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該歇着了!”
劉全喜躬着身子,看看外面天色,忍不住提醒天辰帝。
他一邊說話,瞧着天辰帝的樣子似乎還要再批些奏摺,便挑了挑燈花,讓蠟燭更明亮些。
又過些許時候,天辰帝把摺子批完了,站起身伸個懶腰:“什麼時辰了?”
“皇上,已經過了三更天了,皇上要召哪位娘娘來?”
劉全喜趕緊上前給天辰帝捏肩膀,一邊捏一邊笑問。
天辰帝一擺手:“夜深了,不用召了,朕自己安歇。”
說話間,劉全喜叫了幾個宮女過來,利落的給天辰帝把牀鋪鋪好,又讓人打了熱水服侍天辰帝梳洗換衣。
不一會兒功夫,天辰帝換了輕便的內衣,纔要去睡覺,突然間想到什麼,回頭問道:“前些時候好些人去孟家賀喜,孟家是如何應對的?”
天辰帝問話,劉全喜自然是要答的,他趕緊低頭,仔細回道:“皇上,纔開始的時候,孟公和探花郎招待了那些來賀喜的,也請同僚喝酒聽戲,不過,也只熱鬧了幾日,如今孟家一片安然,聽說是忙着給探花郎準備新房,忙着給孟小姐備嫁妝呢。”
劉全喜一席話講完,天辰帝一笑:“他們家倒也乖覺,並沒有恃寵而驕,也算是不錯了。”
劉全喜一笑:“皇上說的是,奴才瞧着,孟公倒是很忠心的,探花郎和孟小姐也都是聰明人,孟家……”
他這話讓天辰帝點了點頭:“也罷了,他們懂事,朕也記掛着些,孟之文雖然不是多能幹,不過倒也忠心王事,這位子也該提提了。”
說話間,天辰帝很快上牀安睡,劉全喜把帳子拉好,交待了值夜的人,也跟着退了出去,一出門打個呵欠,心說孟家真真走了大運,被皇上這般記掛,他也瞧出來了,皇上是真的挺欣賞孟家那父子倆,所以纔會添了幾句好話,而且,孟小姐是個不錯的,他瞧着那孩子也喜歡,難幫的,還是幫上一點的好。
孟家卻是不知道天辰帝會特意問他們家的事情,也並不知道他們因爲月嬋一席話,從而行事低調好多,而躲過一劫。
只這些日子,孟之文和孟皓宇謹慎小心了許多,在衙門裡也不參加那等拉幫結派的行動,只小心做自己份內的事情,有同僚請客的話,是那等交心知已的便去,若不然,就藉口家裡實在是忙躲開了,倒是比之前行事低調許多。
時光過的很快,匆匆間春去夏來,長安城那富貴牡丹開謝,海棠花盛開,樹木染上墨綠時,孟皓宇的婚妻也到了。
這一日,月嬋早起請安時,便見老太太的臉色並不好看,對侍立身旁的劉梅問道:“宇兒的新房準備妥當了麼?”
劉梅一笑:“老太太不知,皓宇這孩子精細着呢,那新房都是他自己看着讓人改建的,裡邊一桌一椅一木一帳也都是他自己挑選的,皓宇是探花郎,如今又在翰林院,見識自然不凡,真真把那新房裝飾的讓人一瞧,別提有多喜歡了。”
一句話,老太太也笑了起來,月嬋一看老太太高興了,趕緊過來行禮,又給劉梅行了禮,這才笑道:“太太說的哪裡話,哥哥知道什麼,不過都是老爺太太幫着操花的。”
老太太一點頭:“你這話是,自古沒有不關心兒女的父母,想必這些日子來文兒和梅兒也是勞累壞了。”
“那我可要代替哥哥先謝過太太了。”月嬋一臉甜笑,朝劉梅微微一禮:“哥哥要成親,倒是勞動了太太,我瞧着這段日子太太勞心勞力,人都顯瘦了,我是個嘴笨心拙的,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太太也不要計較我不會說話,改日哥哥成親的時候,還得您多周旋勞累,等過了正日子,哥哥可是要帶着新嫂子向您嗑頭見禮的。”
她這一番話,說的真是妥貼之極,饒是劉梅和她不睦,可聽在心裡也是極舒坦的。
便是老太太也笑了起來,一指月嬋:“你這猴,真真長了一張巧嘴,還必說自己嘴笨心拙,你要是嘴笨心拙,還要別人如何過活。”
老太太打趣,旁邊翡翠水晶幾個也跟着附和,水晶更是仗着受寵直接上前,一把扳了月嬋的肩膀調笑起來:“我也瞧瞧,怎麼就嘴笨了,我瞧着這伶牙俐齒的,如何當得一個拙字,怕是大小姐故意這般講的,怕是要羞臊我們幾個丫頭,瞧着我們是那老實心腸不會說話的。”
翡翠也道:“這話很是,我倒情願和大小姐一樣拙一些呢,可偏偏是學不會的。”
月嬋只笑,一伸手拉住水晶:“老太太可是瞧到了麼,偏您會調理人,調理的幾位姐姐精明伶俐,這話說一套一套的,直羞的我這拙人連站的地兒都沒了。”
“大小姐是誇我們呢還是損我們呢!”
幾個丫頭瞧老太太高興,自然也放肆了一點,幾個人把月嬋圍在當間,便開始扯了她直鬧:“我們倒要瞧瞧,大小姐是哪裡拙了,是腦子笨了,還是手笨了,哎呀不得了,這般巧手如何……”
直鬧的老太太心情大好,坐在一旁樂呵,劉梅眼中暗了一下,隨即也跟着笑了起來。
月嬋又和幾個丫頭笑鬧一會兒,陪着老太太說了會兒話,又說了些皓宇成親的事情,這才告退出去。
她一出得門來,笑臉立馬拉了下來,扶着畫眉的手一路往聽瀾閣而去,待回到房裡,硬是作起的微笑樣子便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就是一臉怒意。
“去把環兒叫過來。”月嬋對一個小丫頭吩咐一聲,便讓畫眉坐下。
畫眉端了茶水給月嬋潤喉,擰眉道:“小姐如何那般捧着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做下的事情。”
月嬋喝口茶嘆了口氣:“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再過兩三日哥哥就要娶親的,我一個訂了親的女兒家也不便再出頭露面,再者,太太的名份在那裡,這事情也該是她操持的,我若與她鬧翻了,誰知道她會在哥哥婚禮上使什麼絆子,我先忍了這一口氣,歡歡喜喜的奉承着她,也好教婚禮順利一些。”
這話說的也是,畫眉也跟着嘆氣,有些事情,必須得忍的。
她們倆說着話,環兒挑簾子進來,朝月嬋一禮:“小姐,叫環兒來有什麼吩咐?”
月嬋一指一旁的凳子讓環兒坐了,細問:“事情可打聽清楚了?”
環兒一撇嘴:“都打聽清楚了,那個珊瑚是她自己個兒的主意,倒是畫兒似乎是太太吩咐的。”
畫眉眼一跳:“真是膽大包天的,偏這節骨眼上想做出這種下作事情來,也不怕……”
月嬋一把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姐姐,你小聲些吧,這種事情只能瞞着,可不能嚷出來的。”
畫眉聲音頓時小了許多:“照我說,先忍幾天氣,等新奶奶進了門,便把那兩個賤人交給新奶奶發作。”
月嬋一笑:“姐姐糊塗了,那兩個人一個是老太太送過去的,一個是太太送過去的,長者賜不能辭,便是新奶奶,才進得門的新人,連咱們府里門道都沒摸清楚呢,如何敢處置長輩的人?”
環兒點頭:“小姐這話很是。”
月嬋搖頭:“老太太也是太急了些,新人還沒進門,便送了那麼個一心往上攀的去,誰知道以後哥哥房裡會出什麼事呢,那個畫兒我瞧着妖妖嬈嬈是個慣會挑事的,有這麼兩個人在,要是拿捏不住,嫂子以後可就苦了。”
“小姐儘管放心吧!”畫眉一笑:“少爺是個好的,萬事有主意,如何能讓這兩個賤人得了逞,這次不是發現了麼。”
月嬋伸手敲了敲桌子,看了環兒一眼:“也罷了,我便做一次違心的事情吧,我也快要嫁人了,這府上也不能呆多長時間了,能清理的還是幫着清理一下,到底,我做和嫂子做,都是要弄髒手的。”
說着話,她看了環兒一眼:“你注意些,找個時機給那兩個東西下了藥,我便是教她們得了逞也翻不出浪來。”
環兒一驚:“小姐……”
月嬋這麼些年來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的,如何……
月嬋苦笑一聲:“我倒是想幹乾淨淨的,可老天偏不讓我如願,你們想來,我入了九王府,那等地方,如何還能清靜得了,這便是我做的第一件事了,也算是幫哥哥了斷了,以後啊,還不定如何呢。”
這話說的,畫眉心裡一酸,便有些淚意,她硬忍着,好一會兒才笑了起來:“小姐能夠這般做我們也放心了。”
主僕三個計較一番,環兒出去,月嬋便又拿起針線做起繡活來,婚期訂的太短了些,嫁衣被褥之類都要她親手去繡,並且她還要給九王爺做幾件衣服鞋襪,並荷包香囊等物,倒是忙的緊。
也不知道環兒是怎麼弄的,沒過兩日就來回月嬋,已經給珊瑚和畫兒下了藥,保準她們倆沒了生育能力,絕對給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添不了堵,又把老太太和劉梅安插在皓宇房裡的釘子給探了出來,寫了名單給月嬋。
月嬋仔細的收好了,想着等紀小姐進門,和她好好的講講,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保證以後吃不了虧。
又過幾日,便到了正日子,月嬋一早起來,換了件喜慶的衣裳,又仔細的打扮了,跟了老太太和劉梅去迎接女客,安置親朋。
那裡,孟皓宇也是起的早早的,換了大紅袍,又仔細的打扮好了,一臉精神樣子,又有幾個一同科考的新科進士來了,瞧樣子,這幾個人和孟皓宇關係是不錯的,是來陪着皓宇去紀家迎親的。
就在孟皓宇拜別老太太和孟之文,騎了馬要出府的時候,卻聽外邊道:“狀元郎來了,這下子可真風光了,咱們大少爺成親,狀元、榜眼都來了,三個少年郎君湊到一起,也不知道多少女子看花了眼呢。”
又聽得人道:“何止呢,便是武探花也來了,好嘛,文探花武探花都湊一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