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夕我出宮療養,本以爲太后和皇上會反對的,讓是,他們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都一口答應了。這讓我不得不懷疑,祁雲海根本只是奉命行事,真正想讓我離開皇宮的是他們。
“母后,您跟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試探着問太后。
太后撫着我說:“你是身上有傷需要靜養,要是母后也走了,誰來準備大婚的一應事宜呢?”
理是這個理沒錯,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晚上變着法子套皇上的口風,那孩子若打定主意不想讓我知道,嘴咬得比蚌殼還緊,我什麼都沒打探出來。
第二天午膳過後,祁雲海來宮裡接我,我猶豫着不肯動身,直到太后趕來送行,纔不得已上了車。
車開動之前,宇文娟喘吁吁地跑過來抓着車轅問:“公主姐姐,您這是要出遠門?”
我躺在車中告訴她:“不遠,就是京郊的溫泉館,太醫說泡泡溫泉對我的腿有好處。”
“可是你動都不能動,怎麼泡溫泉啊。”
“有這麼多下人跟去侍候,她們會想辦法的。”
宇文娟眼珠子轉了幾轉,特體貼地說:“還是娟兒陪你去吧,那些人粗手笨腳的,娟兒不放心。”
弄珠弄琴她們不屑地撇嘴,我聽得直樂,這宇文娟,說她城府深吧,又不像,有時候說些着三不着兩的話,平白無故地得罪人。當然我也只能說客氣話:“賢妃是什麼身份,怎敢勞煩?”
她忽而露出羞澀之態。小小聲地懇求道:“其實。想跟去照顧姐姐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娟兒就是在宮裡待得太悶了。想出去散散心。公主姐姐您就答應了吧。
”說着說着還跩住我地袖子使勁兒搖晃。
跟我用這招!我又不是男人。我也“懇求”她:“不是我不帶妹妹走。而是我走了。太后在宮裡未免寂寞。還得拜託妹妹多陪陪她。”
站在一旁地太后適時開口道:“是啊。賢妃。公主走了。哀家少了一個說話地人。你就別跟去了。”
太后發話。宇文娟不敢再說什麼。眼巴巴地看着車走了。
我忍不住在車裡琢磨起來:宇文娟看來是真想跟我一起離宮。爲什麼呢?作爲宇文泰放在宮裡地一個耳目。這個時候不是更應該待在宮裡掌握第一手消息嗎?相信皇上即將大婚地事他們也有所耳聞。我因“癱瘓”不得不避到宮外靜養。免得觸景傷情。她正好取代我成爲皇上大婚地新娘人選。這不是他們宇文家夢寐以求地嗎?爲什麼到了最關鍵地時刻。她反而想離開皇宮。
就近監視我?如果光是這,根本不需要她本人親自出馬,而且以她一慣爭強好勝的性格,只可能迎難而上,不可能臨陣退卻。
因爲想得入神,馬車走到哪兒了我都沒注意,直到突然停下來我才掀開車簾問:“怎麼啦?”
擡眼看外面的建築,應該還沒出宮,還在前殿部分。
沒人回答我,然後,車門拉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走了進來。
“皇上?您怎麼來了?”我有些驚喜,原以爲他忙於國事,抽不出身來送我的。
“朕陪你去不好嗎?”他笑着湊過來。
“好,當然好!”
問題是,怎麼可能?別說在這節骨眼上他不能離開皇宮,就算能,他肯定先就告訴我了,不會故弄玄虛,半道給我製造什麼“驚喜”,他年紀還小,沒那麼沉得住氣。
“走吧”,他朝窗外說了一聲。
真跟我一起去度假?我還是不敢相信,鼻子聞了聞說:“聽說您中午宴客,喝了很多酒?”
“是啊,今天散席的時候,至少有一半人是扶着出門的,尤其是>親王的一幫親信,還有成都王兄弟,一個個醉得倒的。”
聽他這口氣,似乎是故意的,我不解地問:“爲什麼要把他們灌醉呢?”
他打了一個呵氣說:“不這樣,朕就走不了,朕想跟你去郊外清靜一下,要是不灌醉他們,保不準下午又有人覲見,最近大家都很緊張,整天議不完的事。”
我也緊張起來:“出了什麼事?”
他欲言又止:“也沒什麼啦,他們就愛疑神疑鬼。”
Wшw⊙тt kán⊙¢ ○
我坐正身體問:“皇上,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雖說讓我出宮調養是祁雲海提出來的,但我總覺得這事的幕後指使者其實是太后和皇上,他們有志一同地把我弄出宮,這是不是意味着,要出大事了,宮裡已經不安全,所以他們想讓我離開?
“沒有”,他換上輕鬆的語氣,“你別整天亂想,把身體養好,過幾天你可就要當新娘子了。”
這正是讓我產生疑慮的地方:皇上大婚是何等重要的事,到現在還在秘密籌備中,還沒對外宣佈,這樣行嗎?
如果不是因爲太后是我的孃親,皇上又對我十分依戀,我會懷疑一切只是一場騙局。
我老實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沒亂想,只是覺得不對勁。”
皇上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開口道:“好吧,朕就告訴你,最近有一個很驚人的密報,說有人曾在京郊看見過>+
我被嚇到了:“您是說,>>人?”
“朕沒那樣說”,他先搖頭,然後低頭思襯,“可目擊者言之鑿鑿,說絕對不是眼花,而是真看到了。”
目擊者這樣肯定,本可以定案了,可“他脊椎骨都摔斷了的人,怎麼可能站起來走路?記得那時候太后還說,除非華佗再世,否則沒得救了。”
皇上同樣納悶:“就是覺得事有蹊蹺,才把你送到外面養病,這段時間宮裡肯定不安寧。親王是多謹慎的人,決不可能大意暴露行藏,而是有意擾亂朕的視線,一旦朕焦慮燥進,他就佔據了主動權。”
我想說,即使現在把我送走,大婚典禮的時候還是得把我接回來啊,新娘子怎麼能不出席自己的婚禮?而>選在那天,他那麼愛現,謀反也會選個萬衆矚目的日子,這樣他才能成爲焦點,同時給皇上最大的打擊,讓自己得到最大的心理滿足。
因爲這件事的各種可能性,婚禮大典反而被擱在一邊了。在我看來,這個問題不査清楚,大婚要不要現在舉行都是個問題。
得到消息後,皇上立刻派太醫以診斷爲名去了,復是,了,又接不起來。
種種跡象表明,疑似世間有長得很像的人。還有一種可能是,露一臉,目的是讓皇上不安,給皇上製造心理壓力,讓他焦慮乃至瘋狂。這是親王的一慣伎倆,他不只喜歡控制朝政,更喜歡控制人心,尤其是一國之君的。
皇上一直陪我到了漪瀾別苑,本來想留下來住一晚,被我死勸活勸勸回去了。即使住在宮裡,他也必須五鼓起牀準備早朝,如果住在京郊,不得一二更就起來趕路?
結果就成了,皇上辛辛苦苦一路送我到目的地,我只陪他喝了一杯茶,就把他趕回去了。雖說是微服出巡,還是小心爲妙,不能在外留宿,也不能走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