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城不遠處的一個村裡中——
古元靈走到靠近山坳的一處偏僻的宅子裡。
推開陳舊的大門,走到屋內正北面的牆前。
古元靈轉動牆上嵌着的一個燈臺。
身旁,伴隨着聲響,一道延伸到地下的甬道出現在屋中。
古元靈沿着甬道而下。
地下密室中——
連城坐在太師椅上,四肢癱而無力,見古元靈連城哼聲道:“來看本王死了沒,可惜了,本王死不了。”
古元靈緩緩走到連城跟前,空洞的雙眼看着連城道:“嬴琛死了。”
連城瞳孔微撐,而後道:“你以爲隨便說些假話便騙得了本王嗎?”
古元靈道:“嬴琛率領二十萬岐軍進入祭城。吳越太后讓人在祭城地下埋了萬斤火藥。嬴琛和其二十萬岐軍全數葬身祭城。”
連城面色慘白,但卻硬着頭皮道:“你以爲本王會聽信你的胡言亂語嗎?”
古元靈沒有一絲波動的聲音道:“我只是告訴你所發生的事,信不信隨你。反正你會親眼瞧見我所說的。”
連城眼眸閃動。
須臾,古元靈帶着連城來到祭城的廢墟外。
連城坐在轎椅上呆若木雞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古元靈道。
連城面無血色,呆滯地看着眼前被大雪掩埋了的祭城,但那被大火所留下的斑駁卻依舊清晰可見。
耳旁仿若還回蕩着二十萬岐軍的慘烈聲。
古元靈空洞的目光凝視着連城一字一句道:“她說,二十萬顧家軍的血由岐軍二十萬抵。顧家衆人的血,由你連城的子嗣抵。”
連城猛地看向古元靈,“殺了本王!”
古元靈緩緩搖頭,“她說讓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連城瞳孔撐大,活着比死更痛。
連城仰天大笑,“不愧是顧家丫頭夠狠,哈哈哈哈——”
他汲汲營營二十幾年換來的岐國昌盛,換來的嬴琛的皇位。
只要再等等,這整個中原便會是他的。他要站在最頂端告訴世人,他不是讓人嘲笑的賤民。
他是高貴的皇子,是這天下真正的主子。
只是,就差一步,他被一個小丫頭毀了所有的一切。
古元靈直直地看着連城的癲狂,這一刻也許是顧梓菡想要的。只是代價卻如此之大。
古元靈緩緩轉頭看着前面祭城的廢墟,她沒想到顧梓菡會以如此激烈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場延續了二十幾年的仇恨。
她就如她自個所言的,以煙火般絢麗的一剎那終結所有的一切。
吳越皇宮——
姑鳳坐在鳳椅上。
吳越和岐國之戰,吳越贏了。
整個吳越如今沉浸在喜悅和歡呼聲中。
而這吳越太皇太后的宮殿卻顯得冷清。
軒轅墨回到了京城,拿着軒轅痕的親筆聖旨代理朝政。
而軒轅墨回來的第二日便清空她這宮裡所有的宮女、太監。
她這兒儼然成了一個冷宮。
一個黑影從窗戶外一躍而入。
姑鳳見來人,原本無神的眼裡劃過一抹期許。
“如何,找到他了嗎?”姑鳳激動地站起身看着黑衣人問題。
黑衣人是連城的親信,祭城一役中連城失去了蹤影,至今下落不明。
但是她相信連城還活着,他們所失去的一切還會再回來,琛兒的仇他們還要報。
黑衣人緩緩搖頭。
姑鳳頹廢地癱坐在寶座上,“怎麼會這樣,他到底去哪呢?”
姑鳳的聲音裡充滿着無助。
黑衣人眉頭緊蹙道:“主子失蹤前曾說要去找顧梓菡,屬下懷疑主子的失蹤與顧梓菡有關。”
姑鳳瞳孔微動,垂下眼簾,“若果真如此,你主子恐已經——”
後面的話姑鳳說不出口。
這個男人她不計一切地付出,若死了,她這大半輩子變成了一個笑話。
黑衣人眉頭緊蹙。
此時,突然一陣風從窗戶處灌了進來,接着一陣詭異的鈴鐺聲響起。
黑衣人警戒地轉身將姑鳳護在身後,目光環視着四周。
突然一道白影從屋樑上緩緩落下。
白衣微動,仿若羽化的仙人。
腳尖輕輕落地,面紗遮住了臉,但露在外面的雙眼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便如空谷。
黑衣人眼眸冷眯,“你是何人?”
姑鳳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眉頭緊蹙,而後瞳孔撐大,站起身擡着顫動的手指着白衣女子道:“顧梓菡,是你,你沒死。”
如此白衣翩然姑鳳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顧梓菡那毀了她一切的人。
腳尖微微向前一步,伴隨着鈴鐺聲。
“我不是她!”清淡的聲音從面紗後傳來。
姑鳳倏地鬆了口氣。
“不過她讓我帶一句話給你。”
姑鳳猛地擡頭看向白衣女子。
“她說顧家的仇她報了,該死的人都死了。就剩下你了。”一字一句,不急不慢地吐出。
姑鳳倏地向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寶座上。
白衣女子空洞的瞳孔凝視着姑鳳,身體微轉,白衣輕揚,腳尖微點,消失在了大殿內。
“太后!”黑衣人轉身看着姑鳳瞳孔微撐喚了一聲。
姑鳳淚流滿面,顫抖着的雙脣不斷地道:“一切都完了,完了……”
黑衣人眉頭緊蹙,“太后,您在說什麼?”
姑鳳忽地太后看着黑衣人,呆滯的表情道:“連城,連城他死了。”
黑衣人瞳孔猛地一撐,“太后如何知道的。”
姑鳳嗤笑,“你沒聽她怎麼說的嗎,所有該死的人都死了,除了哀家。連城早就死了,也許在琛兒之前就已經死了。”
黑衣人不願相信,“不會的,主子武功高強,這世上沒有人能打得過主子。主子身邊還跟着八具最厲害的活死人。沒有人殺得了主子的。”
姑鳳眼神暗沉了下去,呢喃道:“對啊,你主子那般厲害誰人能殺得了他。他若未死,他又如何能讓琛兒出事了。”
黑衣人瞳孔撐大,這話的確不假。主子若無事,如何能讓十爺死得那般悽慘,如何能眼睜睜地看着岐國敗落。
姑鳳揮了揮手,“你走吧,哀家要一個人待會兒。”
黑衣人擔憂地看了姑鳳一眼,而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