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像今夜這樣珍惜過自己。 ——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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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梭觀察了若初半天,終於忍不住了。
“喂,小姐,難道你開始減‘肥’了?”在盧梭的印象中,若初從小到大還從來沒和吃的東西過不去,用她的話說委屈什麼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減‘肥’節食是一種不折不扣的自虐行爲,今天可好,東西上來半天了,若初也沒吃下多少,而且自己就這麼盯着她看,她都沒發現,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心不在焉的。
“啊?減‘肥’,你是不是嫌我‘肥’?”若初被盧梭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爲了掩飾自己的溜號,瞪了盧梭一眼,又吃了一大口東西。
“呵呵,秦大小姐終於對身材沒自信了,就是嗎?畢竟也是個‘女’孩子……”盧梭繼續採用‘激’將法氣若初,好不容易吸引了她的注意,他可不想繼續像方纔一樣冷場。
“喂,盧梭……”若初氣鼓鼓地擡起頭,怎麼今天盧梭一直故意和他作對,早知道不和他來了,本來人家都有安排的。其實方纔若初一直在想曉川去做什麼了,晚上怎麼吃飯,總不能自己在這吃大餐,可憐爹地吃冰箱裡的剩菜剩飯吧,想想都不忍心,所以纔會食不下咽,情緒本來就不高,盧梭還故意氣她,簡直是沒有天理了。
“好好,我錯了,大小姐別生氣,人家這不是看你食‘欲’不振想你多吃點嗎?這麼多天不見,好容易見個面,脾氣那麼大做什麼。”盧梭看若初這要生氣,笑嘻嘻地說。
“對了,盧梭,我正有事找你,這幾天忙忘了,你今天送上‘門’來我就不客氣了。”若初突然想到了什麼,正‘色’道。
“千萬別和我客氣,說吧,我能做什麼。”心上人有求,盧梭求之不得。
“就是,夏天最近在找房子,看了幾處也不滿意,你看你不是自己住一套嗎……”若初試探着說。
“停……”盧梭一臉防備地看着若初,“你不會是想讓她和我一起住吧?”
“什麼讓她和你一起住,想得美,人家夏天還不願意呢,是合住,不是一起住,你不是閒了一個房間呢嗎?”若初不以爲然地說。
馬上要畢業了,她本想讓夏天和自己一起住,但是又怕爹地不方便,於是就想到了盧梭,盧梭自己有房子,而且他們住在一起工作也方便,其他的若初倒是沒多想,她也沒徵求夏天的意見,想着等盧梭同意了再說。
這幾天本來想着這件事來着,可是給忙忘了,要不是今天盧梭找她,她還想不起來這件事呢。
“可是,可是不太方便吧。”盧梭一臉爲難,和一個‘女’孩子合住,他還真沒嘗試過,想想就覺得不好意思呢。
“你怎麼這麼土啊,現在的合租公寓比比皆是,都是男‘女’搭配,我不是也和爹地一起住嗎?所謂心底無‘私’天地寬,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試圖掩飾啊,不然幹嘛不坦坦‘蕩’‘蕩’的。”盧梭被若初一通搶白,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得得,大小姐我依了你還不行,不過,你說你怎麼不和我一起合住呢,要是你的話,我一定舉雙手雙腳贊成。這事還得問問夏天吧,咱們在這一廂情願也不行啊,萬一人家信不過我呢。”
對於若初的要求,盧梭還沒有拒絕過,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眨眼睛,不過這次的要求,他心裡隱隱有點不舒服,若初讓另外的‘女’孩子和他一起住什麼意思呢,難道就不怕他們倆日久生情嗎,那麼多因爲合住成爲一對的例子,盧梭又不是不知道,難道若初是在撮合他和夏天,當然猜測也只是猜測,盧梭還不太會捕風捉影。
“好,那就這麼定了,夏天那邊我來說,這頓我請,就當感謝你。”解決了一件事,若初心情大好,食‘欲’也漸漸回升,開始恢復了往日的狀態吃東西。
“想感謝我,是不是應該讓我選擇感謝的途徑,不然沒誠意。”盧梭看着若初笑着說。
若初挑挑眉,“那好,你說,我要怎麼感謝你。”
盧梭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張票,遞給了若初,若初拿過來一看,臉上馬上帶上了一抹驚喜,是兩張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時間是今晚,地點y大禮堂,吃了飯過去正好來得及。
“哪裡‘弄’的,我一個月前訂票不是都沒了嗎?”若初瞪大眼睛問盧梭。
“學生會預留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搞到。怎麼樣,想感謝我的話,陪我去看戲吧。”盧梭看到若初驚喜的樣子,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我不是欠你更多了嗎?”若初有點爲難。
“什麼欠不欠的,我高興就行了,快吃,你不想遲到吧。”盧梭催促道。
若初也不再說什麼,埋頭吃東西,不過仍然放不下家裡的曉川,要是他能來看這個戲就好了,他一定很喜歡,因爲聽爹地提過,他和白先生關係不錯,算了,今晚就這樣吧,算自己失約一次,下次給爹地補上。
曉川晚上哪裡也沒去,不是不想找個地方消遣,發現,人越是多的地方自己越孤獨,於是乖乖地回了家,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看電視,也沒覺得餓,後來肚子有了反應,去冰箱裡找到了秦南打包來的東西,不管什麼熱熱就可以吃了。
現在最讓他欣慰的是,每次若初回家,秦南都能給帶很多好吃的過來,再也不愁回到家冰箱裡空空如也了。
其實盧梭邀請他和他們一起的時候,不是沒有過這個念頭,但是他還不想做大電燈泡。盧梭是曉川比較看好的孩子,他一直覺得他和若初很配,將若初‘交’給他,不僅秦北,自己也該放心,於是想都沒想就給他們騰出了空間,但是心裡卻覺得空落落的,也說不上是爲了什麼。
上百個頻道,竟然沒有自己想看的節目,曉川忍不住心裡抱怨,一遍遍地按着遙控器的一個按鈕不放,畫面不斷‘交’替,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看了看時間,不過是吃個飯,怎麼還沒回來?想要打電話問問,又想起上次的那件事,還是忍下了,不斷告訴自己,年輕人約會晚一點很正常,不會有什麼事的,自己不要多事。
這電視越看越煩,索‘性’關了,也不要等若初了,自己洗個澡回房睡覺去。
誰知越想睡越是睡不着,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思緒紛繁縈繞,還抓不住線索,不過卻是越想越沮喪,那種久違的自卑感又翻涌了上來,還是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越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越是來得真切。覺得他自己是不被需要的,之前秦北請求他照看若初,現在看,也不是非得自己不可,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這笑容如果被人看到會不會覺得詭異。
正自怨自艾的功夫,好像外面的‘門’響了一下,接着是鑰匙‘插’進鎖孔旋動的聲音,曉川一陣狂喜,騰地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可以確定的是若初回來了,馬上感到心被放回了肚子裡,自己方纔還胡思‘亂’想若初會不會回來過夜呢,現在看真的是很神經過敏。
儘管外面的聲音很輕,但是曉川還是聽到有腳步聲朝自己的房間走來,屏住了呼吸和心跳,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一下,又轉向了另一個房間,長出了一口氣,狠狠地躺下去,想必是若若以爲自己睡了,這樣也好,反正也沒什麼話好說。
浴室的水聲響了一陣,夜又恢復了寧靜,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突然的一個雷聲在天空中炸開,劃過了夜幕也撕裂了城市的寧靜,緊接着一到閃電劈過,有那麼一瞬間將掛着厚重窗簾的窗子映得如同白晝,曉川一個機靈又坐了起來。
腦海中電光火石的想起,曾經在‘波’士頓的時候,秦南和她說若初曾被雷聲嚇到過一次,從此很怕打雷,他忙胡‘亂’穿好了睡衣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遲疑了一下,那畢竟是若初小時候的事了,現在大了也許就不再怕了,況且自己這麼三更半夜的去找她,也不合適。
正在考慮要不要去看看若初的時候,自己的房‘門’突然被推開,若初抱着她的維尼一臉驚恐地站在‘門’口,雙肩還在止不住地抖。
曉川被若初的舉動‘弄’的猝不及防,待明白過來她是因爲害怕纔來找自己後,剛想要說點什麼安慰她,這時又一聲雷聲響起,比方纔那個更響亮,若初尖叫一聲,扔掉了手中的維尼,一下子撲進了曉川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雙臂,臉緊貼着他的‘胸’膛,雙眼緊閉,身子彷佛秋風中的落葉。
曉川想也沒想就緊緊抱住了若初,不斷地用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嘴裡說着“沒事了,沒事,爹地在這,別怕。”
幾次雷聲過後,雨下了起來,感到若初的身子不再那麼僵硬,曉川試圖推開她,但是若初卻沒有要撒手的跡象,曉川低頭看了看她:“若若,還害怕嗎?”
若初點了點頭。
“那,要不要爹地陪着你。”儘管爲難,但是也不忍心看到若初嚇成這樣。
若初拼命的點頭。
曉川嘆了一口氣,將若初打橫抱起,放到了自己的‘牀’上,自己和衣躺在了她身邊,若初馬上又緊緊地靠進了他的懷裡,曉川下意識地將她摟緊,“乖,好好睡,有爹地在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若初的身子鬆懈了下來,不再那麼緊張,曉川輕輕地下了‘牀’,去浴室狠狠地衝了一個冷水澡,才改善了一下渾身的燥熱。
她原來如此依賴着他,他要珍惜,珍惜她,更要珍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