哥哥都是這個態度了,永嘉侯又遠了一層,會是什麼態度,可想而知。只可恨我們竟然一直不知道永嘉侯已秘密出了京,不然換了宇文承乾手下旁的人來做此事,鐵定做不到這般盡善盡美,毫無破綻,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顧蘊接道:“他到了這一步,就跟你一樣,凡事已不能只顧自己並自己的妻兒們,還得顧着追隨他的所有人,而那些追隨他的人,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若說是爲了家國天下,純粹就是胡說八道,自然爲的還是一己之私,豈能眼睜睜看着他帶着大家一道走向滅亡?”
“自然要死命勸他攔他的,便是永嘉侯這會兒在盛京,只怕也會攔他的,在那樣天大的誘惑和萬劫不復的威脅面前,骨肉親情又算得快了什麼?這時候他自己意志再不堅定一些,可不就會出現如今的結果了?他這會兒必定是想的,他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可這世上哪來的真正的苦衷,關鍵只在於他的態度,若他願意去做,再多人阻攔他,再難的事也未必就做不到,反之,他不願意去做時,自然就成了苦衷……唔,怎麼了?”
宇文承川不待她把話說完,已伸手圈住了她的腰肢,把臉靠在了她的身上,片刻方嗡噥道:“他的態度是關鍵之一,另一個關鍵,就是蕭氏的態度了,蕭氏若死命要攔他,一邊是自己的母妹,一邊是自己和自己的妻兒,他又能怎麼辦?所以蘊蘊,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感激你!”
顧蘊就笑了起來,“這話這幾日我已聽你說過好多次了,你能換點兒新鮮的說辭嗎?不然就直接別說了,省得我耳朵起繭子。好了,不說了,早些歇下罷,就算我們都大睜着眼睛到天亮,于于事無補不是嗎,所以,還是好生睡覺,養足了精神,明日纔好有精神繼續撐下去啊,指不定明日季東亭張煥他們就有好消息傳回來了呢?”
“那就承你吉言了。”宇文承川勉強笑了笑,與顧蘊一起歇下了。
次日不到午時,季東亭果然傳了消息回東宮來,只可惜卻不是好消息,而是壞消息:他帶着手下的人自出了盛京後,便一直晝夜不歇,總算是搜查到了韓夫人與韓慧生的蹤跡,於是一路尾隨一路設法營救,奈何鏖戰了一場,雙方都傷亡慘重後,他才發現,那對母女竟是假的,根本就不是韓夫人和韓慧生!
如今季東亭又帶領剩下的人,往周邊其他地方攔截永嘉侯等人了,可永嘉侯那般狡猾,誰知道下一次他們攔截到的人,會不會又是假的?反倒是張煥那邊,如今希望還要大上幾分,永嘉侯假的弄得再多,總有一隊是真的,可依然不能將希望都寄託到張煥身上,總得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宇文承川大是惱怒,一時間卻無可奈何,只得叫了冬至來,寒聲問他:“昨兒讓你傳給宇文承乾的話,還沒傳到嗎?”
冬至小心翼翼道:“二皇子府戒備森嚴,二皇子自昨夜起,便再未獨處過,今兒一早又進了宮,這會兒還不知道出了懋勤殿沒,我們的人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求殿下再寬限一點時間。”
“宇文承乾進了宮?”今兒是休沐日,不用早朝,所以宇文承川還真不知道二皇子進宮了,想了想,道:“即刻打發人去打探一下,他進宮意欲何爲?總不至於是想找機會救人罷。”
反倒是將人直接給結果了,絕了自己後患的可能性更大!
冬至會意,忙答應着去了,顧蘊這才遲疑道:“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妹身陷囹圄不聞不問是一回事,親自動手以絕後患又是另一回事,其性質何止惡劣百倍,二皇子應當不至於真這般禽獸不如罷?”
宇文承川冷笑道:“這種事兒誰能說得準呢,我們看下去自然就知道了,總歸加強關雎宮的護衛準錯不了。”
不一時冬至便回來了,行禮後稟道:“二皇子與皇上說,雖說自己未曾染過痘疫,如今不能進關雎宮去探望五公主,侍疾於林貴嬪牀前,至少可以自自己府裡挑幾個妥帖且出過痘的人,去關雎宮服侍五公主和林貴嬪,聊盡他爲人兄爲人子的一點心意,求皇上恩准。皇上在考慮了片刻後,答應了他的要求,如今他已出宮去了,想來很快就會送人去關雎宮了。”
宇文承川聞言,就看向顧蘊道:“他到底是想救人,還是找機會以絕後患,很快便可見分曉了。”
顧蘊點點頭:“那我們的人得越發看緊了林貴嬪和五公主,決不能給他以可乘之機纔是。”
到了下午,二皇子府果然送了四個嬤嬤四個丫頭兩個太監,共計十個人到宮裡,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出過痘的,倒是符合進去關雎宮服侍林貴嬪和五公主的條件了,何況皇上還發了話,是以陳淑妃與賢妃見過人後,很爽快便讓人將他們送進了關雎宮去。
這些人進了關雎宮後,一開始倒也安分,並不仗着自己是二皇子派來的,就要如今林貴嬪和五公主“貼身服侍”的嬤嬤和宮女們的強,倒是林貴嬪和五公主得知了他們是二皇子派來的後,一度滿臉以爲自己終於快要得救了的欣喜與慶幸,差點兒還沒忍住當初呼起救來,還是接觸到身側“貼身服侍”之人皮笑肉不笑的臉和包含威脅的眼,才勉強忍住了。
是以一直到入夜,關雎宮至少表面看來,都還很平靜。
只是這平靜只持續到了三更天,便被兩道敏捷而悄無聲息潛入林貴嬪和五公主如今住的屋子裡的身影給打破了。
眼見屋裡其他服侍的人都睡得死死的,牀上的林貴嬪與五公主也是一樣,那兩道身影就着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便齊齊衝向牀邊,“刷”的一聲拔出了靴筒裡的匕首。
只可惜二人的手高高舉起後,便再也落不下去了,不是他們不想落下去,而是被人自後面把他們的手給拉住了,不但如此,他們的脖頸上,也貼上了一個冰冰薄薄的硬東西,二人既是習武之人,豈能感覺不到那硬東西是什麼,如今性命已掌握在別人手裡,他們如何還敢輕舉妄動?
這才知道,原來他們自以爲已放倒了屋裡所有的人,一切都神不知人不覺,不過只是對方爲了釣他們上鉤,有意營造出來的假象罷了。
果然下一刻,屋裡便燈火通明起來,不但所有服侍的人都醒着,連躺在牀上的林貴嬪與五公主也大睜着眼睛,滿眼都是悲憤與難以置信,只不過二人都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應當是別人點了麻穴和啞穴。
就見其中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笑眯眯的說道:“怎麼樣,貴嬪娘娘,五公主,奴婢就說真正想要您二位命的不是我們主子,而是你們一心等着來救你們的人罷?所以你們還是安心接受奴婢們的服侍罷,有奴婢們的服侍,你們好歹暫時還能保住性命,反之,可就未必了!”
說話之人不是別個,正是白蘭,她說完後,見林貴嬪與五公主都是睚眥俱裂,偏又說不出話來,忙又笑道:“看奴婢這記性,竟忘記娘娘與公主現在說不出話來了,奴婢這便給您二位解穴。”
一面說,一面上前運氣於手指間,出手如電的替林貴嬪與五公主解開了啞穴。
林貴嬪立時便大罵起那兩個刺客來:“你們兩個混帳東西,竟敢陽奉陰違,謀害本宮母女,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來的,本宮的兒子本宮知道,他絕不會做這樣的事,一定是有人瞞着他在暗度陳倉,你們兩個最好老實交代,本宮還可以考慮留你們一條全屍,否則,本宮一定讓你們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
五公主則叫道:“母妃,您與他們廢什麼話,如今事情已明擺着了,這是二皇兄怕我們連累了他,讓他的所謂大業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索性結果了我們,絕了自己的後患呢,反正如今我染了‘痘疫’麼,您日日與我待在一起,自然也不能倖免,我們便死了也是白死,您還在自欺欺人,難道真要我們送了性命,您才肯相信他宇文承乾是個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不成!”
說着哭了起來:“本就是他連累了我們,到頭來他不說救我們也就罷了,反倒還要先結果了我們,母妃,我才十五歲,還遠遠沒活夠呢,您可不能爲了他,就讓我白白去送死,我是絕不會讓他如願的……”
“閉嘴!”林貴嬪的臉白一陣青一陣的,喝得五公主悻悻的沒有再說後,方咬牙繼續問起那兩個刺客來:“本宮再問你們一次,到底是誰指使你們來謀害本宮母女的!”
她寧願死,也絕不相信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養到這麼大,對他掏心掏肺,自來孝順有擔當的兒子會那般無情無義,狼心狗肺,所以一定是底下的人瞞着他在自作主張,一定是的!
奈何那兩個刺客卻眼神躲閃的小聲說道:“娘娘明鑑,真是殿下派屬下們來的,殿下也是沒法子了,總不能就爲了娘娘和公主兩條性命,便讓一切都毀於一旦罷?殿下還說,別人家的母親,爲了自己的兒女,哪怕赴死,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娘娘若真疼他,理當也如此纔是,將來,他自不會讓娘娘和公主白死的,何況還有小殿下呢,娘娘與公主便不看大人,也得看小殿下啊,希望娘娘與公主以大局爲重……”
這話還真像是自己兒子說得出來的,林貴嬪心裡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之下,整個人也越發狂怒了,尖叫道:“混帳東西,混帳東西,本宮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到這麼大,他竟爲了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兒子,不顧自己親孃和親妹妹的死活了,本宮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生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要本宮爲他去死,本宮偏不呢,本宮偏就要活得好好兒的,看他會落得什麼下場!”
彼時宇文承川與顧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得冬至壓低了的聲音自外面傳進來:“殿下,果然二皇子府送進關雎宮的人是爲絕後患來的,方纔已動過一次手,被白蘭領着人拿下了,接下來怎麼做,還請殿下示下。”
宇文承川聞言,立時了無睡意了,道:“這樣的事既有一,必定就會有二有三,繼續加強防衛便是。”
“是。”冬至在外面應了,又道:“林貴嬪與五公主都是悲憤欲絕,林貴嬪倒還沒提什麼要求,五公主卻說要寫信給二皇子臭罵他一頓,希望殿下滿足她的願意,殿下怎麼說?”
宇文承川想了想,道:“他既已知道我知道他養私兵的事了,這會兒必定正焦頭爛額,再讓自己的妹妹罵上一頓,心情想也知道只會更糟,他不讓我好過了,難道自己還想好過嗎?答應五公主的要求,再儘快替她把信送出去。”
冬至於是再次應了,行禮退下了,宇文承川聽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才復又躺下了。
卻正好對上顧蘊亮晶晶的雙眼,忙柔聲道:“吵醒你了?”
顧蘊搖頭低聲道:“方纔冬至才一說話,我就醒了。這樣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的戲碼,也就只有皇家纔會上演了,我只希望,將來我們的孩子與我們之間,無論如何都別到這一步!”
若真到了這一步,她一定會奔潰,會發瘋,情願立刻去死罷?
宇文承川又何嘗敢去想象那樣的畫面,忙將她抱緊了,柔聲道:“蘊蘊,你別擔心,我們和我們的孩子之間,永遠都到不了那一步的,因爲我有你做妻子,他們有你做母親,你難道連自己都信不過了不成?”
說得顧蘊嘆息起來:“我自然信得過自己,就是還是忍不住有感而發罷了,‘可憐身在帝王家’,這話真是再貼切不過了。不過你還得讓人隨時注意着林貴嬪,別叫她找到機會尋了短見纔是,在絕望與對兒子無私的愛的雙重夾擊下,沒準兒她真就如二皇子所願了呢?屆時只剩下一個五公主,連親孃的命二皇子都能不理了,何況妹妹,我們握着五公主,反倒成燙手的山芋,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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