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看,川島浪速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爲朝廷的大政算,從不同角度、不同立場來辨析事物的成敗利弊、得失功過,但在世鐸的耳朵裡,聽出來的弦外之音卻非如此,更像是“友邦人士”對國內政局的指點和評論,隱隱約約間居然還帶有一絲悲觀的氣氛。
善耆是什麼意思?前次親王鬧事,善耆作爲肅親王也是參與的,但世鐸深知善耆作爲現行體制中宗室地位最高之人,沒有他的聲援或者理解,要想採取任何舉動都十分困難。但是,這個問題和善耆當面探討是沒有結果的,善耆不是載灃那樣毫無心機的人,也不是載澤那樣不容易沉住氣的人。善就其見識、爲人還是能力,都隱然爲宗室之首。雖然各方面的評價還比不上老恭王,但比起老醇王卻是強太多了。
世鐸有時候不免要拿自己與小自己20來歲的善耆作比較.:有發昏到糊塗的境地,任誰都承認善耆要比他緊要。這種緊要,不惟體現在見識上,亦體現在權力上——善耆不僅是內閣協理大臣,而且還兼任着內政大臣,掌握着京師的警政大權和情報機構。沒有善耆的同意乃至協助,要想做出什麼事端來都不可能成功。現在畢竟已經不是老佛爺掌權的時候了,皇帝不但掌握了最高的權力,而且還有聽命於其的禁衛軍,來硬的力有不逮,來軟的未必有效。這纔是令人傷腦筋之處。
不過,世鐸心裡在考慮,川島浪速既兼任顧問之職,又是善耆信任和親信之人,他便寄希望於能從他這裡探得一絲口風。
打定主意之後,世鐸用看似隨意,實則暗藏用心地口吻問道:“川島先生大才,本王恨不得天天能當面討教。可惜本王無肅親王識人之明。亦不如他用人有方。”
“王爺過謙了。”川島眯起三角眼。似笑非笑地恭維說,“在長輩宗室中,肅王爺對王爺頗爲看重,只是對幾個小輩不免頗有微辭,至於原來的慶王爺,唉,也是一言難盡。”
慶親王的下場是宗室諸王最爲忌憚的。衆親王鬧事之時之所以沒敢撕破臉皮地大張旗鼓,完全是因爲奕劻的例子在先,令人不寒而慄。世鐸不清楚善耆在這一案上的根本立場,但他認爲倘若沒有善耆的表態與支持,奕劻也不至於這麼慘。
“非也,非也。”川島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若不是幾位年輕親貴極力主張,此事本有轉機。”
所謂年輕親貴。自然指的是載澤、載灃、載濤、偉等幾個。載倒也罷了,他地所有表態無一不是揣摩了皇帝心思後地印證,唯獨載澤卻是對倒慶孜孜不倦、耿耿於懷。
“有些人總以打倒老傢伙爲念。以爲這樣他們就能走上前臺、獨掌大權。”世鐸一想起這事就來氣,“也不想想他們才吃了幾年地乾飯。”
這差不多就是不指名道姓地罵載澤了,載澤不但當時極力以倒慶爲目標,而且在責任內閣建立以後,目光亦牢牢盯住了善耆的協理大臣之位,言語間頗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自詡,這讓老傢伙們極爲看不慣。偉在這事上亦有特立獨行之處,屢屢有驚人之言,亦惹得老傢伙們大爲不快。
當然,川島不會無趣地介入宗室內部的爭吵,他的觀點和看法很明確,這完全是皇帝的操縱術——皇帝既以開明的老傢伙抵消守舊地老傢伙,又以後起的年輕權貴來抑制得勢的老傢伙,最終達到力量平衡便於皇帝本人居間調整。這三種力量,如果有任何一種力量足以打破平衡就勢必迎來其他兩種的反抗。而且即便是日漸崛起的年輕權貴中,政治立場亦不完全一致。
載澤、載灃、載濤等完全是和皇帝一體的,皇帝怎麼說他們便怎麼做;偉雖然反對老傢伙們的攬權,亦主張進行必要的改革,但對削弱宗室力量尤其是憲政改良持有較強地懷疑態度;善耆雖然屬於開明地改良派,但卻不願如偉一般採取激進措施;而世鐸作爲既得利益的守舊派代表,不但不願意採取激烈的措施,而且連從根本上進行改革亦表示反對……在這一團亂麻中,川島看得很明白,皇帝要做地兩件事都是異常清晰的:第一,改良!
移,不爲其他因素所阻撓和打斷的改良。第二,分言,無所謂激進與緩和,無所謂老輩和後起之秀,在他眼裡都是爲改良服務的,一個鐵板一塊的宗室集團纔是皇帝所極力要避免的噩夢。
表面上看,川島浪速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爲朝廷的大政方針考慮打算,從不同角度、不同立場來辨析事物的成敗利弊、得失功過,但在世鐸的耳朵裡,聽出來的弦外之音卻非如此,更像是“友邦人士”對國內政局的指點和評論,隱隱約約間居然還帶有一絲悲觀的氣氛。
善耆是什麼意思?前次親王鬧事,善耆作爲肅親王也是參與的,但世鐸深知善耆作爲現行體制中宗室地位最高之人,沒有他的聲援或者理解,要想採取任何舉動都十分困難。但是,這個問題和善耆當面探討是沒有結果的,善耆不是載灃那樣毫無心機的人,也不是載澤那樣不容易沉住氣的人。善就其見識、爲人還是能力,都隱然爲宗室之首。雖然各方面的評價還比不上老恭王,但比起老醇王卻是強太多了。
世鐸有時候不免要拿自己與小自己20來歲的善耆作比較.:有發昏到糊塗的境地,任誰都承認善耆要比他緊要。這種緊要,不惟體現在見識上,亦體現在權力上——善耆不僅是內閣協理大臣,而且還兼任着內政大臣,掌握着京師的警政大權和情報機構。沒有善耆的同意乃至協助,要想做出什麼事端來都不可能成功。現在畢竟已經不是老佛爺掌權的時候了,皇帝不但掌握了最高的權力,而且還有聽命於其的禁衛軍,來硬的力有不逮,來軟的未必有效,這纔是令人傷腦筋之處。
不過,世鐸心裡在考慮,川島浪速既兼任顧問之職,又是善耆信任和親信之人,他便寄希望於能從他這裡探得一絲口風。
打定主意之後,世鐸用看似隨意,實則暗藏用心的口吻問道:“川島先生大才,本王恨不得天天能當面討教,可惜本王無肅親王識人之明,亦不如他用人有方。”
“王爺過謙了。”川島眯起三角眼,似笑非笑地恭維說,“在長輩宗室中,肅王爺對王爺頗爲看重,只是對幾個小輩不免頗有微辭,至於原來的慶王爺,唉,也是一言難盡。”
慶親王的下場是宗室諸王最爲忌憚的,衆親王鬧事之時之所以沒敢撕破臉皮地大張旗鼓,完全是因爲奕劻的例子在先,令人不寒而慄。世鐸不清楚善耆在這一案上的根本立場,但他認爲倘若沒有善耆的表態與支持,奕劻也不至於這麼慘。如果有任何一種力量足以打破平衡就勢必迎來其他兩種的反抗。而且即便是日漸崛起的年輕權貴中,政治立場亦不完全一致。
“非也,非也。”川島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若不是幾位年輕親貴極力主張,此事本有轉機。”
所謂年輕親貴,自然指的是載澤、載灃、載濤、偉等幾個,載灃倒也罷了,他的所有表態無一不是揣摩了皇帝心思後的印證,唯獨載澤卻是對倒慶孜孜不倦、耿耿於懷。
“有些人總以打倒老傢伙爲念,以爲這樣他們就能走上前臺、獨掌大權。”世鐸一想起這事就來氣,“也不想想他們才吃了幾年的乾飯……”
這差不多就是不指名道姓地罵載澤了,載澤不但當時極力以倒慶爲目標,而且在責任內閣建立以後,目光亦牢牢盯住了善耆的協理大臣之位,言語間頗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自詡,這讓老傢伙們極爲看不慣。偉在這事上亦有特立獨行之處,屢屢有驚人之言,亦惹得老傢伙們大爲不快。
當然,川島不會無趣地介入宗室內部的爭吵,他的觀點和看法很明確,這完全是皇帝的操縱術——皇帝既以開明的老傢伙抵消守舊的老傢伙,又以後起的年輕權貴來抑制得勢的老傢伙,最終達到力量平衡便於皇帝本人居間調整。這三種力量,如果有任何一種力量足以打破平衡就勢必迎來其他兩種的反抗。而且即便是日漸崛起的年輕權貴中,政治立場亦不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