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名義上還是實質上?她們既然是陪嫁,那就得貼身跟着前後伺候,怎麼能怠懶了呢,”雲依對三位嬤嬤稍顯氣惱,“你帶我去瞧瞧,我就不信她們現在還敢睡懶覺了。”
“姑姑請,”冷意晴帶頭,把雲依引到了後院,因着早有計劃,所以門上的鎖已經拿掉了。
門打開之後,從裡面涌出一股子萎靡之氣,使得雲依忍不住蹙眉捂住了鼻子,當她看到三個嬤嬤未着寸縷亂七八糟躺在地上時,臉色大變,厲聲吼道,“顧嬤嬤,胡嬤嬤,秦嬤嬤,太后駕到。”
“啊!”三人驚慌失措地爬了起來,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就直接跪在地上,大呼道,“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們三個擡起頭來看看,我到底是誰?”雲依看到三人糊里糊塗的樣子,頓時覺得臉上無光,太后跟前的人居然露出如此醜態,就算是撩簾子的丫鬟頭也會覺得沒臉面了。
“雲依,怎麼是你?”顧嬤嬤站了起來,與此同時發覺自己未着寸縷,連忙低頭找衣裳。
“你們穿戴好了,去院子吧,”雲依便不再看她們三人一眼,直徑回前院了。
還未到達前院,便聽到爽朗的笑聲,若是沒猜錯,這笑聲除了百里修的,還有就是太子玉琪的。
冷意晴剛一出現,玉琪便給盯上了,“人來了。”
雲依給玉琪行了禮,有些侷促地站在一邊,看來是有些擔心太子對後院三位嬤嬤會是什麼態度。
冷意晴則故作驚訝地請了安,然後諷刺道,“什麼風把政務繁忙的太子殿下吹來了,前個兒大哥和大嫂成親的時候怎麼不見您的人呢。”
玉琪輕咳了兩聲,隨性道,“本宮要處理北疆的事務,的的確確是分身乏術,這不有空就過來了嘛。”
“妹妹,不要爲難二皇兄了,”玉凌因爲玉琪的到來,驚喜地臉上泛出了紅潤,
冷意晴卻是始終如一地沒給太子好臉色,這個人也是權利至上的人,不然怎麼會不愛張若心卻還娶了她,不就是因爲她身上的秘密嘛。
“快,快,快,”前院奇怪的氣氛被三個嬤嬤的前擁後簇給打破了,她們看到玉琪也在時,連忙磕頭請安,誰知匆忙棒的髮髻全部鬆散下來,真真是披頭散髮了。
“你們三個怎麼回事?”玉琪看到這亂糟糟地一幕,自然不會有好臉色了。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三個嬤嬤大氣不敢出,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冷意晴見好戲要開鑼了,親自搬來了椅子給玉琪和雲依坐,而她自己則站在了玉凌的身側,她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就算沒有血緣關係的也一樣。
“給本宮起來,把話說清楚。”玉琪坐下後,身子微微向前傾,雙眸銳利如鷹眼,彷彿盯着自己的敵人。
三個嬤嬤你推我搡之後,顧嬤嬤被推前了一步,她看到玉琪這般神色,頓時變得吞吞吐吐了,“回……回太子爺的話,奴婢……奴婢……”
“你們就是這樣伺候公主的?若是這樣的話,皇祖母讓你們陪嫁過來還有何用?”
“太子明鑑……”顧嬤嬤稍顯冷靜了才說道,“昨個兒公主出府,而公主的丫鬟白蓮卻沒有貼身伺候好,老奴便替公主調教了她,許是太累了,所以纔起來晚了……”
“咳!咳!”雲依捂嘴輕咳了兩聲,便讓顧嬤嬤不敢說下去,是人話還是鬼話,雲依自然是判斷清楚的,要是顧嬤嬤繼續這麼胡編亂造的話,萬一玉琪知道,損得可是太后的臉子。
玉琪斜睨了顧嬤嬤一眼,雙手一拍椅背,整個人靠了過去,雙腿翹起來二郎腿,嘲弄道,“你們當個嬤嬤加起來都有好幾個白蓮了,怎麼教訓個小丫頭怎麼會累着呢。”
“老奴們老了,所以……所以才這麼……”
“那好,”玉琪沉聲打斷了顧嬤嬤,然後對身邊的雲依說道,“姑姑,就勞你把這三個人帶回去吧,回頭我給凌兒找幾個年輕一點的,月銀之類的就不用皇祖母操心了,我東宮還是養得起的。”
玉琪這話難掩對太后的不滿,要是真心對待,爲何不送像雲依這等年輕一點的姑姑過來,反而讓三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過來。
“這樣恐怕是不妥吧,太子殿下,”雲依沉思後,起身屈膝,回道,“說起來,三個嬤嬤也沒有犯很大的錯誤,要是您就此讓它們回去,太后娘肯定會不高興的,再說她們年紀是大了,和白蓮那丫鬟的體力怎麼相提並論,所以奴婢的意思是不如先用着?”
“你看看着三人有什麼可用之處,披頭散髮,衣冠不整,有失我皇家風範,不如趁早帶走,免得到時候污了皇祖母的臉面,”玉琪鐵定了心思,可也是讓冷意晴頗爲訝異,沒想到這玉琪還挺護着玉凌,就是他身居高位,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
“殿下,您這樣豈不是和皇太后作對了?”雲依見玉琪如此執着,不免地提醒道,“這才上天兩夜,您把人送回宮豈不是讓人說公主不孝,不滿意太后送的人?”
玉琪一怔,有些憤恨地捶了椅背一掌,有些事情並不能因爲他是太子就可以爲所欲爲的,但是玉凌卻是感動不已,只要玉琪在這,那她便覺得安心,要是同胞兄弟都不顧念親情,那她真是要欲哭無力了。
“殿下,……”顧嬤嬤害怕玉琪就此真的強硬起來,急忙拉着那兩個嬤嬤跪下來,“殿下,老奴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幫着公主整理嫁妝,您試想一下,誰能承受得住啊?”
顧嬤嬤這話說得可真及時,順利地走進了冷意晴和玉凌設計的陷阱之中,而云依卻是慘白了臉色,雙手緊握椅背,驚問道,“你們幫公主整理嫁妝了?”
這麼奇怪的一問,讓冷意晴不得不猜疑這位雲依姑姑其實早就知道那嫁妝中的貓膩了,“姑姑,莫不是三個嬤嬤幫公主整理嫁妝有什麼不妥?”
“呃?”雲依稍顯一愣,恢復了淡然,“再妥當不過了,只是公主的動作這麼快,讓奴婢有些吃驚。”
“依雲姑姑,皇祖母對本宮疼愛有加,現在離開了她老人家,自然就靠這些嫁妝惦念了,你說是不是?”玉凌依舊躺在搖椅上,可美眸卻是犀利地射向了依雲。
“這是自然,”依雲微微低頭應道,“公主有心,奴婢會幫您把話帶到的。”
“多謝姑姑了,”玉凌的眸光飄得老遠,微微泛出一層晶瑩,哽咽道,“姑姑先等等本宮,本宮有份禮物要送給姑姑。”
“公主客氣了,”雲依也不推辭,但是她聽見玉凌吩咐顧嬤嬤把嫁妝冊子取過來時,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這讓她如坐鍼氈,後悔來這一趟了,“不用了公主,太后時常賞了奴婢一些東西,奴婢不缺。”
顧嬤嬤見玉凌心平氣和了,忙不迭地跑去取冊子了。
“皇祖母賞得是她老人家的心意,本宮怎可少了呢。”玉凌身下的搖椅一前一後地搖着,就好像壓着了雲依的心一樣難受。
玉琪發覺玉凌成親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哪裡還有以前那副頑皮的樣子,於是讓百里修帶他去找張小剛說說話,現在院子裡討論的畢竟是女眷們的瑣事,他一個太子待下去,免得覺得小家子氣了。
“咦,玉琪,着急什麼呀,”百里修要是不懂冷意晴的心思那又什麼資格成爲她的夫郎呢,所以他是一掌把玉琪又給按在了椅子上,“以後你東宮免不了要添加人口,你作爲一宮之主,怎麼樣也得學着一點是不是?免得到時候這小妾上吊,那小妾撞牆,到時候有的你受受了。”
“本宮哪裡有那個閒情逸致管這些,到時候找個聰慧的女子當太子妃,本宮豈不是可以逍遙了,”玉琪說完,眸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冷意晴。
百里修看在眼裡,氣在心裡,可依舊笑盈盈道,“那是,您是東宮太子,要娶天下最聰明的女子自然是不在話下,可是女人們之間的鬥爭您不懂,微臣怕您以後後院不安啊,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你要是想安心治國,是不是該學着點齊家的本事?”
“算了,百里修,不要爲難太子爺了,也不知道以後哪家的姑娘這麼倒黴會被他看上呢?”冷意晴忍不住挖苦,她向來有話直說,這讓玉琪已是很習慣了。
“晴兒說算了,那就算了,”百里修不削瞄了玉琪一眼,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
玉琪這個時候要是生氣,那冷意晴便會更加的認爲他這個人氣量小,所以礙於冷意晴對他的看法,玉琪忍了下來,調整了個姿勢繼續穩坐椅子之上。
雲依姑姑的餘光瞄了一眼玉琪,正好看到他望向了冷意晴,於是心裡明瞭了幾分,她甚至後悔來這一趟了,放眼望去,這裡哪一個人不是聰明絕頂,而她只是個丫鬟,看來這次要仔細想想怎麼押寶了。
胡嬤嬤拿着嫁妝單子慌里慌張地趕來,交予玉凌之後,退到了和那兩個嬤嬤一樣的位置。
因着早已有了準備,所以玉凌看了嫁妝單子之後,頓時朝嬤嬤們橫眉而去,“還有呢?”
“什麼?”顧嬤嬤奇怪地擡起頭,疑惑不解。
“剩下的嫁妝單子呢?”玉凌朝顧嬤嬤她們甩着手中的嫁妝冊子沙沙作響。
“老奴沒明白您的意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