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身份成謎,暗中相助
宋勵做的這件事情,當之無愧的能稱得上是懷山村乃至整個千穗縣的一件大事,也許千百年後,會有研究學者知道,大齊的第一條民間律例,出自一個小山村的小秀才。
該認的罪都認了,該罰的也都罰了。劉繡娘和徐家人頭都不敢擡的回去了,而段家人也在對宋家人的咒罵中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僅僅是那些罰銀,已經足夠讓他們吃上好一陣子苦。
案子雖然解決了,但是當天離開縣衙的時候,傅吾裘與宋勵在一旁說了好些時候的話。
這樣的結果對宋家來說無異於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宋怡的清白已經被證實,且日後還有誰再胡言亂語,可論罪處置!非但如此,如今宋勵有此一舉,必然是仕途中的加分項!
宋勵還在與傅老先生談話,這一邊,在縣衙廂房梳洗後的宋怡重新精神煥發,唯有脖子上的痕跡有些惹眼。
宋大娘好像還沒緩過來,拉着宋怡一個勁的罵她,只當她是真的又想不開想要尋短見。宋怡做了這件事情就有了被親孃教訓的,她無奈的看了錢慕錦一眼,無論宋大娘說什麼,她都連連答應,最後看着親孃因爲擔心自己抹起了眼淚,終於也紅了眼睛。
這邊兩母女在說話,那一邊,錢慕錦也很快就被人盯上。
“宋夫人,周大人有請。”周甲恭恭敬敬出現在錢慕錦面前的時候,錢慕錦絲毫不覺得驚訝,她和陪在一邊的容景之打了一聲招呼,讓他如果看到宋勵和小妹他們出來的話就直接在門口等着,容景之應了一聲,對着她淺淺一笑。
錢慕錦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等到和周甲走出一段距離,錢慕錦回頭看了一眼,容景之卻已經不在原地。
錢慕錦的目光微微一緊,轉過頭繼續往前走。
周亦琛早已經在書房中等候,待到人來了,他先是看了錢慕錦一眼,既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擡手:“請。”
錢慕錦也不和他客套,走到椅子邊坐下,身邊很快就奉上了茶。
“這是從臨城買回來的茶葉,都是新茶,錢姑娘可以嘗一嘗。”周亦琛重新拿起茶杯,用蓋子拂了拂面上飄着的茶葉。
錢慕錦端起身邊的茶杯,卻無其他動作,彷彿只是用這杯熱茶捂手一般,語調沁涼:“周大人請我來,總不至於是爲了喝一杯臨城的新茶吧?”
周亦琛喝茶的動作一滯,擡眼望向坐在身側位置的女人,錢慕錦也不避諱,就這樣直直的往回來。
周亦琛彎彎脣角,將宋家的案例卷宗放在書桌上,道:“錢小姐這個局,叫本官看的很是驚訝。想不到錢小姐不止是商界奇才,連後宅的陰謀算計,也絲毫不遜色。然則禍福相依,若是沒有你,只怕宋家也惹不來這些麻煩,既然惹來了,你自然要爲之除掉麻煩,本官說的對不對?”
錢慕錦收回目光:“道不同不相爲謀,大人若是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民婦就要告辭了。”
“砰”的一聲,周亦琛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霍然起身:“錢慕錦!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本官稍微徹查一番,定然能查出別的蛛絲馬跡!你當真以爲自己做事能夠滴水不漏,毫無破綻嗎?你敢說你沒有冤枉任何人?只怕宋家三姑娘脖子上的兩道痕跡,就足夠本官好好徹查一番了!”
錢慕錦用一種好笑的眼神望向周亦琛:“真是奇怪,案子是大人判的,人也是大人打的,怎得到而最後,反倒賴到民婦這樣的村婦身上?大人,當時沒有人強迫你作何決定,再者……”錢慕錦眼中滑過一絲狡黠的笑容,“大人瞧見宋勵起草的民律之後,那張臉上的表情,大家可都是看的真真兒的,若這真的只是無稽之談,大人又何必當真用了這民律懲治了那些人?”
周亦琛臉色一變,剛一張嘴就被錢慕錦重新堵了回來:“大人身份尊貴,從前在富麗繁華的皇都,有許多事情都不曾親眼見過。大人不會做這個縣令,自然有人教大人該如何做!想必有了這個開頭,一旦大人將此事上報,對大人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大人若是想要早些離開這個地方,就千萬別做傻事。”
周亦琛的臉色已經變了幾變。可是看着自始至終淡定自若的女人,周亦琛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滿滿的,他也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的不去想她的冒犯之言,壓低了語調道:“休要將你們這些人的陰謀算計放到朝堂上來!你說的不錯,道不同不相爲謀,你從前是做什麼的,便安安分分繼續做什麼!”
說到這裡,周亦琛好像終於掌握了一點話語主動權,挑起了錢府的事情:“你府中的事情,本官不曾過問,無論恩怨善惡,本官也沒有興趣插手,除非你站在公堂之上擊鼓鳴冤,否則本官絕不多嘴一句。同樣的,治國之道,並非你這樣見錢眼開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女人能夠插手的!宋勵的確是一個人才,但若是你想利用他來做什麼手腳,我勸你趁早收手!”
說這番話的時候,周亦琛極力的觀察着錢慕錦的臉,連男女間的顧忌都不曾去理會。他只是好奇,他不信一個人可以完全無破綻的僞裝自己,所以他很想從那張容顏傾城的臉上找到所謂的破綻。
然而自始至終,錢慕錦連一個眉頭頭沒有皺,好像那些事情與她完全沒有關係,宋勵是誰她也完全不認識一般,等到周亦琛說完這番話,她低頭淺嘗一口所謂的“臨城新茶”,將杯子放到了一旁:“這茶並非新茶,倒是有一股子揮之不去的潮溼黴味。大人說不錯,這商賈的確是奸詐的,大人可要小心,下回不要再買錯茶葉了。”
周亦琛神色爲妙,終究沒了接下去的話。
銅牆鐵壁,奸詐狡猾。就算是捏在手裡,要麼是被扎刺,要麼是打滑捏不住。
這個女人,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和周亦琛並沒有說太久的話。說到底,他還是對她有所顧忌,最後,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如何會曉得千穗縣書院的山長乃是傅吾裘傅老先生?你究竟是如何說動傅老先生?”
談話到了這裡,錢慕錦臉上的笑容才稍微有片刻的凝滯。
周亦琛敏銳的察覺到女人的變化,目光深了幾分,可是那種異樣只是短暫的一瞬,下一刻,她又恢復了之前的似笑非笑,讓人看不透。
錢慕錦破天荒的衝着周亦琛眨眨眼:“想知道?”
周亦琛並不喜歡這樣輕佻的舉動,沉默着不說話。
錢慕錦則是起身往外走,語調輕鬆:“我偏不告訴你。”
周甲皺着眉頭看着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離開,正欲相阻,卻被周亦琛攔下:“讓她走。”
錢慕錦順利的離開書房,臉上的笑容隨之淡去很多。
她不是不願說,而是當真不知道怎麼說。周亦琛的這個問題,她也許同樣要問問另一個人。
然而問題終歸還是解決了。錢慕錦出了縣衙大院,遠遠地就看到了楊天勤的馬車停在那裡。
不得不說,這一次,楊天勤也幫了一個很大的忙。
馬車門敞開着,宋怡和宋勵都回來了。陪着宋大娘坐在馬車裡,一行人遙遙的就瞧見了走過來的錢慕錦。
楊天勤和楊壽都在馬車外面,錢慕錦走近掃了一眼:“容……我大哥呢?”
宋勵道:“慕大哥說有些東西要買回去,讓我們先走。”
容景之要去買東西?他哪來的錢?錢慕錦點點頭,藉着楊壽的手臂上了馬車。
馬車中自然是一派歡騰之氣,上了馬車,他們也並沒有往城外面走,反倒是去了反方向的菜市場。
宋怡早已經把宋大娘安撫好了,想着今兒個這些事情怎麼都是大喜事,所以宋怡提議買些好菜回去慶祝一下,難得的是連宋大娘都沒有反對。
買菜這種事情,落在了宋怡和宋大娘身上,楊壽被派着去幫忙提東西,馬車上就剩下了宋勵和楊天勤一併陪着。
錢慕錦坐在馬車一側,望向宋勵:“和傅老先生說了些什麼?”
宋勵淺淺一笑,如實交代。其實傅老先生只是對他在學堂中的學業做了一番指導,另外也對他起草的齊律有了一番點評。終究是急攻而成,雖已經面面俱到頗爲講究,但既然是要放到大齊律法裡頭的東西,哪就必然要多多斟酌幾番。
傅老先生對宋勵還是讚許過多,並且許諾他若是有時間,可隨時去書院的藏書閣裡頭借閱書籍!
這對宋勵來說纔是最好的禮物!
看着往日清俊的男人眼神中也有難言的喜色,錢慕錦笑了笑,轉而望向楊天勤。
楊天勤的功勞自是不必說,更難得的是,面對宋勵的成績,他並不似段非那樣有任何嫉恨之處,反倒大大方方的讚美一番,着實是一個有涵養的年輕人。
錢慕錦:“今日能有這樣的結果,楊公子功不可沒,是宋家的大恩人,今晚這一頓,還請楊公子不要嫌棄,當一回座上之賓。”
楊天勤終於不再客氣,拱手道:“楊某恭敬不如從命。”
等到宋怡她們買完東西回來時,竟然還捎上了一壺酒。宋勵怔了怔:“怎麼買酒了?”然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錢慕錦。
全家都知道,不能讓錢慕錦喝酒的。
眼風纔剛剛飄到錢慕錦,就被冷冷的瞪了一眼,錢慕錦伸手撈過酒,打開塞子,頓時酒香四溢。
楊天勤笑道:“好酒!”
錢慕錦撇撇嘴,沒說話。
宋怡連忙道:“可不是給大嫂的!咱們這麼一大家人,就大嫂能喝酒嗎?今兒個請楊公子來家裡吃飯,怎麼能沒有酒?對了二哥,家裡的酒也沒了,你不是藏了些花幹麼,再釀一些埋着吧!”
說到宋勵釀的酒,的確好喝,可是這討論來討論去,錢慕錦臉上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大大方方的就把酒遞還給了宋怡:“拿去拿去,沒心沒肺。”
宋怡吐吐舌頭接過酒,目光與楊天勤擦過時,低着頭低低一笑。楊天勤會意一笑,兩人並未說什麼話。
既然提到了喝酒,錢慕錦理應是被纏住的,可是這一次,破天荒的沒有。
沒有像往日那樣談酒變色,反倒是興趣缺缺。宋勵望向錢慕錦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而錢慕錦望向窗外時,腦中想起的,竟是那個月色欠欠的深夜裡,茅草屋頂嘗過的美味,也是東屋的破落書桌上帶着甘甜味道的沁露。
腦海中重新浮現出容景之離去的背影,錢慕錦望向窗外的目光深了幾分。
回到懷山村的時候,容景之竟然已經先一步回去了。
家中已經知道了公堂上的事情,得知宋怡強勢爲自己討回了公道,宋勵更是做了了不得的事情,宋光和宋老爹都高興壞了,他們還沒回來,竈房裡已經把火燒得旺旺的開始煮飯了。
宋怡再次假意自盡把事情鬧大,錢慕錦並沒有告訴宋家二老,閒雜看着女兒真正擺脫了那些謠言重新變得精神煥發,兩老不禁有些老淚縱橫。
今天是好日子,不該流眼淚,在三個孩子的勸說下,兩老轉而喜極而泣。
小門小戶的生活,亦是這般多種滋味。
錢慕錦站在一旁看着宋家的喜樂,目光不自覺得望向了身邊的容景之,而宋勵言笑之間也望向了錢慕錦,卻發現她在看另一個人。
事情算是大團圓結局,宋家二老讓兩兄弟陪着小妹說說話,又聽說楊公子和楊村長那邊會過來吃飯,立馬卷着袖子開始幹活兒。
錢慕錦狀似無意的走到容景之身邊,微微挑眉:“聊兩句?”
容景之淺笑着微微點頭,邁着步子走了出去,意思很明顯,他在外面等她。
錢慕錦也不急,先回了一趟東屋。宋光看着錢慕錦,也顧不上和宋勵說話的宋怡,起身一併跟了進去。
見到宋光跟進來,錢慕錦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宋光躊躇片刻,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錢慕錦看出了他有話要說,淡淡道:“我與大哥還有些話說,你若是有話,等我回來?”
宋光神色複雜的看了錢慕錦一眼,沉默的點點頭。
錢慕錦盯着宋光看了片刻,出門之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
錢慕錦沒有用力,可是宋光卻覺得,肩膀沉沉的。
錢慕錦路過堂屋出門的時候,宋勵也站起來了,宋怡正在和他說話,見他望着大嫂的方向,以爲他不知道大嫂要去哪,順口說了一句:“大概是和慕大哥有話要說吧。”
然後宋怡也想到了一個很想問的問題:“二哥,大嫂……竟然認得那個什麼傅老先生嗎?那樣的大人物……”
看起來,這並不只是一個人的疑惑。
平常百姓,如何能請得動這樣的人物?
宋勵對着宋怡笑了笑:“你別想那麼多了,楊家的繡活兒可都做好了?”
宋怡用力一點頭,“早就繡好了!對了二哥,你要不要先來瞧一瞧,看我繡的像不像?”
宋勵的目光撞上了站在東屋門口的大哥的目光,宋光正看着他,眼中神色複雜,什麼也沒說,低着頭去了後院。
“二哥?”宋怡又扯了扯他,宋勵回過神來:“好,去看看。”
進房間的時候,宋勵心中對大哥的那個眼神有些不解。事實上,這些日子來,大哥好像都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雖然仍舊是對大嫂好,但是對他這個二弟,話好像少了些。
宋勵還想深思,宋怡已經把刺繡拿出來讓他瞧一瞧和他畫的像不像,宋勵對着宋怡笑了笑,將腦中亂糟糟的事情拋開。
另一頭,錢慕錦出門後直接往宋家對着的後山走,剛爬上一個小坡,果然就看到已經站在那裡的容景之。
這是他們第三次到這個地方來了。
天色已經暗了,周圍並沒有什麼人。他們一直都是親兄妹相稱,這樣倒也並沒有什麼不妥。
容景之負手而立,似乎是聽到動靜,他轉過頭,看到了錢慕錦。
錢慕錦走到與他三步之隔的地方停下來,也不急着發話,就這樣直直的看着他。
宋勵要寫齊律,可是他這樣的身份根本不配。凡事總有例外,如果有個人能夠舉薦,做一個擔保人亦或是推薦人,那就不一樣。自古以來都有舉薦做官,即便到了如今的大齊,有科舉考試取錄人才,舉薦這一說也並未廢除。
錢慕錦爲宋勵想的,算得上十分的周到。
只是就算是錢慕錦,也當真不曉得從前的殿閣學士竟然是如今一個小縣城的書院山長。如果不是容景之告訴她,那麼宋勵這一筆,錢慕錦會寫的更加艱難。
晚風已經帶上了冬日的寒,錢慕錦一直以爲自己算是撐得住氣,可是今時今日面對着眼前的男人,她難得的一次認輸,率先開口:“知道我要問什麼嗎?”
容景之又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得不說,容景之這雙眼,極是好看。只是安在這樣一張臉上,並不和諧。
他一直戴着面具,不算是用真面貌示人。錢慕錦微微挑眉,竟是細細的看起他的一雙眼來,彷彿能從這雙眼中窺見什麼秘密似的。
容景之靜靜地看着她,不緊不慢道:“我原以爲,你這樣的人,應當是‘過程如何無關緊要,結果對了便是圓滿’,怎的今日竟問起過程來了?倒是不想你了。”
錢慕錦望向一旁:“你知不知道……總是做出一副十分了解一個人的模樣,其實是十分惹人生厭的。”
容景之笑了:“‘做出一副模樣’?我原以爲我本就是這般瞭解。”
錢慕錦無端端的生出幾分惱意:“別跟我扯別的!我問的不是這個!”
容景之還真的和她打起了太極:“你要問什麼?我若是知道,必然要回答。”
錢慕錦:“你……”
這樣的語氣讓錢慕錦隱隱覺得,即便她明明白白問了,他也不會照實回答。
真正要隱瞞自己的人,誰都窺不見最深最裡的地方。
錢慕錦靜靜地看着容景之,忽然湊近一步。
原本雲淡風輕的男人終於猛地望過來,因爲她的靠近,本能的退後一步,臉上掛着笑容,聲音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做什麼?”
錢慕錦定定的看着他,道:“不幹什麼,只是想看一看,有沒有機會徹徹底底的扯下你這張面具。”
容景之怔了一怔,復又笑道:“我承認這是面具,你便真的信了?你該不會是幻想着我是個什麼翩翩公子哥吧?那到時叫你失望了,這幅面容,我自己瞧着都比從前的好。”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你叫我至此,就是爲了說這些?”話語末端都染上了笑意,“你真無聊。”
“你和傅吾裘,究竟是什麼關係?”說到這裡,錢慕錦終於不再和他繞圈子,他答不答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用什麼樣的反應面對這個問題。
容景之的笑容似乎是因爲這個突如其來的發問滯了一滯,旋即恢復正常:“我就曉得你要問這個。”
錢慕錦挑眉:“所以?”
容景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既然你問了,我也沒必要隱瞞什麼。我與傅老先生……算是舊識。”
“舊識?”錢慕錦略有狐疑,“怎麼箇舊法?”
容景之別開目光,聲音淡淡的:“他……興許還欠着我家中一個人情。不過都是陳年舊事了,請他看一看宋勵的草稿,並非逼迫。他若是不願,誰都無法。”說到這裡,容景之若有深意的一笑:“這個老頭,可比想象中要固執。”
原本是個輕鬆的玩笑語,可是當容景之最後一次望向錢慕錦的臉時,忽然發現她那笑容已經漸漸淡去……
不知從哪個方向重新刮過來一陣風,兩人的衣角都有些凌亂翻飛,錢慕錦忽然轉身往回走:“回去吧。”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但是和以往相比,更多了幾分淡漠和疏離。
容景之看着漸行漸遠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