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意外突發,急轉而下
段家的退婚來得突然且意外。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相當於一場鬧劇。
原因很簡單,饒是段宋兩家已經相互間有了那麼個意思,但是也只是相互走了走親戚通了通氣兒。就連正式的禮都沒過過。段家這一手,實在是有夠狠得。
對村裡來說,即便是男女雙方無過錯,不過是婚前出了意外,都還要擔上一個克妻剋夫的罪名,將往後的提親質量直接降低。所以像段家這樣大張旗鼓的跑來退一門根本還沒定的親,實在是有些刻意之舉。
且這件事情,還有些嚴重。
段家退親,不爲別的,就因爲小妹是個不潔之人!
此話一出,宋光和宋勵的眼睛都紅了,饒是宋勵這樣的讀書人,若沒有宋老爹和容景之的阻攔,都要上前對着段非的臉狠狠揍上一拳。
段大娘:“你們啥也別說了!要不是我們提早知道消息,還得被你們矇在鼓裡呢!你們家小妹根本早就被徐進那個狗日的碰過!還想來讓我兒子給你們擦屁股?你們想都別想!”
“你她媽再說一句!”宋光吼着就壓衝上去。
“宋光!”一聲冷冽的呵斥,將宋光離段非的臉僅僅一指的拳頭給喝止住。
段家人氣焰囂張,今天這麼大張旗鼓的來,擺明了是不準備維護小妹的名聲了。他們的做法意圖很顯然,無非是要做的乾乾脆脆,不拖泥帶水。可是他們翻出了徐進的事情,對當初千方百計壓下去這件事情的宋家無疑是一個重創。
小妹聽到那些話的一瞬間臉色就白了,轉身回了屋裡不敢再出來。
那一晚,即便徐進沒有得逞,那樣的經歷也足夠讓她這樣一個小姑娘懼怕許久,留下陰影了。
段家見到小妹這樣的反應,更加篤定了,冷笑兩聲,也不管旁人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扯開了嗓門兒就在宋家的院子裡大聲道:“我今兒個不是來跟你吵架的!你們家這樣的姑娘就想塞給我們二郎!?我呸!好在還沒過什麼禮,我們也不算有啥牽扯,今兒個把話說明白了,咱們之前的事兒就此罷休!
宋勵冷着臉:“小妹不是你們說的哪種人,徐進那個下流胚子根本沒對小妹怎麼樣!你不要血口噴人!”
錢慕錦冷着臉拽着宋光,宋光好幾次想要掙脫她,奈何她死死拽着,宋光又怕自己誤傷她,到最後都沒能給段家人吃拳頭。
宋老爹的臉色更加不好看,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往這邊望了。他沉着臉走到段家人面前:“我老宋家的女兒我們自己清楚!你們不知道從哪裡的狗嘴裡聽到些謠言,就來中傷我們小妹。罷!罷!這個親,我們也不結了!”
段大娘:“哈!正好!”
到底是因爲徐進那件事情實實在在的發生過,宋家現在要是撕破,對他們並沒有好處。加上宋家一直以來都是踏實本分,當初吃了這個啞巴虧,今日也不得不將苦水繼續嚥下去!
這個徐進!真是害人不淺!
段家走了,流言也這樣飄出來了。
懷山村很快就知道,宋怡曾經被徐進碰過。且謠言越傳越亂,現在想一想,徐進對宋家做了那樣的事情,宋家怎麼可能容得下他,當初賭坊和徐家的案子糾結了許久,終於有聰明人開始暗自猜測,當初把徐進給揍了的,會不會是宋家的人!
事情急轉而下,所有的輿論一瞬間全都指向了宋家。
這一天,宋家度過了比當初小妹險些被侮辱的還要糟糕的一天。
天快要暗下來了,宋家裡面,宋老爹和宋大娘回屋暗自傷神。宋勵和宋光都沉默不語,唯有一雙眼中的狠厲如出一轍,錢慕錦絲毫不懷疑,倘若現在段非在兩人面前,他們必然要拼死揍一頓!
小妹已經把自己關在房裡很久了。錢慕錦盯着緊閉的西屋門,忽然聽到一個很小卻很詭異的聲音。
錢慕錦臉色一變:“宋光,撞門!”
宋光還沉寂在無邊的憤怒之中,錢慕錦冷冽的聲音讓他有一瞬間的鬆怔,然而下一刻,宋勵已經飛奔至西屋門口,恨恨地朝本就沒什麼抵抗力的西屋門狠狠踹了一腳!
哐的一聲!門應聲而開,裝在黃土牆上又被狠狠彈了回來。
宋勵推門而入,臉色慘白:“小妹!大哥快救人!”
宋光進來,也是一呆,飛快的把已經懸樑的小妹救了下來!
小妹已經昏迷過去了,一番鬧騰,把宋家二老也給招過來了。
見到這樣的小妹,宋大娘的眼淚當即就掉了出來:“我的兒啊!”
宋家一時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之中。
宋光紅着眼抱着宋怡,狠命的搖她,還大聲地喊着她的名字,宋勵則是掐宋怡的人中,奈何宋怡就是閉着眼,絲毫沒有動靜。
錢慕錦可以確定,從宋怡上吊到現在不會過很久,她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在宋家的慌亂之中,她的行爲顯得格外的冷靜而有條理。
“哭什麼!這樣喊着哭着人就會醒了嗎!?宋光,你馬上去找車,鄰村的臨彎的,馬車牛車都給我扯過來,宋小妹去縣城!”錢慕錦扯開宋光,可是宋光急得不行。
“村裡就有大夫啊!幹啥要去縣城啊,來不來得及啊!”宋光都快哭了,錢慕錦狠狠地瞪他一眼:“叫你快去!”
宋勵也從驚嚇和傷痛中回過神來,他對着宋光正色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回過頭看了一眼錢慕錦,“大嫂,你先照顧這小妹,我們馬上就回來!”
宋光和宋勵出去找車,宋大娘和宋老爹都紅着眼睛抱着小妹。
小妹的脖子上有紅痕,可是氣息尚且微弱,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紅的,眼睛更是水腫,一眼就能看出已經哭了許久。
二老抱着小妹,宛如護着初生嬰兒一般。錢慕錦默默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就在這時,消失很久的容景之回來了,甫一見到這樣的情景,眉頭一皺,立馬望向錢慕錦。
錢慕錦與他對視了一眼,就見容景之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錢慕錦垂了垂眼,似是有些疲憊。她上前握住宋大娘的手:“爹,娘。比起小妹的傷勢,更嚴重的是她的心病。我們現在送小妹去縣城,也是不想她一醒來還聽到村裡的風言風語。你們是長輩,也是我們這些孩子依賴的人,若是連你們都垮了,我們該怎麼辦?”
宋大娘轉眼望向錢慕錦,眼淚在眼珠子裡打轉了幾圈,忽然伸手抱住了錢慕錦,放聲哭了出來。宋老爹抿着脣看了看她們,忽然伸出手來拍了拍宋大娘的肩膀,低沉而蒼老的聲音中,帶着不一樣的堅強:“孩子說的對,你別哭了。”
宋大娘抱着錢慕錦,哭着搖頭:“錦娘……我沒本事……我的幾個孩子從小就吃苦。小妹她這麼懂事……這麼聽話……還總想着給家裡掙錢……可她的命苦啊……”
宋老爹別過眼去,深深的舒了一口氣,也在隱忍着眼淚。
錢慕錦伸手拍了拍宋大娘的背:“娘,小妹真的沒事。她會好起來的。有爹孃疼着,哥哥護着,沒人會欺負她。她還有我這個大嫂,都會沒事的。”
怎麼能沒事?女兒家最怕的是什麼?不就是這些風言風語?往後誰還敢娶她?她還要帶着這樣的話過一輩子,怎麼能好起來?
錢慕錦鬆開宋大娘,定定道:“爹,娘。等會我們會送小妹去縣城,現在天氣冷了,晚上路也不好走,顛簸來顛簸去,你們要是染了風寒就更不好了。這樣,你們在家候着,現在已經晚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回來給你們保平安,好嗎?”
宋大娘搖頭:“不!我跟你們一去!我要守着我兒!”
錢慕錦不言,只是看着宋老爹。
宋老爹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小妹,嘆了一口氣:“錦娘,讓你娘跟着去。你們放心,我在家守着,不會有事的。”
錢慕錦皺眉:“可是路上……”
宋老爹:“你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沒用的人,留她在家裡,她才真是沒法子安靜下來。家裡也不好沒個人,你們送小妹去,明天一早隨便託誰給我說一聲情況也行。”
看着轉而重新將宋怡抱在懷中的宋大娘,錢慕錦目光變了變,點點頭。
宋光和宋勵很快就拉來了一輛車,還是馬車。
錢慕錦看着那精緻豪華的馬車,在看到楊天勤的時候,也就不足爲奇了。
宋大娘堅持跟着,宋勵和宋光本來是不願意讓宋大娘跟着。可是楊天勤的馬車又穩又快,他們也知道放着宋大娘在家裡,她肯定不放心,這才一起將小妹擡上車,一路直奔縣城。
楊天勤今天聽到村裡的流言時,便覺得有些不對了。可是這件事情畢竟涉及到宋家的私事,他多問了反倒不合適。原本想着再觀察觀察,卻不料晚上宋光兄弟兩個就過來了!
宋光記性不差,當時他也着急,想着找相熟的人借,一知道小妹自盡,那指不定更亂,別人都會說宋家坐實了罪名。所以他立馬想到了楊天勤來得那一日的馬車,就帶着宋勵直奔楊保家。
楊天勤果然二話不說,立刻駕了車過來。
馬車一路奔往縣城,馬車裡,宋家兄弟並着宋大娘護着小妹,錢慕錦和容景之坐在一旁。而外面駕車的,反倒是楊天勤和楊壽。
怕宋怡不舒服,三人幾乎是將她整個人呵護着。好在宋怡的氣息一直很穩定,容景之爲她號了脈,只說是今日受了刺激動了元氣,加上吊着的那一會兒也受了驚,之所以昏過去,疲憊的程度更大。
宋家人好歹放心了些。等到了縣城,楊天勤二話不說帶着人到了一家很大的醫館,比錢慕錦上次就醫的地方還要大,大夫更是整個縣城裡最好的。見到楊天勤,原本已經打烊的醫館重新亮燈。
夥計們端茶遞水好不勤快,連已經就寢的老大夫都披着一件衣裳出來了。
楊天勤從前是溫和有禮,然此刻,他神情嚴肅的好似不是從前的模樣,“大夫,這幾位是我的朋友。這位姑娘今日險些自盡身亡,還望大夫無路如何要將她醫好!”
老大夫也不耽誤,立馬爲宋怡號了脈,然而結果出來,和容景之說的並無不同。宋大娘和宋光宋勵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隨後,老大夫讓人收拾了四間廂房,就讓他們再次歇下了。
一通忙碌過去,眼看着小妹被強行喂下了安心凝神補元氣的湯藥,大家這才放下心來,有了分析案情的精力。
宋光最是衝動,比起分析案情,他現在更想的是好好教訓段家人!
錢慕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匹夫之勇,終將壞事!”
宋光第一次反駁了錢慕錦:“總不能叫他們繼續這般給小妹身上潑髒水!”
錢慕錦冷笑:“你的腦子給我放清醒點!再喊打喊殺,就給我滾出去!”
宋光心中憤怒,卻不再言語。
宋勵也是氣的,可他尚且知道怎樣做才能真的幫到小妹:“大嫂,你有什麼注意?”
楊天勤和容景之都在一旁。楊天勤對上了錢慕錦望過來的目光,想到了什麼似的,起身抱拳:“既然是這樣,我自去前面給你們準備些吃的。這一路忙過來,也餓了。”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叫上楊壽。
楊天勤走了,錢慕錦讓宋光把門關上。
房間中十分亮堂,針落可聞。
錢慕錦抿着脣想了片刻,道:“你今日查到什麼,告訴他們就是了。”
這話是對着容景之說的。容景之坐在圓桌邊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宋家的事情,原本算是未遂,也被壓了下來。這件事情就成了天知地知,宋徐兩家知。段家不可能無端端聽到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出去查了查,得知這件事情,是有人向段家告了密。”
宋光和宋勵的神色緊張起來。
宋勵皺眉:“難道是徐進她們……”
錢慕錦:“是劉繡娘。”
劉繡娘?
宋光和宋勵全都臉色一僵。
錢慕錦也不再廢話,繼續道:“劉繡娘從秦在村子裡找廉價的勞動力,又怎麼可能只找宋怡一個?除了宋怡的手藝更好,旁人的也不見得遭到哪裡去。今日有人看到楊婉出現在村裡,還去劉繡孃家中做了客,走的時候拿走了一些布料,足以見得她也在劉繡娘這裡掙一些小錢。”
錢慕錦說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
宋勵目光狠厲:“所以,劉繡娘因爲小妹取代了她,心生嫉恨,在楊婉來得時候嘀咕了幾句。楊婉就像她說了這件事情。所以劉繡娘跑去段家說了這些事情,就是爲了讓段家給我們難看?”
錢慕錦點點頭,算作迴應。
“啪!”宋光猛一拍桌,“這個賤女人!”
錢慕錦多看了宋光一眼,她忽然覺得,此刻的宋光,與平時大不一樣。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流言蜚語這種東西,真假從來都是其次。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無非只是在口頭上爽一爽,權當傳個八卦。從來都不會因爲你傳了一個八卦就被定罪,即便是誰因爲風言風語被逼死,那也是自殺,並不會定旁人的罪。
宋勵思考片刻,道:“當務之急,需得讓小妹從這些流言當中掙脫出來。否則日後誰想到了提一提,她要怎麼過活?”
宋勵話音未落,錢慕錦忽然地笑一聲,那笑聲太冷,讓面前的三個男人同時望向她。
錢慕錦緩緩擡頭:“爲什麼不提?”
宋勵和宋光都是一怔,連容景之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宋勵:“大嫂,你在說什麼?”
錢慕錦勾脣一笑:“你們是不是真的想爲小妹討回一個說法?”
宋勵宋光同時點頭,自然是要討一個說法的!
就在這時,楊壽忽然來傳話——宋怡醒了!
宋光和宋勵立馬往那邊走,錢慕錦跟在後頭,原本要邁出的步子忽然一滯,目光一偏,就撞上了容景之的目光。
容景之直直的看着她,眼中第一次沒有了似笑非笑的恣意,反倒是像在看着一個什麼奇怪的人一般。
錢慕錦不去理會他的目光,跟着出了房間。
宋怡的確是醒了,見到守在牀邊的宋大娘時,她的眼淚就這麼流下來。宋光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娘倆都在哭着。
宋光和宋勵別開目光,眼中有莫可名狀的痛色。
宋怡的確是醒過來了,可是因爲痛哭,讓她的情緒變得不大穩定。她推開宋大娘,把自己緊緊抱住:“娘……我沒有臉再活下去了……”
宋大娘大驚,立馬拉住她:“你在說些啥?啥叫沒有臉活下去?你又沒被徐進那個畜生佔了便宜,怎麼就這樣了?”
宋怡哭着搖頭:“這種事情,怎麼洗的清?現在是段家退婚,以後我走出去,誰都會指着我說些難聽的話……我……”
“譁——”
“啊——”
冰涼的水潑向宋怡的那一刻,宋怡也發出了一聲尖叫。
宋大娘看着手裡拿着茶杯的錢慕錦,立馬道:“錦娘!你這是幹啥啊!”
錢慕錦只是死死的盯着宋怡:“都出去,我來跟她談。”
這裡面,宋勵已經率先清醒過來。他很清楚,在他們爲小妹出頭以前,最重要的其實是安撫住小妹的情緒,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宋勵站了出來把宋大娘扶起來:“娘,大嫂素來和小妹親近,讓大嫂和小妹談談吧。”
宋光也看到了宋怡的失常,加上宋大娘的激動,他也知道或許能勸好宋怡的,只有錢慕錦,趕緊過來幫忙扶住宋大娘:“是啊娘,咱們先出去吧。”
宋大娘心裡難過,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她抹了一把眼淚,心疼的看了小妹一眼,跟着兩兄弟出去了。
房間裡很快就只剩下錢慕錦和小妹兩個人。
錢慕錦坐在牀邊,看着縮在角落默默流淚的宋怡,她的臉上還掛着被她潑的冷水,此番與眼淚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水是淚。
錢慕錦靜靜地看着她,淡淡道:“還記得和我說過什麼嗎?”
宋怡的哭聲有片刻停頓,然後又搖搖頭,將整張臉埋在曲起的雙腿間。
錢慕錦的目光冷了幾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是真的被徐進侮辱了嗎?你是真的到了生無可戀什麼都可以拋棄的地步了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流言,至於讓你去死嗎?”
她的調子高了幾分,冷清的語調彷彿鞭子般打在宋怡的心上,她猛地擡起頭:“我……”
“你?”錢慕錦挑眉,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宋怡,“你究竟明不明白這自己在做什麼樣的蠢事?徐進姦污未遂,你仍是完畢之身,真金不怕火煉,你就是一口咬定了從來沒發生過哪些事情,誰能有證據?還是說你不過被徐進碰了碰,身上還有他的烙印了不成?”宋怡的哭聲止住了,她抱着身子,似乎是在笑話這番話。
錢慕錦把手裡的杯子丟在宋怡面前的牀被上:“當日你對我說,你看不上段家。如今段家退婚?你不是應該高興嗎?流言蜚語如何了?你活着的時候都沒本事讓它熄滅,還指望用自己的一具屍體讓旁人閉嘴嗎?你做夢!我告訴你,你要是真的死了,纔是坐實了罪名,讓全家不僅因爲你的離開而傷心,更要因爲死無對證而被旁人指指點點,你摸着良心問問自己,你真的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發生嗎?”
宋怡的心顫了顫,抖着脣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錢慕錦冷笑一聲,並不打算放過她:“當日你與我說你想做一個有出息女子,呵,還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你有出息,就是在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之前,一條白綾把自己吊在自己家裡嗎?宋怡,你當真是有出息!”
宋怡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里,望向錢慕錦的目光中終於有了悔意:“大嫂……我……”
錢慕錦:“我從來就覺得好笑,誰能用一張嘴殺人。又有誰會允許自己被幾張嘴給殺了。我告訴你,只要人還活着,就沒有扳不回的局!只有你死了,那纔是真的萬事歸塵土,什麼都不要再想了!”
宋怡整個身子一僵,彷彿被震懾一般。
錢慕錦不再看她,而是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重新走到小妹面前:“你以爲的有出息的女子是什麼樣子?是看似堅韌,實則一絲絲小風就把她吹到橫樑上去了,就是這樣有出息的嗎?我告訴你宋怡,倘若連這樣的小事你都擔不起,都沒有那個勇氣去爲自己澄清,別說是段非,我要是個男子,必然也會退了你!我瞧不起你這樣!”
宋怡的靈魂彷彿被抽空了一般,錢慕錦的話她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沒聽進去。
錢慕錦看了一眼手中的熱茶,緩緩傾身去握住宋怡的手,將手中的熱茶遞到了她的手上,語氣放緩了幾分。
“遇到這樣的事情,的確是人都會難過。倘若你能挺過去,我便將你之前這些鬧騰都當做小女兒家的發泄,若你當真還有幾分清醒,就該看到身邊的父母有多緊張你,身邊的兄長又在怎樣焦慮的想爲你洗清這些髒水。”
宋怡的手無意識的握緊了杯子,錢慕錦看在眼裡,脣角多了一絲笑意。最後,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要將這些髒水洗乾淨,其實並不難。真正難的,在於你。”
宋怡茫然的望向錢慕錦,她這一瞬間接收的信息實在太多了,她需要換一換。
錢慕錦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頭,爲她將散亂在臉頰上的髮絲別到耳後:“你懷疑大嫂的本事嗎?從前你都相信大嫂,如今是不信了還是怎的?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喝口水,壓壓驚。睡上一覺,明日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宋怡張張嘴:“大嫂……”
錢慕錦直起身子,退開一步:“多餘的話就不要說了。今夜你好好想一想。從今往後,你是要用一個新的面目繼續過得精彩非凡,還是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抱着那些流言蜚語痛苦一輩子。不早了,快些歇息吧,我去招呼娘休息。爲了你的事情,今日大家都累壞了。”
話畢,錢慕錦緩緩離開房間,退出房間關門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宋怡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