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和妖嬈你儂我儂地一起上了車,跟着上車的紅葉頓覺自己形單影隻有點可憐。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別這麼膩歪……”她都要長針眼了。
妖嬈被說的不好意思了,紅着臉推開靠在自己身上的夜辰,夜辰估計是累了,乾脆躺倒了枕到她腿上。
“吩咐司機,回家。”
妖嬈替他蓋上毯子後驚道:“哎,回家?回哪個家?”
“我家!”
妖嬈瞪大了眼,急道:“不是說回軍校嗎?”
“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回軍校做什麼,住宿舍嗎?別人的未婚妻都已經是代理主母了,我的未婚妻卻要蹲十幾平方的破宿舍。”
紅葉咯咯笑道:“對對對,都是未婚妻不能厚此薄彼。小嬈,我看好你哦。”
“可是我這麼去不合適吧?而且小凡、小文,小符她們還等着我回去。”
韋家壽宴後,她和夜辰的緋聞就滿天飛,軍校裡也傳遍了,各種小道消息層出不窮,不負責任的八卦更是天天更新,什麼版本都有,但都不是什麼好話,說她攀權附貴,說她愛慕虛榮,還有甚至好似親眼看到似的,將她勾引夜辰的手段都寫成了書,書名就叫作:《教你如何麻雀變鳳凰》,聽紅葉說書的銷量非常的不錯,因爲這個很多豪門千金坐不住了,聯合起來出資出了一本書來抵制,書名叫《這種賤貨不可留》,編輯:阮紅玉。
此書一出,三個丫頭坐不住了,天天上門理論,差點打起來,偏這個節骨眼她這個當事人不見了。
現在回來了,總要親口解釋一下,不能讓那幾個丫頭白白操心了幾個星期,而且她真是沒做好心理準備接觸他的家人,她有點小慌。
“沒什麼不合適的。你要是擔心那幾個丫頭,好辦,我讓紅葉接她們出來,要吃飯還是要喝茶隨便你,還是說你反悔了?嗯?”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的臉就陰沉了。
“沒有的事!我是覺得不打聲招呼就上你家去顯得很不禮貌,第一次上門,總要帶點見面禮吧?”
這怎麼也算見家長了啊。
“不用廢那個心,你人到了就行。”
“可是你爸會不會不高興,畢竟我現在的名聲不太好聽。”她現在可是拜金女的經典模範代表。
尉遲家這種地位和身份,對媳婦的要求肯定很高,不是上流社會的名媛,也應該是富家千金,但葉嬈頂多是小家碧玉,還是貼着拜金女標籤的小家碧玉,這類一般被叫作綠茶婊來着。
“我娶老婆,我高興就好了,關其他人什麼事。你若是認爲他會反對,那你可是想錯了,老頭子不僅不會反對你和我的事,還會舉雙手贊成。”
“這麼說你爹腦子還是很清楚的嘛,不會被小道消息干擾。”
“呵呵,你又錯了,他只是比誰都懂得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罷了。我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對吧?”
她點頭,有兄弟的事她老早就知道了,“和你哥哥有什麼關係。”
“因爲老頭偏愛老大啊,老大是他的命根子。爲了扶持老大接任他的位置,他卯足了勁替老大爭取權益。金家的這門親事就是。老大與我不同,母親沒有背景。我的母親背後是整個顧氏集團,他的母親一窮二白,早沒孃家了。他能和我競爭,有的不過是老頭養的那幾個心腹在支持他。但光靠這幾個老古董他沒什麼勝算。”
妖嬈懂了,“和金家的這樁婚事就是爲了拉近他和你的之間差距?”
“沒錯,他現在是聯盟金家的乘龍快婿,金家就是站他的邊,全力支持他,也就是權和錢的支持。不過這個差距只是暫時接近了。”
這些道道,妖嬈是一點就透,“明白了!聯姻,你的婚事至關重要!你若是找了一個和金家千金差不多身份背景的老婆。這差距就又拉開了。”
他笑眯眯地點頭,“所以你覺得老頭會願意我娶一個名聲顯赫,又有權又有錢的老婆嗎?”
尉遲清河是傻了纔會同意。
“若是我娶了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人,對老大現在的實力而言就沒有威脅了,而且成了金家的乘龍快婿,老大的出身也就不會被拿來詬病了。”
娶妻娶賢是自古流傳的老話了,可是妻再賢,也沒有強大的孃家背景吸引人。
古往今來,聯姻都是一門高深的技術活,在豪門貴胄眼裡,必須是以互利互惠爲前提的,商家如是,官家更如是。
作爲尉遲府的少爺,夜辰雖有總統的身價,但也不是說因爲有這個身價,他就一定能當上總統。
想當選總統,一半需要靠自身的家族勢力,另一半就要靠民間或是官場上的支持率了。支持率這玩意全靠拉攏,拉攏的手段無非是人脈,金錢,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姻,有一個家世背景出類拔萃的妻子,很多東西就能順理成章的唾手可得,是一件如虎添翼的事。
金悅桐就是這樣的存在,尉遲明辰與她訂婚後,原本不看好他的政客都開始採取觀望姿態,這其中的功勞金家肯定功不可沒,估計沒少花人力和財力來疏通。
而這些是葉嬈這個身份恰恰沒有的。
更甚者,那些看好夜辰的估計會很失望,尤其是那些家裡有女兒的,準備招夜辰當乘龍快婿的家族,更會如此。大約這些人還會認爲夜辰的眼界有問題,利弊不分,不適合做政治家。
而且,第一夫人這個位置怎麼可以讓一個小門小戶的女人做。
所以,在某些層面上,夜辰的實力就等於被削弱了。
因着這個緣故,千方百計想讓長子坐上總統之位的尉遲清河,絕對不會反對小兒子和和緋聞中的平民女友結婚,指不定還會直接拍板讓這件婚事落定,這等於是無形中替他除了個隱患,他何樂而不爲呢。
妖嬈聽完這些,牙齒咬的咯咯響,“這不是偏心嗎?”
紅葉道:“可不就是偏心?好在我們家、寒熙家,以及顏家都是支持夜辰的。夜辰就是缺個有實力的岳父也一點沒問題,我就不信我們三家聯手還敵不過一個金家。偏偏尉遲叔叔就是看不清。也不知道被尉遲明辰和他老孃灌了什麼迷湯了,這麼向着這個長子。我和你說,那個尉遲明辰就不是一個好人。”
像這種兄弟間的爭鬥,妖嬈從歷史書裡也看了頗多了。
古來,兒子多了似乎就不是什麼好事,親生的都能窩裡鬥,就別說這種同父異母的兄弟了,何況還是生在有權有勢的家裡,這要是普通家庭,無外乎就是幾套房子,幾本存摺的事。
夜辰,明辰,連名字都是對着幹的。
可是……尉遲家還有一個次子,這個次子卻像個小透明。
妖嬈不禁問道:“你二哥叫什麼?”
“曦辰!日字邊旁加個希望的希。怎麼了?”
“好像沒怎麼聽你們提起過,有點好奇。”她很想知道這個次子在尉遲家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他啊……唉……”紅葉擺了擺手,“沒啥好說的,就是典型的紈絝子弟。飆車,喝酒,玩女人。就是個不務正業的主兒,腦子也不好使,老是被尉遲明辰利用着當出頭鳥。”
“也就是說……他是站在尉遲明辰那邊的?”
“當然啦,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他的母親宮慧寧是沈運梅家還沒倒臺前僱傭的下人,沈家倒臺後,她就被辭退了,沈運梅和尉遲叔叔好上後搬進了尉遲家,不久就懷了身孕,她對夜辰的媽是日防夜防,以身邊沒有可使喚的人,將宮慧寧招了回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尉遲叔叔又看上了宮慧寧,將她給收了房,隔年尉遲曦辰就出生了,我聽老一輩的人說,宮慧寧生這個兒子的時候差點沒了命,難產加早產。爲了這事,夜辰的媽被尉遲叔叔打了一巴掌,說是她害的,要和她離婚,最後是顧家的人出面平息了這件事。”
這些前塵往事也是挺狗血的,但妖嬈竟然聽的有點入迷。
果然吶,豪門家的戲就是多。
紅葉繼續道:“宮慧寧可能是當下人當習慣了,就是成了尉遲叔叔的外室夫人也沒自擡身價,恃寵而驕,依舊盡心盡責地伺候着沈運梅,對尉遲明辰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好,稱呼上也是少爺,所以尉遲明辰和尉遲曦辰相處起來根本不像兄弟更像主僕。”
“原來是這樣……話說回來,紅葉,你知道的可真多。”
“我也是聽來的,逢年過節參加一些三姑六婆組織的活動,你就是不想聽也能聽到很多,尤其是女人和男人的事,是那些太太們茶餘飯後最喜歡的話題了。要不是我媽和奶奶非逼着我去,我纔不去呢。”
聽人嚼舌根不如騎騎馬,練練槍,還來的愜意呢。
“不過……”她對着妖嬈擠了擠眉毛,“以後你嫁給了夜辰,我就有伴了,咱倆就可以找個地方,聊聊天,練練拳腳什麼的。呵呵,尉遲太太……”
妖嬈被揶揄得臉兒通紅,“說什麼呢?”
“你害臊什麼,這事不就是敲個章的事嗎,夜辰早和我們說過了,先把你的照片更正了。”說到這個,紅葉板起了臉,很嚴肅地說道,“你以後可不許做這種作奸犯科的事,花錢讓黑客修改id身份卡,被抓到了是要判刑的,這次是看在夜辰的面子,官方的人不追究了,下次可不許。”
妖嬈尷尬地笑了笑,“呵呵,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不過也幸虧有你這件事才發現戶籍檔案信息的防火牆竟然這麼不安全,也算功勞一件了。不然你這修改id的事,也不好處理。”
篡改id身份信息可是大罪,最高可以判處無期徒刑,而信息庫的防火牆一直被譽爲不可破的,結果夜家的人隨隨便便就改了,還改的毫無痕跡,查都查不出來,藉着這個由頭,夜辰讓寒熙給主管信息庫的幾位官員打了電話,沒有明着說,暗暗的說,告訴他們,信息庫出問題了,再沒出大問題前,趕緊修補。對方還雲裡霧裡的,查了防火牆系統,一點沒問題,還問寒熙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經由此點就能確定夜家制造假身份的手段是有多天衣無縫了。
但夜家假造身份的事不是重點,重點是修改葉嬈的信息,寒熙就將和夜辰事先合計好的有關葉嬈買通黑客修改信息的事甩給他們看,這一看,他們都嚇尿了。
夜辰沒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就是給了這幾個官員一個面子,不然他們就等着瀆職丟飯碗吧。
有了這個人情,葉嬈的id信息就能順理成章地改了,相信那幾個官員也不會到處張揚,會爛死在肚子裡。如果以後有心人問起來,他們也會說是系統出錯不小心將葉嬈的照片給登記錯了。
至於變臉了的事,時間長了,也不會有多少人記得了,就是還有人記得,就當整容了,他和妖嬈也不會介意。
“紅葉小姐,尉遲總統府到了。”司機穩穩地停了車。
紅葉伸了個攔腰道,“總算是到了,坐得我屁股都疼了。夜辰,我就不送你和小嬈進去了,我趕着回去和寒熙吃晚飯。”
“嗯,路上小心。”夜辰順着車上配備的輪椅通道下了車。
站在尉遲府偌大的門庭前,妖嬈有些猶豫,她有一種預感,跨過這道門後,她的後半生可能就沒什麼安生日子過了。
“怕?”夜辰的聲音在她背後幽幽地響起。
她搖頭,這一世,她活了十七年,從沒怕過什麼,唯一一次害怕便是夜辰重傷垂危,如若不是因爲他,她恐怕連‘怕’這個字怎麼些都忘記了。
“是覺得心煩!”
“心煩?”夜辰愣怔了一下,剛纔看到她在門口猶豫的時候,他就有些擔心她會退卻。
尉遲府雖不是一個牢籠,但也足以禁錮她的自由,她如果害怕,他能理解,但是心煩……是厭煩的意思嗎?
他心頭顫了顫,責備自己太着急了,應該讓她多想兩天,但心裡的迫切和渴望讓他忽視了這一點。
“妖嬈,要是覺得決定不了……”他握了握拳頭,擡眼看她時,目光裡的急切已被溫柔代替,“我們就不進去了,我們回軍校,等你想好了再……”
“進去吧!”她突然道。
每每望着他眼裡的溫柔,她就會想每一次都是他在退讓,是他在遷就她,就算有使過逼迫的手段,到最後妥協的也肯定是他。她甚至可以篤定,如果現在她說要回夜家,他一定會說:好,我跟你走。然後丟下他尊貴的姓氏,丟下他身邊從小一起長大,對他忠心耿耿的夥伴,毅然地隨她一起回鳳淵,不會有任何猶豫。
可是有些人就是適合活在需要披荊斬棘的世界裡,那樣纔會光芒璀璨。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險阻重重還是逍遙自由,又有什麼關係呢。
夜辰似乎顯得很驚愕,她笑着走到他身後,推着輪椅往門庭裡走,雕花的大鐵門高得像一座塔,眨眼兩人就穿了過去,尉遲府的主樓就在前頭,可眼前連接它的通道,彷彿是她的未來,彎彎繞繞的,晦暗不明,看不到盡頭。
但是,她毫不猶豫地踏了上去,推着他一路前進。
“妖嬈……”
“嗯?”
“如果哪天你真的心煩的受不了,我們隨時都可以走!”
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嗯!”
可是,尉遲府裡的這條路她註定會走很久……很久……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