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什麼都聽你的,”冷意珍像是被捏着了命門,整個人溫馴得猶如小貓一樣,跟隨着凌書桓回了凌府。
馬車上,阿薩爲冷意晴的心慈手軟而擔心,“小姐,您就打算這麼放過她了?”
“那能怎麼辦?”冷意晴不禁莞爾,“你覺得我應該殺了她?”
阿薩頓時沒了聲響,的確,在天子腳下,她怎麼可能做到殺了人之後還能安然無事了,這就是把自己也給賠進去了,那才叫真正的不划算。
“可是奴婢擔心她還會使壞,就怕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走一步看一步吧,等百里修回來,若是能辭官我們就回東洲,這樣便能遠離了這些是非。”冷意晴現在是一心期盼百里修儘快歸來,但是也留意到阿薩眼中的落寞了,“怎得了,不高興啦?”
“到時候奴婢就和你們分開了,這……奴婢好像會捨不得,那可怎麼辦?”
年長了自己幾歲的阿薩竟然如此會有如此憂傷的一面,看得冷意晴倒是稀奇,“捨不得就和劉茂一起到東洲,以他的醫術,一定混得風生水起的。”
“想離宮,談何容易?”阿薩無奈一嘆,從窗戶望了出去。
冷意晴這才發覺,劉茂當初踏進皇宮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今後的路了,除非是玉琪當了皇帝,到時候求個情,興許還能出宮,可是還得猴年馬月啊。
此事便這樣閣下不談了。
打從教訓了冷意珍之後,這半個月來的日子過得是無比愜意,至少走在路上的時候不會有東西突然從天上砸下來,而且冷意晴也學乖了,出門一律用馬車,雖然少了幾分欣賞街上的風景,可至少是安全的。
五月底,離百里修去北疆快又二十天了,這是他離開最久的一次。
冷意晴下了馬車,提裙跑進了藏珍閣,朝蕭楓問道,“可是有你們公子的消息?”
蕭楓怔怔地望着冷意晴,沒有平時的活絡和熱情,反而像是出了大事兒似得沉默着,瞧得阿薩都急了,“蕭楓,你倒是說句話啊,驛站那裡可是有公子的消息?”
“回……回小姐……的話,沒……有,”蕭楓忽然結巴起來,移開了眼睛,不敢直視冷意晴。
“是不是出事了?”冷意晴看到蕭楓這般不乾脆,隱約覺得不安起來。
“您……您先坐下,聽……聽屬下好好和您說,”蕭楓還在拖延,可是孰不知越是這樣越讓冷意晴多了幾分擔憂。
“坐什麼坐,你倒是給我說個清楚啊。”
“晴兒,不如我來告訴你吧。”
冷意晴猛一回頭,居然看到凌書桓一手背在身後,輕鬆愜意而來,這幅樣子,讓她想狠狠地一拳揍上去,只有百里修這樣走路才最好看,他以爲他是誰啊,什麼都能學得來的?做夢!
“凌書桓,你來幹什麼?”
“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消息啊,”凌書桓厚顏無恥地坐在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一直不停的發抖,他擡起頭,看到冷意晴一臉肅然,假惺惺地安慰道,“別那麼嚴肅麼,先笑笑,我怕你一會兒聽到百里修的消息之後,連笑都笑不出來。”
“愛說不說,”冷意晴自然不會有好臉色,直徑朝二樓走去,“蕭楓,替我送客,要是送不走的話,笤帚在門後。”
“是,小姐,”蕭楓應下之後,伸手請凌書桓出去,誰知凌書桓起身便朝蕭楓動手了。
冷意晴聽到椅子摔在地上的聲音後轉過身來,看到凌書桓招招陰毒,直擊蕭楓要害,而蕭楓卻是有些相讓,沒有用盡全力。
“蕭楓,你爲什麼不盡力?給我狠狠地打!”冷意晴忍不住開口,就是不想看到凌書桓有一絲得意。
“小姐,小人怕損了店裡的東西。”
“無妨,本小姐讓你打就不怕你破壞裡面的東西,打痛快了爲止。”
有了冷意晴的吩咐,蕭楓是竭盡全力地回擊凌書桓,他最厲害的千葉飛腿是把凌書桓直接掃地出門了。
“晴兒,你就是趕我走我也要說,”凌書桓氣喘吁吁,企圖再次靠近,可是蕭楓一再阻攔,是把他給徹底惹怒了,見識了千葉飛腿之後,他用自己的腰帶來對付蕭楓。
等蕭楓飛身朝他射出無數飛腳之時,凌書桓居然用腰帶捆住了他的腿,蕭楓頓時跌在了地上。
冷意晴一驚,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凌書桓這樣子是氣得她雙脣發抖,聲音發顫,“凌書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晴兒,百里修死了,我要你嫁給我。”
百里修死了……百里修死了……百里修死了……
冷意晴眼前一黑,從樓梯上栽了下去……
“小心,”凌書桓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了冷意晴,這才使她沒有滾下樓梯,“沒事吧,你?”
冷意晴穩定腳跟之後,見凌書桓的手抱着自己的腰,便不假思索地一腳踢了過去,疼得凌書桓急忙撒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嘶嘶地吸着冷氣。
“你剛剛說了什麼,百里修他到底怎麼了?”凌書桓的話猶如在耳,可是冷意晴她不相信百里修會出事,而且在沒有任何北疆消失的情況,她更加不會輕易相信了。
凌書桓已然痛得一頭冷汗,擡頭看到冷意晴滿面寒霜地用手指指着他,一臉的耐性全部沒了,
“我說百里修死了,死在了北疆的沙漠之中。”
“不可能,”冷意晴發覺自己的心在劇烈地抖動,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她覺得這是凌書桓的一個計謀,“你和我說百里修死了,到底是何居心?”
“晴兒,我這是爲你好,不忍你一直被矇在鼓裡,孤零零的一個人,多少可憐,”凌書桓看似懷着好意而來,可是他的嘴臉,冷意晴早已經看透了。
“你知道嗎,晴兒?百里修纔是那個叛變的人,想當初你們冷府因爲叛變的事情而遭受牢獄之災,全是因爲百里修的緣故,是你們整個冷府在替百里修受過,這次北疆之行,他和北疆的極爲大將匯合,就要是如何進攻我們天朝,被我的部下發現之後,帶着士兵將他圍進了沙漠,這廂沒水喝沒飯吃,還有野獸出沒,你說說看他是不是必死無疑?”
凌書桓說了一堆,可是冷意晴只聽到‘叛變’二字,百里修會叛變?就算她死也不會相信的!
“那麼說,百里修是你害死的了?”冷意晴冷眼掃了凌書桓一眼,逼着自己嚥下了即將流出來的眼淚。
“話不可這麼說,不是我也會是別人,畢竟叛變這種事情天理難容,所以這是百里修自找的,好端端地籌謀叛變,任何一個人都會話說他該死……”
“住口,”冷意晴一聲怒喝打斷凌書桓的話,扶着樓梯一步步地走下來,厲色問道,“我問你,你有什麼證據說百里修叛變?”
“他手上有十萬精兵,難道這還不是叛變?十萬精兵,只要攻進皇城,那我們天朝便會岌岌可危,所以……晴兒,我今日過來,就是要帶你離開百里府,我不想你捲入這些是非當中,我想保護你,讓你安然無……”
冷意晴的手摸到了櫃檯上的一個東西,她來不及看一眼,只覺得硬如石頭,拿住後便朝凌書桓扔了過去。
一道黑色的墨汁飛了出去。
“咚”地一聲,硯臺砸中了毫無防備的凌書桓,此時,他一個沒站穩便摔在了地上,暈頭轉向地捂着被砸傷的額角,看到硯臺後,猛然擡頭,滿眼陰鷙地望着冷意晴,“你居然這樣對我?”
“給我滾!”冷意晴怒意正盛地指着鋪面大門,那微微發顫的手指可見了她心底的驚恐,要是凌書桓徹底激怒了,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前世的記憶再次席捲而來,痛得她無以復加。
墨汁混着血,已分不清凌書桓的額頭上的傷到底有多少重,他起身後還有些晃悠,扶着牆站穩後,才悶悶地說道,“晴兒,只要百里修只要百里修叛變的消息一傳開來,你便會沒有立足之地,我在凌府等着你上門求我。”
“做夢!”冷意晴冷笑道,“就算百里修叛變,我也會替他守住這個家,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做他的人。”
“你會後悔的,”凌書桓仍不罷休,但是額角的傷令他越發地沒了氣力,丟下一句話便往外走了。
冷意晴見凌書桓走了,這才雙腿發軟地坐在了地上,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落下來,可她卻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雙脣,倔強地沒有哭出聲音。
“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蕭楓一聽到百里修死訊也是不敢相信一分一毫,要說他所指揮的地下軍隊被發現,那被視爲叛變是有可能的,只是保密一事做得滴水不漏,怎麼會被凌書桓的部下發現,這纔是真的令人費解。
冷意晴胡亂抹了眼淚,扶着櫃檯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可依舊無法鎮定下來,她記得蕭楓以前是隱在宮裡的暗衛,所以此時讓他去探聽消息是最好不過了,“若是可以,能否進宮探聽一下消息?劉茂在皇上和太后跟前伺候,可能會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
“那屬下現在就過去,您……”冷意晴拿了主意,蕭楓便聽吩咐行事了。
“我這有阿薩,你且安心去,我在府裡等你,”冷意晴朝阿薩點了點頭,吩咐道,“關門吧。”
“是,小姐。”
“屬下現在就去,小姐且回府先等着,”蕭楓整理好裝束之後,闊步而出,而冷意晴此時想到了他之前的異樣,連忙叫住了他,“你之前要說的事情,是不是就是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