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主僕之情,心留一念
穆子宴所謂的苦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錢慕錦對此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興趣,當她和穆子宴回到行館之後,很快就有人找了上來。
看到崔招娣的那一刻,錢慕錦甚至很是平靜,好像她和宋光之間的那些事情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任何事情,崔招娣這一路上,一直十分猶豫。再見到錢慕錦之後,越發的沉默起來。錢慕錦見到她,全然沒有普通女子見到勾引自己丈夫女子的那番模樣,上去又撕又咬的,她看着崔招娣,神情倒是淡定的很,還十分耐心地招呼來:“外面有些冷,進來坐吧。”
穆子宴給她準備的東西都是極好的,也許是一早就已經摸清了她的底細,也知道她的下落,所以這些東西就更像是提前準備好的,崔招娣看着錢慕錦這樣自如地招待她,一時間有些侷促,但是依舊還是走了進來,下意識的望向一邊,確定了穆子宴不在這裡,才真正的放心的坐下來。
錢慕錦給兩人倒了水,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崔招娣,神情中沒有一絲的情緒融在裡面,崔招娣久久沒有開口,錢慕錦好像也終於沒有了耐心,她將手中的水杯放在一邊,說道:“你既然已經找上門來了,要說什麼該說什麼,索性直接說清楚了不是更好嗎,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什麼道歉什麼解釋都已經成了多餘的,招娣,你不如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究竟要做什麼?”錢慕錦有時候就是這樣直接,畢竟對於那些再瞭解不過的人,多餘的話,只是浪費時間罷了,崔招娣的舉措,因爲錢慕錦的這些話而變得更加嚴重了,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望向錢慕錦的目光滿是愧疚,她張了張嘴,好久才終於說出話來——
“大小姐,你跟着穆子宴走了之後,家裡的人都很擔心你,他們想盡辦法想要聯繫到你,想要得知你的下落。我,我也很想知道,所以我纔會跟着穆子宴的人過來,現在看到你沒有什麼事,我想他們應該也能放心了……”錢慕錦聽着這番話,不由得笑出聲來:“我既然已經離開了宋家,和離書都簽下了,往後會怎麼樣,這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且不說穆子宴會不會對我做什麼,就算我明日自己遭了不幸死在這裡,也是與人無尤的,既然你說是因爲他們太過擔心,所以你才代表他們前來看望我,那現在就也幫我帶一句話回去吧,我離開宋家就沒有想過要再回去,如果他們還抱有着什麼不現實的期望,趁早掐斷,如今,我對他們不抱有任何責任,也沒有義務要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心中滿意,所以,若是因爲我的事情顯得他們十分的焦慮不安,那大可不必。”“大小姐!”崔招娣忽然急促地打斷她:“招娣知道,大小姐是在生氣,大小姐是因爲我和宋大哥的事情,可是可是我……”
“招娣,你跟了我有多久?”錢慕錦淡淡的望向崔招娣,連發問都十分的平靜,崔招娣的嘴脣囁嚅兩聲,說:“自從我進了錢府,就一直在身邊服侍大小姐,直到大小姐大病一場,至今,已經很多年了……”
錢慕錦笑了笑,說:“很多年,的確是很多年了,可是招娣,這麼多年,你卻並不是真正瞭解我的那個人。”崔招娣猛的擡起頭來,眼中帶着一些不可置信,可是錢慕錦此刻卻是格外的平靜,她笑了笑說:“從前我只是想,若是真的要一直這樣過下去,那也沒什麼大礙,宋光是個好人,也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和他做夫妻,也許不是心中最爲稱心如意的那件事情,但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叫糟糕的事情,可是當你做出這件事情之後,更像是變相的爲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招娣,我很清楚你爲什麼會這樣做,我也知道你絕非那種下三濫之人,可是你既然選擇這條路選的這個做法,就該知道這對你自己的人生已經是一個大大的否定,至少你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沒有想過那個想要一心將你娶回去的男人的感受。”
不錯,這個世上,崔招娣也許不是最瞭解錢慕錦的那個人,但錢慕錦絕對是最瞭解崔招娣的那個人,她這一席話就成功地將崔招娣整個人的心理防線都擊碎了,她紅着眼睛看着錢慕錦,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似的:“大小姐,我知道你會怪我,我也知道我這件事情一旦做了,那就是一個四分五裂的局面……現在和我所想的一樣,局面的確已經發生了變化,可是大小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只是不希望你繼續留在這裡……繼續爲了這一家人的生活而操勞,錢府纔是你的天下,錢府之外更大的天地纔是你的天下,宋家只會拖累你,他們根本就不會成就你!”
“招娣!”錢慕錦打斷了崔招娣的話,神態中帶上了幾分疲憊:“也許是你將我看得太好,所以不知道,我也會有倦怠的時候,先前你幾次暗示我,想要讓我離開這裡回到錢府,繼續進行的永無寧日的爭奪,可是如今我卻想坦白的告訴你,我真的已經累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沒有人能永遠活在無休無止的戰鬥當中,也許的確有目標有抱負,可當真正體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生活的時候,會發現自己之前一直糾纏的掙扎的很多問題,都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崔兆娣彷彿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一樣,她搖着頭盯着錢慕錦說:“大小姐,你不能這樣,你只是因爲在宋家生活了一段時間,所以你以爲……”
“招娣,我再跟你說最後一句,如今的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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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如今的我和從前的我已經不再一樣,至少,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知道自己想過的生活是什麼。沒有人能夠強加給我自己不想要的生活,包括你在內,你明白嗎?”崔招娣當場愣在那裡,可是她現在還能說些什麼?她走這一遭就是爲了逼錢慕錦,也逼自己,更逼穆子宴,但是現在錢慕錦這番話說出來,就已經預示着,一些事情的終結。
崔招娣不可置信的看着錢慕錦,這個時候好像已經沒有辦法再說出任何話來,錢慕錦笑了笑說:“我知道你今日過來是想要對之前的事情做一個解釋,但是招弟,有些事情,一雙眼睛就可以看出來,自然不必做那麼多的解釋,我知道你對宋光無意,可是女子名節固然重要,宋家二老也實在是一個好人,也許如今宋光無法接受你,但若是你能留下來,安安心心的在這裡繼續過下去,定會比你繼續流落在外頭,進行那些無休無止的戰爭鬥,要好得多。”
崔招娣愣在那裡,兩行清淚就這樣滾滾地流了下來,沒錯,從一開始她勸錢慕錦,到最後她不得不來逼她,她一直都希望她能夠做回從前的那個大小姐,過回原來的那個生活,她只是單方面的以爲那樣的生活就是最適合她的,是應該她去主宰的,但是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沒有辦法主宰大小姐的一切,宋家的確是一家好人,宋光更是一個好男人,可是他心中全都是大小姐,又哪裡容得下她呢!?若真的是尋常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還不鬧個天翻地覆嗎?又有幾個人能像她這樣,再心平氣和的看明白她的一切用意之後,還能這樣爲她打算?
崔招娣忽然起身跪在了錢慕錦面前,淚流滿面的抓住她的衣裳:“大小姐,是招娣錯了,是招娣錯了!招娣不應該做這樣愚蠢的事情,不該再逼迫小姐決定一切,可是大小姐,如果你如今已經沒有了鬥志,爲什麼還要和穆子宴一起離開,穆子宴十惡不赦,他想要殺你,他想要殺掉我,他想要主宰一切!他是最爲心狠手辣的那個人,大小姐爲,什麼你不告訴我?如果你不想再繼續爭鬥下去,和穆子宴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條!”
崔招娣終於慌了,到了這一刻,當她明白自己根本沒有辦法主宰錢慕錦的那一刻,也明白自己無法再讓錢慕錦回到從前那個樣子。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做了多麼錯的事情,可是現在,她的確是和宋光有了夫妻之實,就算錢慕錦被留下來,她們主僕二人之間的關係也已經無法再像從前那樣了。最糟糕的是,穆子宴已經發現了她,並且要將她帶回去,再沒有什麼比這個消息要更加糟糕了。然而當崔招娣跪下來的那一刻,一個清朗的男聲悠悠的從外面傳了進來。
“聽說有人來看大小姐,我原以爲就是大小姐在這裡新交的什麼好姐妹,卻原來是招娣你呀。”穆子宴的聲音幽幽的傳來之時,崔招娣身子一僵,不由得就僵在了那裡,錢穆錦看着她這副模樣,也着實是覺得好笑,在穆子宴進來的那一刻,她已經將崔招娣扶了起來,轉過頭對穆子宴說道:“子宴,雖說我出了意外,招娣又是我的丫頭,可是你也不必這樣苛待她吧,即便我不在了,你也應當好好照顧她,又如何能讓她爲了找我,而私自跑出來流落在外呢!”
錢慕錦的一番話將幾個人的關係紛紛扭轉了一番,當日的確是崔招娣從府中逃跑了出來,卻不是因爲別的,正是因爲穆子宴對她的嚴刑拷打,才讓她堅持不住逃了出來,一心想要尋到錢慕錦。而今,錢慕錦的話雲淡風輕的就將這原本應當緊張起來的氛圍,又給壓了下去,穆子宴只是愣了一會兒,便笑了起來:“大小姐教訓的是,看來,大小姐和招弟之間當真是有着一些不可明說的緣分,既然能讓大小姐在這裡遇見招弟,那招娣是要與我們一起回去嗎?”
錢穆靜搖搖頭,鬆開崔招娣的手說:“不,她留在這裡,我們回去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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