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一噎，差點沒給自己的眼淚嗆到。她也沒有想到書院一行、回府後的馮蓁竟是連面子上的禮節都不屑顧忌了，臉上頓時青一陣紅一陣，忍着怒意道：“妾身失禮，可……”
“知道失禮還不走？”馮蓁懶得聽她廢話，直截了當的打斷她，一點情面也不留，“你還賴在這兒做什麼？好叫人瞧見你一個我爹的小老婆，跟我哥哥不清不楚共處一室？”
“你……”蘇氏霎時紅了臉。馮誕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劍眉微皺，纔要開口，卻見蘇氏明眸盈淚，楚楚可憐地道：“四小姐這是什麼話，妾身沒有這個意思……”
“你沒有這個意思，焉不知瓜田李下人言可畏？你的名聲倒也罷了，傳出去叫人家怎麼看我阿兄？你這個做庶母的，難道就一點也不知道避嫌？”假裝不曾注意到馮誕的臉色，馮蓁咄咄逼人地道。
“你！”蘇氏氣紅了臉，扭頭望一眼馮誕，見他不爲所動，只得悽然含着淚伏下,身去，“妾身失禮，王爺見諒。”
說完，抹着眼淚匆匆離去。
馮蓁攤手，無知無畏地望向堂上坐着的臉色陰晴不定的馮誕：“搞定。”
馮誕無奈，方要說話又叫她打斷：“阿兄你就是太心軟，對付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你還跟她客氣什麼。你越容忍她她越蹬鼻子上臉，指不定做出什麼不要臉的事情來。她身份尷尬，又年輕，到時候流言滿天飛，指不定把阿兄編排成什麼樣子呢！你也該避一避她纔是！”
末了還很奇怪地道：“咦，阿兄你怎麼不說話？”
圍觀了整個過程的白朮在堂下憋着笑，不言。馮誕無可奈何地看着她道：“你給阿兄說話的機會了嗎？”
馮蓁小聲地“哦”了一聲，滿臉無辜。馮誕將目光轉向白朮：“……拙荊傷的是背部，男女有別，恐怕是要讓玄武大人白跑這一趟了。”
“那希兒呢？阿蓁聽說希兒當時也在場，沒有出什麼事吧？讓白先生瞧瞧吧。”
“希兒無事。”馮誕道，目光再度瞟了瞟白朮。
見他如此反
應，馮蓁心裡咯噔一聲，回想起元宏那句“你確信你哥哥會同意玄武使給那孩子醫治麼”，直覺背後另有隱情，心中不由一陣毛骨悚然，後背生涼。
但她還是堅持道：“怎會無事？希兒嚇壞了吧，還是讓白先生瞧瞧吧。”
馮誕臉色漠然，看不出一絲情緒。
見狀，馮蓁試探性地問道：“阿兄，希兒落水之後變成如今的這副樣子，這其中種種，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懷疑嗎？”
馮誕的神色，瞬間就變了。
“阿蓁，你這是什麼意思？”眸中閃過一絲緊張神色，寬大袍袖下雙手握拳攥的死緊。
“我懷疑希兒變成如今這副樣子，是有人在其中搗鬼！”馮蓁直截了當的告訴他。
馮誕垂下眸，目光沉沉，幾種情緒在眼眸之中交織閃現。半晌才道：“好吧。墨月，你帶四小姐和白先生去小少爺的房間。”
馮希的臥房之中，一個粉妝玉琢的孩子躺在精緻的天鵝絨牀褥裡，睡的正香。
“昨兒小少爺嚇得不輕，奴婢哄了半日，這會兒總算是睡熟了。”負責馮希日常起居的崔氏心腹丫鬟素荷輕輕地說道，從被褥裡輕柔地牽出馮希的手，遞給白朮。
白朮放下藥箱，坐在牀邊替馮希把起脈來，馮蓁見狀便拉了素荷出去，在門外向她詢問起昨夜的情況。
“墨月說那夥人分明就是衝着希兒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昨夜娘娘本來在碧波亭同常姨娘賞月，回聽竹軒時，屋牆邊翻進來十幾個黑衣人，娘娘本來以爲他們是要劫財，便命我們將身上值錢的首飾全摘下來，但那些人根本不理，直接拿着刀脅迫娘娘把小少爺交出來。娘娘死都不放，他們就……”
“還好影衛和府裡的侍衛來的及時，不然，還不知道怎麼個收場呢！”
素荷一邊說着一邊流出眼淚來，馮蓁嘆息一聲，將手絹遞到她手裡，虛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常姨娘那邊，沒出事嗎？”
“沒有。影衛們很快就把刺客控制了，沒讓
他們往府裡其他地方逃竄。刺客們見寡不敵衆，紛紛抹脖子自盡，只有一個刺客在打鬥過程中掉了刀，沒來得及自殺，眼下還被關在地牢裡由三少爺審問呢。”
“馮夙？他能成嗎？”馮蓁皺皺眉，她擔心的倒不是馮夙繡花枕頭一包草，她擔心的是這廝裝草包裝慣了，正經審問起來不就暴露了麼？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白朮推門而出，神色嚴肅凝重，似乎情況不妙。
“玄武大人，希兒怎麼樣？”馮蓁忙走過去，憂心忡忡地道。
白朮聞言輕輕掃了她一眼，語氣責怪地道：“怎麼發現的這樣遲？病人身中水銀之毒，恐怕已是回天乏術！”
“您說什麼？”馮蓁愣了好幾息才反應了過來，難以置信地道，“水銀之毒？”
原來不是高燒燒壞了腦子，竟是中毒？
又是何人要加害於希兒！他只是個六歲的孩子啊！
“不，這不可能！”素荷的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負責照顧馮希日常起居的可是她和娘娘，馮希出事她們兩個怎麼也跑不掉的！
“中了有一段時間了。而且很明顯是長期餵食慢性中毒。”白朮淡漠地道，“你們昌黎王府還真是有些意思。妻不成妻妾不成妾，鬥起來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玄武大人教訓的是……”
白朮顯然是又將蘇氏當做馮誕的妾室了，但她此時卻無心去糾正他口中妻與妾的概念，紅了臉細細地嚶聲說道，心中更是震驚不已。
馮希不是養在崔氏身邊的嗎？她不是對這個孩子猶爲緊張昨夜還以命相護嗎？又怎麼會加害於他？
她到底想幹什麼？！
“等等。”白朮突然道，“這孩子是一直養在王妃身邊的嗎？”
“大人這是何意？”素荷不解地道。
馮蓁卻已反應了過來，應道：“不是，希兒一直是由蘇姨娘撫養的，大約在一月之前，才被我王嫂抱來撫養！”
“親孃麼？那可就有意思了。”白朮淡淡地道，“走吧，去見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