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紀家也是大家大族,雖然本家在洛陽,可在長安城裡多年經營,到底也是有根基的,想要打聽什麼,除非特別隱密的事情,哪裡有打聽不來的。
紀家男子衆多,個個出入各大世家或者酒樓茶廝之類的地方,開始打聽孟家消息。
打聽來打聽去,便打聽出一些事情來。
只說那個孟皓宇倒是不錯,親生母親出身清流蘇家,又是個知書達禮的,生前育有一子一女,男子便是孟皓宇。
而且孟皓宇讀書習武都是好的,也是懂事的孩子,長相品貌都極好,這一點讓紀家很是歡喜。
又聽說那孟月嬋爲人和氣,最是知書識禮不過的,其才學不在紀大小姐之下,倒也讓紀家上下鬆了一口氣,這親小姑好,以後紀大小姐在孟家過的也錯不得。
再深入探聽下去,紀家上下就黑了臉。
只說現如今孟家當家太太是貴妾擡上去的,這讓注重禮教的紀家有些接受不了,雖然說那位劉氏出身劉家,也是世家名門,可是,妾就是妾,再如何也有些上不得檯面,就是擡面了正室,怕也是有些小家子氣的。
另外,劉氏不識字,教養也不成,又是最心狠手辣的,容不下嫡子嫡女,經常給孟皓宇下絆子,害的孟皓宇兄妹倆在孟家日子非常難過。
這便讓紀家上下非常擔心,要知道繼婆婆可不是什麼好惹的,再加上劉梅那樣心黑的繼婆婆,想來,紀小姐以後在孟家日子要伺侯這麼一個人。在她面前立規矩,還要受她擺置,紀家上下就憋了一口氣。
等知道老太太和劉梅同出一家,而且,當年擡劉梅入孟家門還是老太太做的主,紀家家主的臉就黑了下來,想來也知道,就是以後劉梅要拿捏紀小姐,老太太怕也是支持的吧。
尤其是紀太太,摟着紀大小姐直喊自家閨女命苦。被皇上指婚給這麼一戶人家,表面上看着榮耀,內裡可是不怎麼樣的。
紀家老太爺是個極疼愛孫女的,當場就想要暴走。
結果還是紀大小姐三勸五勸的才勸住了,紀大小姐也是心苦。不過看全家都在爲她奔走,不忍長輩勞累苦痛,便言道要親眼看看孟皓宇。若他真是好,她自然也會頂着壓力,以後和孟皓宇共同進退。
若是孟皓宇只徒有虛名,到時候再想個法子。或是請紀老太爺利用故舊給孟家施加些壓力,好保證她嫁過去之後。和孟皓宇相敬如冰。
也因此上,紀宛容趁着新科進士遊街的當,尋了酒樓裡臨街的房間,想要一睹孟皓宇的風采。
她也瞧了一番,發現孟皓宇確實好,先不說長相,便是氣度也是頂頂好的,紀宛容可謂一眼相中,一見鍾情。
如今,卻是沒有想到。那位讓於她房間的小姐竟是未來的小姑,紀宛容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暗讚賞。不愧是皇上下旨賜婚給九王爺的名門閨秀,到底哪方面都是極優秀的。
紀宛容自認爲她自己也是位美女了。可瞧月嬋的樣子,竟是有傾城之姿,還有那安然淡雅的姿態,沉穩的作派,一樣樣的都顯出此女不凡來,也讓紀宛容對孟皓宇更加放心起來。
想來,妹妹都如此優秀,哥哥定也是不差的。
這會兒,月嬋掩嘴而笑,拉拉紀宛容的手:“真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偏巧了,我纔出了房間,就碰上了你家的丫頭,我也偏巧看着她好,就把房間讓了出來,沒想到,竟是讓於一家人了。”
姜彤也笑了起來:“可不是怎的,紀大小姐,這謝不謝的話還是少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要再說謝字,可就是和月嬋生份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直說的紀宛容羞的擡不起頭來,過了好一會才啐道:“真真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虧了你們倆還是名門閨秀,作弄起人來竟這般……”
“狗嘴裡自然是吐不出象牙的!”姜彤呵呵而笑,一挽月嬋的手:“姐姐說,狗嘴裡如何能吐出象牙來,可見得紀大小姐糊塗了,說出這般不着調的話。”
一句話,紀宛容的臉猶如紅布一樣,她實在坐不住了,站起來道:“不與你說了,越發的不象話,出來時間也不短了,我先告辭了。”
說話間,紀宛容飛一般跑了出去,便如逃難一般,直瞧的月嬋和姜彤笑不可抑。
等紀宛容走後,姜彤拉了月嬋:“說實在話,你這次可該放心了,這紀大小姐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我瞧來,她倒是難得的精明人,到時候,進了你家門,也不至於被你家太太欺負。”
月嬋一嘆:“便是再精明又如何,這孝之一家壓在身上,劉梅一日是孟家太太,她怕一日要在劉梅跟前討生活,我這些年倒是深有體會,和劉梅母女打交道,一個字都要剖十八瓣的想,真真累人,我也罷了,到底是孟家女兒,再怎麼着,都是自家人的,可紀大小姐是長媳,要求自然也就高了,到時候,還不定如何呢。”
她這一番說辭,讓姜彤也跟着愁苦起來,只嘆息道:“我卻是沒想到,竟還有這麼多爲難事,也不知道清寧嫁到我家會如何?”
“撲哧”一聲,月嬋笑了出來,伸手一點姜彤的額頭:“你想多了,你家自然是好的,你母親是親生的,爲了你哥哥好,她也不能薄待了清寧,便是清寧,最懂禮不過,自然會孝順你祖母母親的,再者,我瞧來,你家祖母和母親是難得的豁達之人,就是有什麼事情,也不會太過計較,和我家可是不一樣的。”
這話姜彤倒是很愛聽,不住點頭應是。
月嬋又和她說了一些話,只說讓她再幫着打聽一下,看看嫁妝裡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情。
姜彤自然趕緊應下。保證一定要好好打聽,等打聽好了,再給月嬋送信。
這裡月嬋見了未來嫂嫂,自然是高興的,在回家的途中,還想着回去如何打趣自家哥哥,卻是不知道,這時候,劉梅卻也在算計着她。
月嬋的婚事訂下,婚期又是不遠的。再加上皓宇七月份也是要成親的,孟家上下,自然是一派忙碌之相。
劉梅被老太太叫去叮囑一番,只讓她負責皓宇的彩禮和月嬋嫁妝事情,劉梅也應的好好的。
可是。回到自己房裡,劉梅便氣到咬牙,恨不得什麼都不給。讓皓宇光頭娶媳婦,月嬋光着身子出嫁纔好。
不過,上面有老太太老爺看着,她也不能做的太過份了。
這一日。劉梅一大早起來就忙的腳不沾地,纔看了要給皓宇準備的彩禮單子。便又有人拿了月嬋的嫁妝單子來。
因着皓宇的彩禮是孟家臉面,是要孟之文帶着皓宇親自送到紀家的,劉梅倒是不敢做什麼手腳,就怕一個不好,孟之文再責罵於她。
可那月嬋的嫁妝倒是能做手腳的。
如今老太太的身體又不好起來,孟之文一個男子,總歸是不能巴望着自家女兒嫁妝不放的,劉梅就很能做些事情。
看着長長的嫁妝單子,劉梅一陣冷笑,這府上下人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眼瞧着月嬋要嫁入皇家,自然待她就不同了,列的這些單子。真是恨不得把整個孟家都陪送過去呢。
上好的田莊,得錢的鋪子這些暫且別說。便是那等難尋的東珠、南珠、合浦珠子就有幾大匣子,另有那上好的玳瑁、翡翠、珊瑚各不相同,銀金等物自然也是少不得的。
另外,採買上又列了上好梨花木的傢俱擺設、紫檀木的桌椅等物,金盆銀碗的恨不得把月嬋給供起來。
“只這麼些東西,怕你也沒福氣享用。”
劉梅氣恨的把嫁妝單子往桌上一拍,喘口粗氣,瞧了幾眼,便想拿筆劃拉掉些。
珍珠裡邊合浦珠子倒並不珍貴,留些也就罷了,這些年上好的東珠、南珠越發的難尋,月嬋婚妻又近,想來不放這些,她只說時間太短尋不着,也是沒人說什麼的。
至於庫房那些珠子,劉梅早打定了主意,找個時間弄出來,等着留給月娥月婷做嫁妝。
還有那等田莊鋪子,九王府即是王府,自然也不缺這些的,月嬋拿去也無甚作用,便給她些薄田或者虧損鋪子,想來她也說不得甚麼,到底,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是攀了富貴,自己一家人還要過日子,到時候只說留着給皓宇,月嬋還能和她哥哥去爭搶。
還有首飾衣料等物,首飾嘛,自然是要給的,不過,這庫房裡式樣老舊材質也不好的首飾多了去了,裝上幾大匣子也是使得的。
衣料嘛,月嬋即是會織天錦,尋常料子她怎能入眼,自己織些天錦做嫁妝,想必九王爺也是樂呵的。
劉梅左瞧右看,只恨不得把月嬋的嫁妝剋扣完纔好。
她一臉的憤恨不平,只想給月嬋添些堵,月嬋好命嫁到皇家,劉梅倒想看看,沒有豐厚嫁妝在身的女人,皇家是否也能瞧得起。
又看一眼嫁妝單子,劉梅叫道:“琴兒,拿紙筆來,我說你記着,這嫁妝單子總歸是不好,我要再改一改。”
琴兒不由打個冷戰,看劉梅那扭曲臉龐,只心驚膽戰,趕緊去尋筆墨來。
只聽劉梅道:“如今紫檀木越發難尋了,黃花梨木也不是好找的,咱們家這麼些年也沒有備下多少,想必皓宇成親時,也是要用許多的,怕是給月嬋的就不夠了,到時候,這傢俱擺設木料不一致,可真真不好看,不如這樣,全改成紅木的。”
琴兒一邊記下,一邊暗道,瞧來,太太確實是要找大小姐麻煩的,不然,也不會如此剋扣了,便是這長安城裡尋常富貴人家嫁女,爲了女兒在夫家好看,也要尋些上好的黃花梨木打傢俱,此等公侯府第,嫁的又是皇家王府,便只用紅木傢俱,怕將來大小姐在王府日子會不好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