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許抽氣聲傳來。
月嬋低頭輕笑,知道這些大臣們心裡是怎麼想的。
或許對她有些不屑吧,前邊說的那邊義正言辭,如今竟然反口,親口向皇上求東西,或者大夥都在想,孟氏月嬋許是個俗人,並不像表面上那般清高自許。
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月嬋依然我行我素:“月嬋向皇上求一物。”
天辰帝也是怔了半晌,原先指望月嬋再三推脫的,當然,他自然也不會薄待了月嬋,不賞她,自然也會賞她的家人。
哪知道,月嬋竟然登鼻子上臉,這般不識擡舉。
一瞬間,天辰帝對月嬋有些失望起來。
“要什麼說吧,朕自然會賞你。”
天辰帝面上笑着,可那笑容卻是不達眼底。
月嬋輕笑:“臣女求皇上一旨,准許臣女婚姻自主。”
嗡……
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都有些緩不過神來,今日的刺激太多了,身體不好的怕是頂不住的。
原先,本來笑着的天辰帝,臉色卻是陰沉下來。
帝王多疑,天辰帝也不例外,緊盯着孟月嬋,半晌方回神。
他心頭有怒火,只認爲月嬋是在打他的臉,原先,天辰帝就有打算把月嬋配給皇子,再加上月嬋一手冠絕天下的織造技術,怕是皇子王爺們都想要求娶她的。
能夠嫁入皇室,是每個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而在孟月嬋這裡,卻是避之唯恐不及。
月嬋說出婚姻自主的話。自然就是知道以後皇子們會逼娶她,便先討了聖旨,以給她充分自由。
月嬋的小心思天辰帝如何看不出來,自然就想到月嬋是瞧不上皇子的,天辰帝的兒子,便是他覺得再不好,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別人要說出不好來,天辰帝哪裡能容許得了。
自然,天辰帝便有怒意。生生不想如了月嬋的願。
月嬋只以爲她立了這般大功,又不求權財,只要一旨詔書,許她婚姻自主,以便能夠擺脫太子或是老太太等人的算計。哪裡知道,卻是讓最想抱的那根大粗腿不滿意了。
這會兒,月嬋還是滿心高興的。只等天辰帝聖旨一下,她就有了自由之身,卻是不知道,她怕是不能如願的了。
“哈哈……”
天辰帝大笑一聲:“月嬋丫頭果然和別人思慮不一樣。不過,丫頭啊。自古女子哪裡有自己定婚事的,這事情不妥啊!”
明擺着這是爲難人呢,月嬋原打算講,靖儀公主不就是自已定的婚事麼?
可是,靖儀公主什麼人物,她自然是比不得的,她也不敢在金殿上講出這樣的話來,只暗暗灰心,暗罵天辰帝太過小氣,連一封聖旨都不給她。
天辰帝一笑。看到月嬋灰心,他也沒了多少怒火,和一個小丫頭較勁。他還嫌太過丟人。
“孟氏月嬋秀外慧中,聰慧絕頂。自然該當做爲女子楷模流傳千古的,朕自然不許你有任何讓人指摘的地方,你既然想要婚姻自主,也罷了,朕給你一道旨意,只說你的婚姻由朕做主,你自己定下了,朕於你賜婚如何?”
看着天辰帝是打商量的語氣,可是卻不容許人指摘。
月嬋原本想着什麼事情都泡湯了,哪知道峰迴路轉,天辰帝竟是給了她這般大的驚喜,自然高興,趕緊笑着嗑頭謝恩。
“月嬋謝過皇上,不過,月嬋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擡頭,巧笑嫣然,月嬋偷眼瞧向天辰帝。
“什麼要求?”沒有什麼人敢跟天辰帝提條件,他只覺得新鮮的緊,便笑着應下:“只要不爲難,朕都答應。”
月嬋趕緊擺手:“不爲難的,月嬋只求皇上賜婚時想着,月嬋只做嫡妻,不做妾室。”
咬着牙說出這番話來,月嬋心裡暗暗得意,從太子到八王爺,所有皇子的路都堵死了哦,這幾位皇子都有了嫡妻,皇家妻子,自然是不允許輕易休棄的,他們要想求娶自己,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果然,太子連同五皇子在內,好幾位皇子臉色都變了。
尤其是太子,暗暗恨的什麼似的,咬牙瞪了月嬋一眼,只說這丫頭太過鬼機靈了,完全不給他機會,心裡惱怒的同時,太子記下月嬋,只想着什麼時候給她些教訓。
五皇子雖然在笑,可笑容有些勉強了,他於月嬋不只是利益糾葛,他也有些瞧中了月嬋的性子,沉靜安穩,時不時的又有些小俏皮,比之家中那位母老虎一般的存在,更加符合他的心意。
卻是不想,頭一次瞧中了某位女子,卻遭到了慘拒,五皇子有些深受打擊,這似乎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個敗筆。
只高子軒有些得意洋洋,私心裡以爲月嬋對他有情,所以才求了這樣的恩旨來,想想也是,諸般皇子之中,也只有他是沒有嫡妻的,那些妾室,他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月嬋只求做嫡妻,不正是把人選指向他麼。
高子軒又哪裡知道,月嬋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他府上諸般多的姬妾已經在月嬋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月嬋這會兒,幾乎是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便是他有再深的情感,只要他府上還有姬妾的存在,都是打動不了月嬋的。
一時間,金殿上衆人心思千迴百轉,天辰帝已經高興的答應下來:“好,如此甚好,你這丫頭是個好的,朕自然不能薄待了你,要指婚,自然不會委屈你做小。”
如此,月嬋一番心思沒有白費,自然高興的站了起來,連連向天辰帝道謝,拍馬屁的話不要錢的甩將出來,哄的天辰帝大樂,只瞧的殿上文武百官外加皇子王爺均是目瞪口呆。
這些人都是官場老油子了,吹捧人的手段自然不少,可是,便是如此,比之孟氏月嬋卻還差上一些。
孟家小姐舌燦蓮花,那番說辭,那等讚揚人的詞句,不說被吹捧的天辰帝,就是他們這些旁人聽了都是渾身輕飄飄的,只心裡舒坦的不行,暗暗敬佩,這孟家小姐確實厲害,手巧嘴也巧,心思更是靈透,也難怪能得了皇上的青眼呢。
此時,時間已至正午,天辰帝散了朝堂,帶着劉全喜迴轉永辰宮。
而月嬋也被放出宮去,她這裡纔出了金殿,過金水橋,纔要向宮門走去,卻不想猛然間被人拉住。
定眼一看,竟是九王爺高子軒。
今日高子軒一身朝服,杏黃長袍上繡了四爪團龍,腰繫玉帶,頭上戴了金絲織的冠,站在陰影處時,更顯的丰神俊朗。
他一雙桃花眼輕挑,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只讓月嬋驚豔不已,想着這個高子軒不管爲人如何,這相貌卻實實在在的頂了尖的,她歷經兩世,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子能夠美豔妖嬈到如此極致的地步,真是不知道此人是怎樣長的,竟生到連她這個女子站在一旁都比之不得的地步。
“月嬋……”
高子軒薄脣微微張開,慢慢逼近月嬋:“本王原本想要懲罰你的,竟不經過本王同意搞出這般大事來,險些誤了本王的事。”
月嬋後退兩步,只覺得奇怪,她什麼樣的事沒經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連死都不怕了,卻爲何每次見到高子軒心裡就止不住的發慌、驚懼、害怕?
高子軒長的這般美豔,一點都不可怕,比起來,反而是三王爺更加令人發寒,可是,她見到三王爺的時候,卻是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每見高子軒都能感到莫大壓力,只他身上那種氣勢,就可以把月嬋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王爺……”月嬋咽口唾沫,嘴脣有些發乾的說道:“王爺說笑了,月嬋是哪個名牌上的人,哪裡能夠壞了您的事?”
月嬋一邊後退,一邊思量着怎樣脫身。
卻不想,這會兒高子軒反而笑了起來,伸手一挑,把月嬋下巴挑起,低頭,嘴裡呼出的熱氣噴在月嬋臉上,帶着淡淡的有些奢靡的香氣:“本王這會兒高興,你取悅了本王,也罷了,先放過你,若是以後再讓本王知道你膽大妄爲,本王絕不輕饒。”
說完了話,在月嬋驚的眼睛瞪的好大,有些回不過神的時候,高子軒微微靠近,竟是在月嬋脣上輕吻一下,粉色舌尖伸出,輕俏的在月嬋脣上舔過。
末了,這人還一臉回味無窮的樣子,拍拍還沒有回過神的月嬋:“你好自爲之。”
之後,他回身,揹着左手,右手輕揮一下:“本王走了!”那身影端的瀟灑無匹。
月嬋只覺得臉上如火燒一般難受,伸手摸了一下臉,氣的跺腳,這人,怎的如此無賴,這已經是第二次輕薄她了。
也幸虧孟月嬋不是迂腐之人,又有兩世經歷打底,也算看得開,若是換一個人,指不定怎麼想不開呢。
撫了撫胸口,只感覺心跳的厲害,彷彿要跳出來一樣,月嬋深吸一口氣,看沒人發覺她,便緩步走出,一臉平靜的走向宮門口。
果然啊,這丫頭定力真心好呢!
高子軒站在遠處瞧着,嘴角掛着笑意,雙手負在背後輕輕搖頭,他都如此調戲了,這丫頭竟還能面不改色,就像沒發生過一樣的徑自離開,真真不知道她是十三歲還是三十歲,怎的十三歲少女,心態像七老八十一樣?
嘆了口氣,高子軒撫着手上一支簪子,輕語:“本王該當拿你如何?”
若是月嬋看到,怕會氣的吐血吧,高子軒手上那支簪子,正是月嬋今日所戴,這人,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