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雲姜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隨即走到謝玄身邊坐下，將酒再度遞給他，柔聲勸道：“公子，我們喝一杯吧。”
謝玄轉過眸平靜地看着她，接過酒一飲而盡。
桓雲姜脣邊浮起一絲詭笑，又倒了一杯，遞到他手邊。
謝玄再度接過，沒半分猶豫地飲完。
屋外，馮蓁暗暗氣惱，於心中罵道：“她給你你就接啊！也不怕有毒！”
不過，謝玄他們怎麼會在清明書院？
卻見桓雲姜雙臂如柳地纏上了謝玄的脖子，雙手輕解他胸前衣襟，露出一大片月光似的肌膚。
“公子，讓絳雲來服侍你可好？”她端起那壺酒，給自己灌了一口，含着酒湊到他脣邊，媚眼如絲。
馮蓁眉梢跳了跳，心中一股火頓時躥了起來。
“不要臉！”她咬牙說道，同時推門闖了進去。
桓雲姜被這聲音唬了一跳，轉過臉來看見馮蓁，手一抖，臉上一紅。
“馮四姑娘？你怎麼在這？”她訥訥驚呼道。
馮蓁瞥了眼臉上浮起詭異紅暈的謝玄，怒上心來，衝過去奪下她手中酒壺摔在地上，“你給他下了什麼藥？”
桓雲姜攬着酩酊大醉的謝玄，柔柔笑道：“馮四姑娘這是什麼話，他是我姐夫，我難道還能害了他不成？不過是我自己泡製的藥酒罷了，馮姑娘要不要嚐嚐？”
“姐夫？我竟不知，我什麼時候有了你這麼個妹妹。你到底是誰！”馮蓁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
桓雲姜怔怔望了她好一會兒，愣愣道：“馮四姑娘……你在說什麼啊？”
馮蓁怒喝道：“少廢話！你是不是給他下了那種東西？”
桓雲姜無辜地看着她，臉上幾分委屈幾分哀憐：“哪種東西？”
說着，還湊到謝玄脣邊輕輕地笑：“姐夫，你說，我給你下了什麼東西？”
謝玄眼睫微垂，昏昏沉沉地睡去，看起來就像一尊了無生氣的木偶。
馮蓁幾乎氣得失去了理智，雙手緊握成拳。
於她而言，她或許不愛謝玄，但謝玄是她的人，別人萬萬不許染指！可這個桓雲姜
，竟敢當着她的面兒，用她的臉來勾,引她的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這個賤人，敢偷我的男人，我打死你！”她尖聲喊道，粗暴地推開桓雲姜。
桓雲姜被她推得摔倒在一旁，才爬起來，臉上同時捱了一巴掌。
“馮四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桓雲姜怒道，“我和我姐夫的事，與你何干？你只不過是個外人罷了！啊！”
“啪！”
她還未說完臉上又捱了馮蓁一巴掌，扇的她再度跌倒於地，馮蓁霍地拔出別在腰間的匕首，指着她罵道：“閉嘴！信不信我殺了你！”
桓雲姜嚇了一跳，隨即猛然反應過來馮蓁方纔說的話，“你到底是誰？”
“你他媽管我是誰？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個不要臉的賤人！還不快滾！”
桓雲姜臉上青了青又白了白，咬了咬脣，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門。
馮蓁氣得渾身發抖，把匕首狠狠摔在地上。
“咳咳！”謝玄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扶着桌子坐起來，連聲咳嗽。
“是你啊。”他喃喃說道，淺色的眼眸極冷靜地注視着她，完全不像醉酒之人。
馮蓁渾身的怒氣一瞬間平息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道：“謝先生，你醉了，我去給你做醒酒湯吧……”
正要離開，謝玄伸手一拉，將她拉進了懷中。
馮蓁一愣，謝玄扳過她的臉凝神看了片刻，似乎有一瞬的怔神。
俊臉又湊近些許，迷茫的眼眸中浮起一絲光亮，他悽然苦笑了一聲，修長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語氣悲涼的重複了一句：“是你啊。”
是你？
這話什麼意思？
馮蓁怔怔地看着他，全身血液都似被凍僵的冷。
謝玄不會是認出她來了吧……
下一瞬，一隻手狠狠掐住她的喉嚨，扣着她撞到了牆壁上，馮蓁只覺背部一痛，猶未反應過來，眼中一道寒芒飛速降落，謝玄右手抓過匕首朝着她的天靈蓋狠狠刺了下來。
馮蓁眼中的淚一下子便出來了。
謝玄，他還是認出
她來了吧？
分明只是很短的一瞬，她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電光火石之間，那道寒芒在她頭頂三寸處生生停滯，緊接着掉到了地上，極爲清脆的一聲。
喉嚨間的束縛同時消失，馮蓁身子一軟，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淚也似斷了線的珠子，簌簌滴落於地。
謝玄卻不給她喘氣的機會，握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雙脣狠狠碾了過來。
一分分，一寸寸，用力吸.吮，用力輾轉，他的吻急促又瘋狂，眸中清明無復存在。
暖人骨髓的溫暖，糾纏於脣舌間的怒意。馮蓁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是喜歡還是討厭，她笨拙地，生澀的迴應着他，企圖平息他的怒氣。
半晌，他放開她，在她脣邊自嘲地笑起來：“你不是最討厭我的嗎？”
馮蓁撇過臉去，胸脯微微起伏着，眼中水霧濛濛。
見她不答，謝玄近乎粗暴的扳正她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雙眼通紅地質問道：“不是說好的嗎？不是說好要同我泛舟五湖隱居山野？爲什麼你要食言？爲什麼你要食言！七年青梅竹馬！七年並肩而行！七年夫妻！都抵不上你所謂的家族榮耀！是嗎？！”
“你爲什麼要殺寧兒？爲什麼要殺書南？我死，我們的孩子死，這都還不夠嗎？你就那麼恨我？你就那麼恨我們謝家？可是桓蓁，我們謝家哪裡對不起你！我又有何處對不起你！”
馮蓁心中悽楚無比，閉上眼任憑淚水沖刷而下。
他沒有對不起她，只是她從前太貪心，一心想要桓氏登上那個寶座。
擋她者，攔她者，都得死。
所以，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真想讓你也嚐嚐，那種捧出真心來被人踐踏被人棄如敝履的滋味。可是你根本就不愛我，從來都沒有……”
謝玄放開她，頹然地坐在地上，眼中幾分醉意幾分悲苦幾分自嘲。
“你別說了。我求你了。”她終於開口，心中酸澀的厲害，淚水簌簌。
謝玄置若未聞，從桌上取過酒來，斟上一杯遞到她跟前，笑得雲淡風輕：“來，我們喝一杯。合巹酒，你欠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