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容就算是臉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因爲那一紙契約已經令他們顏面掃地了,因此對兒子使了眼色,藉故離開了,“既然微臣送賀禮弄得這麼不愉快,公主就先準了微臣先告退吧,”說完,遺憾地搖了搖頭。
“那好吧,衛侯爺,本宮就不留你了,”玉凌說完,微微垂首,算是謝過他了。
看似弄得很不愉快,可是冷意晴心情卻非常好,百里修拍了拍她的肩頭,讓她帶着玉凌先進屋,而他和張小剛還有話要說。
玉凌卻不然回屋,拉着冷意晴的手往後院走。
“大嫂,你是新娘子,怎麼能隨意亂走呢?”冷意晴看着比自己的還小一歲的玉凌是滿心歡喜,看她行事雖然不瞻前顧後,可是乖巧聽話有主見,這才使兩人跨過千辛萬苦最後喜結連理。
“我……我不想回屋,那三個嬤嬤看得我心煩,”玉凌踢着踢着腳邊的石子,看這樣子是故意躲出來的。
說實話,冷意晴對那三個嬤嬤也是有些牴觸,既然是玉凌的陪嫁嬤嬤,那麼和玉凌是一條心纔是,誰知這三個人對玉凌是如此的貌合神離。
“既然不想回屋,不如看看你的嫁妝?這可是比之前還多了三十六擡多了整整一倍呢,”冷意晴嫣然一笑,憐愛地望着玉凌,“沒想到太后之前那麼反對,現在對你卻是如此得疼惜,到底是血濃於水,你說是不是?”
玉凌苦澀一笑,一張精緻的妝容透着與年齡不相符的老成,“看看也好,到時候要找一隻簪子還不知在哪裡呢。”
兩人步入地窖,被裡面的乾淨清爽鎮了鎮,隨後攜手把裡面打量個遍。
“一定是婆婆打掃的,”玉凌親切地稱呼冷氏,讓冷意晴心中一暖,笑道,“娘是個愛乾淨的人,見不得一點污跡,加上要是不找點事情做做,肯定對劉叔是相思成疾了。”
“妹妹說得是,婆婆能這麼盡心爲我和夫郎,我這心裡是……”玉凌鼻子一酸,眼眸便泛了晶瑩。
冷意晴連忙拿帕子給她,安慰道,“大好的日子,不要流淚,要是覺得娘好,就陪她多說說話,免得胡思亂想。”
“嗯,”玉凌擦去眼淚,笑着應下,“那我們去看看我的那些嫁妝,妹妹要是喜歡的,挑幾件去,宮裡的東西肯定是比外頭的要好一點,有些還是番邦進貢的,興許外頭連個銀子都看不着呢。”
冷意晴抿脣一笑,什麼都沒說。
玉凌選了最中間的那隻箱子,挑開鎖上的紅線,打開箱蓋,“這裡面……”話說到一半便沒了聲響,冷意晴走上前一望,裡面就放了一副頭面,而且還是銀質的,這要是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偏偏是皇帝嫁女兒。
玉凌愣了一下,擡頭對冷意晴說道,“妹妹,幫我把箱子都打開,許是這是最後一隻箱子,放不下了纔會單獨放了。”
冷意晴心裡很清楚,要不是玉凌自己親眼所見,她定是不會相信太后會如此對她的。
結果,在地窖裡的四十八隻箱籠裡,最多的放了兩匹布,最少地放了一對玉手鐲。
“妹妹,怎麼會這樣?”玉凌雙腿一軟,歪在了地上,這下子眼淚真是兜不住了,“皇祖母是疼我的,可是爲何她要這麼做?明明說好三十六擡嫁妝爲何變成了七十二擡,而裡面又是如此景象,這讓我……”
冷意晴蹲下身子,望着玉凌,嘆氣道,“大嫂,想開點,人心難測,而且還隔着肚皮。”
“看是皇祖母她一向疼我,可現在又是這個樣子,難道說……難道說她……”
“是,她就是不喜歡你和我大哥在一起,”冷意晴發覺自己有些殘忍,在玉凌的面前撕開了一層血淋淋的真相,“之前是覺得你還有些價值,到時候嫁給朝中權貴對社稷也有些助力,所以千方百計地要分開你和大哥,現在覺得你晦氣,所以大有掃地出門的意思,至於嫁妝,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
“爲什麼會這樣?”玉凌泣不成聲,又怕別人聽見,傷心欲絕之時狠狠地咬住了嘴脣,等到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才嘶啞地嗓子問道,“那我該怎麼辦?外頭還有三個嬤嬤看着,這裡嫁妝又是這樣一個情形,回頭問起來,指不定說是夫郎貪了我的嫁妝呢。”
玉凌連這點都能想到張小剛,這讓冷意晴小小吃了一驚,的確太后出了這麼一個計謀,就是爲了想讓張小剛難堪,到時候他們夫妻兩個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既然如此,冷意晴還得給她想個妥當的計謀出來,既能堵住太后的嘴,又能遣走三個嬤嬤,這樣小兩口的日子纔會過得舒心自在。
“不然這樣……”冷硬略一沉思,將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一說給了玉凌聽,最後,玉凌是笑着連連頷首,“好,好,就這麼說定了,明早你可要早點過來。”
“嗯,”冷意晴應下之後,先出去外邊,見沒有人了才讓玉凌出去,替她撣去了嫁衣上的灰塵,兩人這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掌燈時分,送走了最後一撥賓客後,冷意晴和百里修也告辭了。
原本要騎馬回去的,可是百里修卻是有極高地閒情雅緻,拉着冷意晴一路散步,“現在都四月份了,我們是不是也選個日子,把大事辦一辦,不然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胡思亂想什麼呢,這廂我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呢,你還不放心,”冷意晴有些敷衍,許是心裡揣着事情,所以有些意興闌珊。
百里修望了她緊蹙的眉頭,拉着她拐進一處陰暗處,問道,“是不是有心事?”
“今天你也看到了皇上嫁公主,居然沒一個皇子過來送親,還有那嫁妝,其實就是擺了個樣子,依我看,太后對大哥還是有很深的成見,就算是大哥救了皇上一命也沒有用。”
“我以爲你操心什麼呢,玉凌嫁都嫁過來了,你再擔心也沒有,這些難題是他們夫妻倆需要面對的,我們這些外人只能看着卻不能插手。”從百里修的話中不難聽出,他希望冷意晴不要攪進這種無謂的爭鬥之中,
“我知道,”冷意晴點頭應下,可是百里修依舊看她愁眉不展。
“今個兒你這是怎麼了?我以爲大舅哥成親了你會輕鬆些,沒想到還是這麼累,”百里修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爲她排憂解難。
“哎,要是這麼容易就好了,太子要娶太子妃,若溪姐姐急得焦頭爛額,今日叫我出個主意,我哪裡會啊,辦隨口叫她主動點,到時候只要懷上太子的骨肉,那邊會順理成章成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了。”
冷意晴說完,半響都未曾聽百里修吐一個字,便納悶地擡起頭看他,結果被他一臉的寒色給嚇了一跳,“你……”
“別人的事情你操心什麼,尤其是玉琪的,回頭我和若溪說,不要讓她那這種事情來煩你。”
“你早就知道這事情了?”
百里修不悅地嗯了一聲後,變惜字如金了。
果然是個小氣的男人,若溪姐姐都急成那樣了,他還不告訴自己,看在他那麼在意自己的份上,冷意晴瞬間服軟了,“我以後不插手就是了,其實也沒什麼,我又沒和太子見面。”
百里修這才消了氣,有些無奈地嘆息了一下,“人生在世,有諸多無能爲力,你管得了玉凌,又想管若溪,接下去還有劉茂,你就算是三頭六臂也管不過來啊。”
“劉大夫怎麼了?”冷意晴想到百里修之前和張小剛說悄悄話,所以篤定肯定是爲了劉茂。
“今日衛家過來一鬧,便是把大舅哥擠到了風口浪尖,他們知道是劉大夫再給大舅哥醫治,所以爲了那一紙契約的面子,衛家大有可能會傷害劉茂,所以我讓大舅哥多注意一點,……”
百里修還未說完,冷意晴的臉色就變了,“你是說衛家會對付劉大夫?”
“不錯,我擔心的就是這個事情,所以現在我們每個人行事逗得謹慎小心,免得中了衛府的暗算,”提及衛府,百里修恨得咬牙切齒了,但是爲了不傷害冷意晴,他暫時想這麼算了。
“好,以後我出門一定帶着阿薩,保護劉大夫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你就這樣指使親夫啊,”百里修的臉色這才由陰轉晴,趁沒人注意他們兩個,便箍住冷意晴的纖腰,低頭攫取了她的紅脣,貪戀地啃齧允吸,放佛要奪走她鼻息尖所有的空氣一樣。
冷意晴雙腿發軟,猶如墜入了雲霧之中地失去方向,只能牢牢地攀着百里修的脖子,直到她發覺了身體的變化,這才使勁地推離開來,“走吧,很晚了,我們該回去歇息了,明早還有敬茶呢。”
百里修淺笑了一聲,握住她的手,一直往荷裡塘而去,兩道背影被拉得一長一短,極爲溫馨。
回了清心苑,冷意晴原以爲就此歇下了,可百里修卻是鑽進了淨房,留了好一會兒纔出來,躺下時,冷意晴觸及到了他的手背,冰涼如水。
“不是有那個硫磺水嘛,怎得洗冷水澡了,凍着了怎麼辦?”冷意晴轉身對上百里修清澈如水的眸子,感覺從裡面看到了自己模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