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能任人擺佈。
月嬋咬牙,孃親拼了魂飛魄散換來的機會,她絕對不會任由別人安排她的將來,她不要傷心絕望的活着,要開心快樂的活着,要對得起孃親一片苦心。
“月嬋啊,你說句話,你說怎麼樣?”
老太太緩緩問着。
月嬋猛的擡頭,坐正了身體,直直的看着老太太,眼中一片明亮:“老太太,月嬋絕不同意。”
呃,老太太原想着月嬋的性子,就算是不願意,也不會說出反對的話來,卻沒想到,月嬋竟然這麼堅決的反對。
“爲什麼?”老太太搞不明白,嫁到皇家不好嗎?月嬋爲什麼不願意。
月嬋攏了攏頭髮,肅了臉:“月嬋絕不做小!”
咬牙說出自己的意願,月嬋站直了身體,就這麼站在老太太面前,堅定的看着她:“王爺的側妃也是側,也是妾室,月嬋不願意,月嬋要做,就要做正正經經的嫡妻,寧爲雞頭不爲鳳尾。”
一席話,老太太打算落空,忍不住怒火中燒,一指月嬋:“好,好,你還真是……只怕這件事情容不得你願不願意,自古女兒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裡由得你說三道四。”
這一刻,月嬋心裡冷笑,便是如此,就不耐煩了麼,老太太,總算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既然已經鬧翻了,月嬋不介意把事情鬧大,得罪人,就要得罪到底。
之前,月嬋一直隱忍小心。可又得到了什麼,誰都不把她放在眼裡,誰都想利用她一把,這一次,她孟月嬋絕對再不能讓這些人如願了。
“老太太,月嬋的父親還在世。”
一句話,老太太徹底息了聲息,月嬋已經在警告她了,她是有父親在的人,既然是父母之命。自然由得父親做主,老太太是祖母,隔了輩的人,還管不到孫女的親事上來。
月嬋笑了笑,再沒有一點的恭謙:“月嬋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已經打定了主意的,誰說也不更改,老太太若是真要讓我嫁到五王爺府上。那麼,月嬋還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就是出家,一條就是死。月嬋不怕把事情鬧大,更不怕名聲有損。即使將來嫁不出去,月嬋也不後悔。”
一字一句,句句有力,月嬋說完了話,微一行禮:“月嬋說的都是心裡話,得罪了老太太,還望您恕罪,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紀,很該好好歇一歇的,有些事情。能清靜還是清靜些的好。”
說完了話,月嬋整了整衣服,昂首闊步的走出房門。
一出了正房。月嬋擡頭看天,深秋時節。天高氣爽,那天幕藍的發亮,讓人心胸也跟着開闊了許多。
月嬋握拳,女子又如何?即使身爲女子,她也不能任人擺佈,老太太想要把她當成討好皇貴妃的工具,想要謀取利益,也要看她樂不樂意了。
走了幾步,月嬋不由的想到老太太說的話,她和劉家的老太爺打的好主意,要用她和清寧換取兩府榮華,哼哼,想的倒是好,只怕她和清寧都不會讓這兩個人如願的吧。
不過,清寧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月嬋摸了摸下巴,有些犯愁的想着,一定要找機會給清寧送個信,讓她有個準備,不然,要是清寧真被劉家老太爺送到太子那裡,想到那個好色的太子,月嬋都不禁要打個寒戰了,這實在是讓人不能忍受啊。
月嬋這一走,老太太怒氣難消,拍着桌子直罵:“好,好,一個個都大了,敢不敬長輩了,真是好啊,枉費了我一番教導。”
罵了一頓月嬋忘恩負義,老太太胸口憋悶不已,她在孟家幾十年,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哪裡受過這個委屈,若不發散出來,老太太誓不罷休的。
叫過水晶來,老太太大聲道:“去看看老爺回來了沒有,他一回來就讓他過來,我要好好的問問他,如何教導女兒的。”
水晶應了一聲,退了下去,心裡琢磨着,大小姐如何得罪老太太了,怎麼惹的老太太這般生氣,還要尋老爺?
雖然搞不明白,可水晶還是很盡心的,急匆匆的到了孟之文房內,問了丫頭,得知孟之文還沒有回府,便讓丫頭們捎了信兒,讓孟之文一回來就見老太太。
孟之文今兒興致很高,農部派人在南國得的稻種,雖然時機不對了,這個節令在北方不能種植,不過,在南方溫暖的地方還是可以種的,農部官員在那裡隔了一片田地,種了許多水稻,如今瞧着,長勢很好,看起來,定是能夠高產的,他也得了尚書大人的誇獎,心裡痛快的緊。
孟之文還有清高文人的骨氣,總覺得能爲君王爲百姓辦實事是無上光榮,得了誇獎,這心裡跟喝了蜜水似的,甜着呢,走路都有些發飄。
他一回到屋內,聽貼身丫頭說起,老太太那裡尋他,便想着莫不是老太太哪裡不舒服了,心裡也很關切,換了衣服便過去了。
一進門,孟之文就覺得不對勁,這屋裡太過肅靜了些,讓人壓抑的慌。
看到老太太端坐着,孟之文才要上前行禮,卻聽老太太一陣冷笑:“我可不敢當你的禮,趕緊起來吧,如今我年紀也大了,也不配得到小輩們的尊重,一個個也不聽我的話了,我就想着吧,哪時眼睛一閉,見了你父親,我也能清靜下來。”
孟之文臉上有些難看,老太太這話什麼意思?這不是說他不孝麼,難道他哪裡做的不好了,惹老太太生氣,老太太這意思不是明着說他容不下老人,逼老太太去死麼,這要傳出去,一個不孝的名頭壓下來,他的前程可就完了。
“老太太言重了。兒子當不起。”孟之文趕緊行了禮,小心站在一旁:“不知道老太太叫兒子來有何事?”
“何事?”
老太太冷笑着:“還能有何事?你生的好女兒,敢明着給我沒臉……”
孟之文更是不解,心說難道月婷又惹事了:“是,都是月婷的不是,兒子這就去教訓她。”
呃,老太太愣住了,沒想到孟之文竟誤會月婷惹事,心下更是不悅,覺得孟之文偏心月嬋。一有壞事就安到月婷頭上,偏不想想月嬋。
“哪裡是月婷,是月嬋這丫頭。”老太太一拍桌子,把她如何爲月嬋考慮,爲孟家着想。想讓月嬋嫁到五王爺府上,而月嬋又是如何不敬,如何反抗。如何不給她面子全都講了出來。
最後,老太太恨聲道:“先只說月嬋是個好的,如今看起來,卻是眼裡沒有尊長的。既然她說了,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她的父親又還活着,那,文兒,你便做主吧,我只說爲了她好,我一個做祖母的,難道還害她不成,她卻不識好人心,你是她父親,你給她說說。這事情到底成是不成?”
孟之文站定了,聽着老太太抱怨,心裡彆扭的很。十二萬分的不情願。
過了好一會兒,老太太講完了。孟之文一步上前,笑道:“都是月嬋的不是,兒子替她賠禮了,老太太是長輩,心胸最是寬廣不過的,您就別生她的氣了,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
“可不就是這麼個理兒麼?”老太太笑了起來:“她小孩子不知道好歹,我們做長輩的也得替她着想不是,我難道還真跟她計較不成。”
孟之文也陪了笑:“您說的是,別跟她一般見識,這小孩子,今兒好明兒歹的,月嬋也知道您的苦心呢。”
“她知道就好了。”老太太瞪了孟之文一眼:“你只去和她說,你做了主,讓她嫁過去。”
孟之文怔住,過了半晌,才吶吶道:“才太太,這事兒子不能做主。”
老太太臉一拉,瞧着孟之文:“你是孟家的家主,又是她父親,怎麼就做不得主。”
孟之文沒了笑容,只剩一臉沉靜:“老太太,兒子雖然處事不圓滑,也不懂什麼爲官之道,可也知道,官場最忌左右搖擺,老太太這招很是不好,讓那二位爺知道了,不說不領咱們的情,反而忌恨咱們。”
孟之文是好心,一心爲了孟家考慮,可老太太偏聽不進去,一拍桌子道:“夠了,難道我不明白麼,我又不是把咱們家兩個女兒都嫁到皇家,一個是月嬋,一個是劉家丫頭,那二位爺又能如何?再說了,月嬋長的好,性子也好,要真嫁過去必得寵,到時候讓五王爺提攜你和皓宇……”
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孟之文就拉了臉下來:“這話老太太別再說了,老太太有臉說,兒子沒臉聽,咱們孟家百年家聲,開國至今,從祖上數起,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正正經經靠了打拼換來的富貴,孟家男兒有多大勁使多大勁,自己掙自己的富貴,拼的好了榮耀一生,拼的不好,庸碌無爲,只說問心無愧,也從不怨天尢人,幾曾拿自家女兒去換功名的,不說我,便是皓宇也不願意順着裙帶關係往上爬,老太太真要爲了兒孫好,這話還是別再說了。”
孟之文說完這番話,看了老太太一眼,一臉的不認同,在老太太想要開口前再度說道:“月嬋是我的女兒,我這個爲人父的沒多大本事,不能給她多大榮耀,可也盡着最大的心力爲好着想,總是爲她尋一門好親事,只要月嬋將來過的好,和和樂樂的,我就高興,從沒想過讓她怎樣的榮華富貴,我只尋那男子有才學,爲人正直,能善待月嬋就可,可不想讓女兒給人家當妾的,老太太想清楚了,皇家的妾,那也是妾,老太太又何曾見過兒子善待那幾位姨娘的家人,這理兒都擺在這兒了,老太太好好想想吧。”
孟之文雖然孝順,可也不是耳根子軟的人,骨子裡更是有文人的清高氣度,不屑於鑽營,更不願意拿自家女兒去換利益,他從來看不上那種利用裙帶關係往上爬的人,自然不認同老太太的話。
話說完了,孟之文心裡也有火,可是,老太太到底是他母親,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他只躬身行了禮,說了一句還有事要忙,便告退出去了。
他一走,老太太只氣的一口氣沒喘上來,險些暈倒,只叫水晶道:“趕緊端了那茶水來,我喝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