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求的,是逃避我自己。 ——皮藍德婁
鄭芳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堅持要去吃飯的地方最後變成了麥當勞。
她自己提出了幾個備選,還不如若初的一句話,秦北對她的溺愛,她看在眼裡,心裡憋着氣,還要陪着笑臉。
本來是想讓秦南明白她現在所處的位置,現在看來,情況好像不似方纔那麼對自己有利。
可是秦北之前明明一直順着她,這就是她的籌碼,還有,她現在是她的妻子,不管這裡面有多少問題,她名正言順。有‘私’生子又怎麼樣?她鄭芳要讓人看看什麼叫正室範兒。
下車的時候,她本來要去抱若初,可是若初小手早就主動攀上了秦北的脖子,秦北也樂呵呵地容忍她像個小猴似的掛在他身上。鄭芳還從來沒有看到過秦北有那麼溫柔幸福的表情,心裡像針扎的一樣。
更讓她不能忍受的是,若初一直叫秦北爸爸。這算怎麼回事,自己妹妹的孩子叫自己的丈夫“爸爸”,而秦南似乎也沒有反對的樣子,秦北也是一臉的天經地義,倒襯得她像個外人。突然覺得自己被玩‘弄’了,卻依然要陪着笑臉,不動聲‘色’。
不過這點倒正是她的強項,不然秦老爺子也不能默認她和秦北的婚事,並將現在公司運營的很大一部分‘交’到她的手裡。
秦南雖然是敵人,但是她背叛了秦北,就衝這一點,她已經失了先機,既然回來了,鄭芳不介意和她正面開戰,至少她現在擁有的比她要多,她鄭芳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因爲作弊被學校開除而一無所有的鄭芳了。
“妹妹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鄭芳看着滿桌子的食物,快速地計算了一下卡路里,最後迫不得已極不情願地拿起一杯可樂喝了一口,臉上還帶着‘精’致而‘迷’人的笑。
此時的秦南正在隔着桌子擦拭若初嘴角上掛着的番茄醬,而若初一隻小手抓着一把薯條,一隻小手舉着一個‘雞’翅,正安逸地坐在秦北懷裡享受美食,對她來說的美食。
秦北則始終笑眯眯地看着她吃,不時撫一撫她的後背,很怕她噎到。對此場景,鄭芳很知趣地選擇無視。
“哦,已經畢業了,我是回來工作的。”秦南聽到鄭芳問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專注地看着鄭芳的眼睛,回答。
“唸了這麼多年書,恐怕連博士都讀完了吧?”鄭芳說完又喝了一口可樂,牙‘牀’猛地收縮,忍不住皺眉,怨念這可樂到底加了多少冰,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顯然是把這可樂當酒喝了。
秦南微微笑了笑,算是默認,沒有直接回答是爲了鄭芳着想,畢竟她連本科的學位都沒有拿到。
這時若若在將小肚子填滿後,終於忍不住兒童活動區域的‘誘’‘惑’吵着要去玩,秦北掃了一眼鄭芳和秦南兩個人,二話沒說抱起若若起身離開。
‘女’兒的要求對秦北來說就是聖旨,這是其一,方纔的氣氛也讓他感覺壓抑,有點後悔不該讓大家聚到一起,現在正好借若初的光透透氣,同時也想着給她們姐妹兩個點時間。
其實他曾經一度非常後悔鄭芳自殺在醫院搶救過來的時候,讓秦南一個人進去病房,因爲出來之後秦南就一直不對勁,後來更是一走了之。
秦北認定一定是當時鄭芳對秦南說過了什麼,才導致了秦南的出走。如果說他對秦南愛恨‘交’織,那對鄭芳只有蔑視,她還不配他來恨,因爲只有愛才會產生恨,將她放在身邊,自有他秦北的目的。
秦南現在既然回來了,他也不怕她再離開,因爲畢竟有了若初的牽絆。現在的情形是,很多結需要解開,偏秦南看起來無動於衷,就如同一潭死水,既然鄭芳願意出頭,就把她當作一個小石子也不錯,看看能不能掀起什麼‘波’瀾。
想到秦南甫一見到鄭芳時刻意掩飾的情緒‘波’動,秦北的嘴角微微翹起,只要她還沒有對他死心,他不介意陪她周旋,但前提是,她仍然愛他。而方纔她的表現不正說明她介意、她在乎嗎?這是不是也表明她當年逃離,是因爲無法忍受看到自己和鄭芳在一起呢?
扯回思緒,看着若初在彩‘色’滑梯上玩得不亦樂乎,心頭‘蕩’起暖意,不管秦南對他做過什麼,只要一看到若初,聯想到她獨自將自己的骨‘肉’養育得這麼好,而且還順利拿到了學位,那必定是經受了常人無法想像的困難,心疼她,又對她這麼愛逞強咬牙切齒。
自她們母‘女’回來,秦北的生命彷彿一下子被點亮了一般,他要重新得到她,不管用什麼努力,她必須愛他,她必須要正視自己的感情,她必須要學會面對當年她所逃避的一切,既然這一生註定要栓在一起,他不介意等她,等到她徹底回心轉意。
這邊廂自秦北帶着若初離開後,秦南和鄭芳一下子都有點尷尬,最後還是鄭芳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我和秦北已經結婚了。”鄭芳的聲調完全不似方纔在秦北面前那麼熱情,溫度足足降了有幾十度。
“嗯,我知道。”秦南專注地將番茄醬均勻地塗抹到薯條的一面,似乎絲毫不在意鄭芳說的是什麼,而是胡‘亂’地應答着。
“還請你不要忘記你當年的承諾。”即使不提醒,鄭芳相信秦南也不會忘記她們倆之前達成的協議,而她認定秦南是不會隨便違背諾言的人。
“我沒有忘。”依然沒有擡頭。
“好,那我要你一個保證。”鄭芳目光直‘射’秦南,這樣她才能安心。
秦南緩緩地擡起眼簾,衝着鄭芳微微一笑,“保證什麼?”
“一定要我說的那麼直白嗎?”鄭芳冷笑着說。
“請說。”微笑不變。
“保證遠離我的婚姻,保證不再勾引我的丈夫,保證你家的那個小野種不再胡‘亂’的管我丈夫叫爸爸……”鄭芳身體前傾,語速越來越慢,目光也越來越犀利。
當秦南聽到鄭芳叫若初爲“小野種”時,忍不住血往上涌,十指下意識地緊握成拳,心臟止不住‘抽’動,她可以忍受侮辱,但是‘女’兒是她要盡畢生保護的珍寶,要重過她的生命,現在竟然被人這樣拿來褻瀆,而且還是自己的親人,秦南突然感到一絲後悔,這就是她當年甘願放棄一切來成全的人嗎?看看她的犧牲換來的是什麼,不禁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