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依一路狂奔,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了。
剛纔她離開左亭衣時,順手拿了他的外套披在身上,她一奔跑,那些刺客瞬間就將她當做了左亭衣,一路追殺而去。
好幾只箭羽幾乎都是貼着沈依依的臉頰而過。
她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靠!是要毀我容嗎?
就在此刻,破風聲在身後響起,無需後看,沈依依也知道這箭的力道非同小可!她全身肌肉在一瞬間繃緊,驟然之間,她矮身一頓,以靈巧的姿勢向旁邊躲開!
只是那一秒的功夫,就在她閃身到旁邊的樹幹之後時,剛纔她站立過的那個地方,一隻箭沒入地面,只剩下白色的尾羽在外。
見狀,沈依依也不由倒吸一口氣!
幸好她躲得快,否則,這一箭要是射中了,絕對能見身體貫穿!
而身後那些人真的是下了死手的,他們距離沈依依還有一段距離,他們全部放箭!
嗖!嗖!嗖!
又是三聲,三支箭幾乎是同時射中沈依依藏身的樹幹上。
一味的躲與跑根本不是辦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這些人給追上,置之死地而後生,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反擊!主動出擊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是最好的保命法則!
沈依依腦海飛快的運轉,目光在瞬間就把周圍的一切打量完畢。
她迅速丟下自己的外袍,內裡的衣衫都是緊緊的貼在身上,這倒是把她完美的身形包裹了。
而看到前面那團泥漿,沈依依沒有半點猶豫翻身在泥漿裡滾過去。她要保護色,能夠讓自己與周圍環境融在一體的保護色。
現在唯一能用的就是這些泥漿!
她從靴子裡拔出匕首,咬在脣邊,藉助着旁邊從樹上垂下的枝蔓,她快速爬到一株大樹上。
在那些人追上來的瞬間,她向着前方甩出手裡的石子,製造出的動靜果然引得那些人向前跑去。
居高臨下,她把握最爲有利的地勢,看到大約有二十多人。她慢慢的從樹下滑下來,瞅準機會,出手乾淨利落,手中匕首劃過最後一人的脖頸,一刀隔斷他的動脈和氣管,只一瞬間的功夫,就將那人性命結果。
在前面的人有所察覺之前,沈依依拖着屍體躲在樹幹後面。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與這些人正面相對,她不是對手!
藉着身上的保護色,以及愈來愈暗的天色,和這裡豐茂的植物,她身體靈巧的穿梭其中隱藏着。竟也在不一會兒成功解決了三人。
不過這些人也絕非等閒之輩,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們也就發現了不妥。
爲首的一人身上手裡緊握着一把大刀,背上還揹着一張弓,這弓要比其他人的弓更大!沈依依知道剛纔差點要了自己命的那隻箭應該就是這人所爲了。所以,對於他,她更加小心。
想到此時,左亭衣應該走得很遠了,沈依依也沒有必要再和這些人糾纏下去,她如是想着,打算悄悄離開。
可就在這時,吱的一聲輕響後,沈依依聞聲臉色驟然一變,她一動都不敢再動,因爲,就在她腳下不遠處,一條蛇正吐着信子,看向她這邊。原本以爲只有一條蛇,可是等沈依依看清楚時,卻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竟然是蛇堆之中。
在她四面八方慢慢的涌來無數條蛇。
這個時節根本就不可能有蛇出沒纔對!
而且這些蛇好像經過訓練一般,就對準着她。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忽然在距離她不遠之處響起,“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亂動。”這個聲音正是那個身背大弓之人所言。
沈依依知道自己暴露了。
“好,我不動。”她慢慢的說着,慢慢的把雙手舉高到讓那些人能夠看到自己雙手沒有武器,也沒有威脅,這才慢慢起身。
那人倒是很意外,他嘴裡微微輕動着,卻沒有絲聲音出來,而沈依依卻發現,圍繞着自己的蛇慢慢的在退開,好像讓出一條道來。
這蛇果然是那人訓練出來的。
沈依依走出來,那人看清她後道:“是個女人?你倒頗有能耐殺了我三人。還擾亂了我的視線放走了左亭衣。這麼說來,你是左亭衣的暗衛了?”
沈依依聳聳肩,“我不知道你是說,也不知道你說的是說,我只是來這山上摘草藥的。”只要對方沒有立刻動手殺她,她一面拖延時間,一面想着逃跑的辦法。
那人眼睛微微眯起,顯然並不相信沈依依的話。
而這時,在那人身後忽然有人認出了沈依依,附耳相道:“這人沈氏醫館的沈大夫。”
聽到這話,頭領哦了一聲,“襄贛瘟疫的藥是你研製的?”
沈依依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來路,更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算盤,不過,察言觀色,她感覺這些人要殺自己的可能性倒減少了一些後,她索性承認道:“我就是沈之章。”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上次左亭衣中了我一箭,後來有人救了他,我倒在想是誰能夠在我的箭下救人,原來是你!看在你救了很多百姓的份上,我本也應該放了你,可是,你卻不該壞我大事,放了左亭衣。沈大夫,對不住了!”
說話間,他忽然色變,舉起手中的大刀迎面就要向着沈依依劈來。
沈依依想要側身躲過卻是來不及,眼看大刀就要落下,那一瞬間,她心道:我終於又要死了!而就在這時,腦海裡竟然浮現了左亭衣的臉來,卻是在這不久前,畫舫上,他強吻了自己,帶着壞笑的痞樣。
原來,自己在這裡走了一圈,在臨死前唯一想到的人竟然是他!看來自己爲他而死倒也是命中註定的。
沈依依如是想着,既然逃不了,索性不逃了。她閉了雙眼,等待着生命盡頭的到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徐徐傳來,“放了她!”
頭上的刀沒有再落下,沈依依猝然一驚,猛烈睜開雙眼,卻看到不遠處,站着一人,黃昏之下,一襲白衣清豔,隔絕了世間所有的色彩。
左亭衣負手而立,站在距離他們不遠處,一雙眸子裡毫無情緒。
頭領收了刀,冷笑起來,“看你現在還能逃到那裡!”
“你們要的人是我,何必爲難其他人,放了她,我跟你們走。”左亭衣說着,眼風若有似無的掃過沈依依。剛纔他一路追來的時候都在後悔,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是沈依依會不會受傷?傷的重不重?她還好不好?
而在這一路,他看到了三具死屍,以及那人射出的箭羽,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揪住一樣,那種急迫的心情,那種焦慮和擔憂,是從來沒有有過的情感。
現在親眼見到她安然無事時,他心裡才驟然一鬆。
幸好!自己來得不算遲!
幸好!自己總算趕到了!
情緒一鬆,他的嘴角上掛起了一抹笑痕,沈依依的心卻揪起來,她不是讓他走嗎?不是讓他躲起來嗎?他怎麼自己跑來送死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沈依依和左亭衣兩人都不知道對方的心情,可是,那頭領卻看出一絲端倪。
“有着活閻王之稱的左亭衣,竟然會爲了一個人折返回來?”他把目光重新轉移到沈依依身上。
他們得到的信息是,左亭衣對京都一名大夫交往過密,現在看來,事情可不是這麼簡單的。
那頭領仔細打量着沈依依。
爲了方便沈依依出門都是男裝,所以內裡的衣衫也皆是男子裝束。
那頭領從懷裡取出一張手巾,親自抹去了沈依依臉色的泥漿,露出她的臉來,他冷笑起來,手中刀忽然一揮,沈依依腰帶斷掉,衣襟前的紐襻也被撤掉,衣襟敞開,露出裡面的裹胸。
左亭衣眼睛驟然一眯,眼神充滿危險。他發誓,一定要親手宰下這人的手,剜了他的雙眼!
那頭頂道:“我還以爲左亭衣又迷上了男風,原來,你還是喜歡女的。”
他手中刀隨意的揮動着,卻是貼着沈依依的脖頸要穴,只要再吐一分力,沈依依隨時會命喪當下。
“當初你要是乖乖的跟我回去,主上絕對不會虧欠你,可是你偏偏不知好歹,今日是你自找的!不過,要是主上知道你中意這個女子,你猜主上會怎樣對付她?”
左亭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眼中的陰鷙完全不加保留,一股強大的殺氣讓他的衣襟無風而動。
“蘇摩兒!我再說最後一遍放了她!”
原來他們竟然是認識的,沈依依心裡咯噔一下,左亭衣的身世太過離奇了,一團又一團的迷霧籠罩着他,讓人看不清。而他的鐵血手腕也讓人對他避而遠之。
蘇摩兒不受威脅,繼續說道:“妄你在大商朝位列人臣,可是,那麼多人都想殺你,我看你還是跟我回……”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左亭衣手裡緊緊握着的幾塊銀子他當做暗器向着蘇摩兒襲來。
蘇摩兒對左亭衣還是頗有幾分忌憚,連忙揮刀擋住,銀子在他的大刀上生生嵌出痕跡來。
接着這個機會,沈依依驟然轉身,雙腳急出,瞬間踹中身邊看守自己的兩人的下頜上,只聽得咔嚓兩聲脆響,那兩人下頜骨已然斷裂。
他們吃痛,手一鬆,沈依依驟然脫身。
她忌憚前面的蛇,只有順着邊上快速跑開。
見到沈依依脫身,蘇摩兒臉色一寒,驟然出手,手中大刀夾着強勁的力道向着沈依依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