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室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的吵鬧聲
這太不尋常了,太后的寢宮是什麼地方?平時太監宮女們走動都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今天居然大聲喧嚷,弄得像菜市場一樣。
我猶豫着要不要出去,卻在聽到一句話的時候瘋狂了,那句話是:“還沒辦喜事,先得辦喪事。”
我什麼也顧不得了,一下子衝出去問:“誰的喪事?”
“琰……琰親王的喪事,公……公主,您怎麼在這兒?”回話的小宮女嚇得都有點大舌頭了。
密室的出口在牀帳後,牀與牆之間留了一點地方,放着一隻帶蓋的鍍金馬桶。在小宮女看來,我是突然從牀帳後面冒出來的。
我的心稍微定了一點,拍了拍小宮女的手開玩笑說:“別怕,我是人。”
不拍還好,就這一下,小宮女嚇得面無人色,狂叫一聲跑了出去,我這才意識到,我流了太多冷汗,手冰涼冰涼的,跟阿飄有得拼。
其餘幾個見小宮女跑掉,也花容失色的後退,我不得不再次承認,在秘道里跌跌撞撞蹭了一身灰且臉色蒼白頭蓬亂的我,現在連形象也接近阿飄了。
我也懶得跟她們解釋,只是問:“太后在哪裡?”
“去了琰親王府。”
“皇上也去了嗎?”
“不……不知道。”
我拉下臉說:“太后不在宮裡。你們就造反了不成?一點規矩都沒有!”
幾個人連忙跪下一個小太監回道:“外面在準備今晚地大典。比較忙亂。太后又不在。所以就……”
我詫異道:“今晚還有大典嗎?”
本來準備打着沖喜的旗號辦喜事,現在>親王都宣佈死訊了,還衝什麼喜啊。>親王可真是皇上的剋星,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湊熱鬧。真死也就算了,如果是假死的話,那就太可怕了,這說明他對太后和皇上的計劃瞭如指掌,所以先制人。
屋裡的人茫然地看着我,好像我的話很難理解似的,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嬤嬤才躬身道:“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大典肯定要舉行地。”
既然這麼肯定,我這個新娘子——如果我還是新娘子的話——怎麼接都沒人去接,差點被琰親王的人捉了去的?現在我回來了,也沒人帶我去梳洗打扮,大家好像看到憑空而降的怪物一樣,對我不理不睬。
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突然,一個領悟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如果昨晚那幫人是琰親王派去騙我上當的,今天這個死去的人又是誰?大清早就公佈死訊,說明昨晚已經是彌留狀態了,一個彌留狀態的人還能下令去綁架我?
想到這些,我猛地住一個太監的衣領問:“太后的車駕走了多久?”
他回道:“沒,沒多久?”
我指着門外說:“快,不管用什麼方法,用最快地速度把太后的車駕追回來”,又對另一個太監下令:“你快去皇上那兒,讓他到春熙宮來,就說我在這裡等他。”
那太監卻站着不動,告訴我說:“皇上一大清早就去了天壇,聽說祭天之後還要去太廟,然後去乾陵,然後去……”
“去>親王府拜祭?”
他垂手道:“這個奴才就不清楚了,皇上出宮的時候琰親王府的聞可能還沒傳進宮來。”
我略作思索就做出了決定:“你們去給我備車,越快越好,我回玉芙殿換件衣服就出,我們繞近路去太廟。
這裡離天壇有兩、三里路,皇上出行隨員衆多,儀仗儼然,走得慢騰騰的,還要焚香祭天,至少得一個時辰,我們快馬加鞭,應該趕得及在太廟跟皇上的隊伍會合。
天壇和太廟都是很神聖的地方,琰親王也是皇室子孫,多少會有所顧忌,應該不至於在這兩個地方動手。而從他驕狂自負地性格判斷,安葬先帝的乾陵也是最好的下手地點,在他嫉恨的亡兄陵寢前殺掉他的兒子,多解恨啊。
想到“解恨”,我又想到了成都王兄弟,他們對先帝的恨比琰親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在這場醞釀已久的政變中,他們會扮演什麼角色呢?
匆匆打理了一下後,我坐上馬車朝太廟奔去。
皇上的鑾駕比我們還晚到一會,看到我站在廟門前,他吃驚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情況不妙了,忙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果然,他並沒有派人去接我,崔得福所說地“手諭”是僞造的,或根本就沒有手諭,只是故意那樣說好哄我開門。
就因爲情勢變得越來越複雜,皇上和太后最後商量的結果,是根本不讓我出現在大典上。
這樣做,風險倒是避開了,但有個問題是,“如果我不出現在大典上,穿着鳳冠霞披跟你一起接受羣臣朝拜的又是誰呢?”
皇上用安撫的語氣說:“這個你就別操心了,太后和我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我們唯一沒想到的是,你藏在公主府的消息居然走漏了,害你差點被抓走,幸虧你自己機靈,有驚無險。”
我提醒道:“我身邊有內奸,你身邊也是,崔得福能做琰親王地走狗,崔總管也靠不住。”
皇上很鎮定地笑了笑說:“誰也沒真信他啊,太后會一直留他在身邊,只不過有些消息需要通過他的口傳出去罷了。”
他胸有成繡,我卻急得不行,拉着他的衣袖說:“琰親王根本就沒死,他故意裝死,讓你放鬆警惕,今天這種場合,他肯定有大動作,你怎麼好像毫不在乎啊。”
皇上道:“朕就等着他的大動作!他不整點事出來,朕怎麼除掉他?無緣無故殺一個癱瘓在牀的叔父,天下百姓不服,朕只愁他不鬧事,鬧得越大越好。”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你就早知道他裝死”,虧我還急成這樣,真是地,也不跟我說實話,讓我一個人矇在鼓裡,那,“太后知道嗎?”
“你說呢?”皇上朝我眨了眨眼。
“知道還去吊。”
“不去吊,怎麼陪朕的王叔演這場戲?好了,時辰到了,朕要進去祭祖了,公主府不安全,朕會另外給你找個安全地地方,你耐下性子在那裡住幾天,只要幾天就好了。等這邊的事情辦妥了,朕會親自去接你,用最高地禮儀接你進宮。”
我還能說什麼呢?祭祖是多嚴肅的事,多少大臣在廟門前列班等待,鼓樂齊鳴,時辰一點兒也錯不得,我只好滿頭霧水地坐車走了。
這回我住地地方是一座普通的莊園,爲安全起見,我身邊又換了一批伺侯的人,以前宮裡的全沒用,這批人甚至不知道我是公主,只以爲我是某家的小姐。
這裡是京城遠郊,以前好歹還離皇宮近,身邊還有宮裡的人,這回,我徹底跟皇宮以及皇宮裡的一切斷了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