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而後明白事理,這是規律。——埃斯庫羅斯
“爸,媽,女兒不孝,讓您二老擔心了,對不起……”秦南低垂着頭,聲音顫抖。袁靜淑看不下去,鬆開秦本儒,起身到秦南旁邊,要將她拉起來,但是秦南拼命搖頭,就是不起來。袁靜淑只好嘆了一口氣,又坐回到沙發上,陪着秦南掉眼淚。
“唉……”長長的一聲嘆息,來自秦本儒。
“小南啊,我們秦家有哪一點對不起你嗎?”秦本儒聲音不大,也不再像秦南想象中的訓秦北的時候那麼兇,溫和中是掩飾不住的哀傷蕭瑟,還微微有點喘,中氣明顯不足,從這聲音的變化裡就知道身體已經大不如前,這讓秦南更加難過。
搖頭,秦南只有拼命的搖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哥一走就是八年,現在你一走就是六年一個月又三天,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沒有幾個六年能等你了,我和你媽已經都老了啊……”秦本儒說到這忍不住老淚縱橫。
“你這個孩子從來都沒有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我和你媽一直都知道,但是我們始終想着一定會有那麼一天,你會完全的接受我們,誰成想……”秦本儒說到這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
“老秦,你就少說兩句,身體又不好……”袁靜淑邊幫他捶後背邊勸他,自己還在抹眼淚。
“你一個女孩子,又不比你哥,他跑出去,我們至少不用太擔心,可你不行啊,你走了都兩年了,你媽還做噩夢夢見你被人欺負,每次夢到這個起來都會病一場……”
“老秦啊,我說你就別說了吧……”
“爸,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起來吧……”秦本儒也不忍心秦南這麼長時間的跪着,有氣無力地說。
秦南沒動。
“你這孩子,看着溫順,其實骨子裡比誰都犟,如果這次不是遇到了你媽,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讓我們見到你,難道我們秦家就真的是白養你一場?”秦本儒句句在理,卻也句句讓秦南無地自容。
“媽媽,媽媽……”若初不知道什麼時候誤打誤撞闖了進來,想必是醒來看到陌生的環境,又不見了秦南,要是換了一般的孩子早就嚇得大哭,而她選擇了自力更生在這個房子裡尋找,好在袁靜淑的臥室就在客廳的隔壁,若初順着聲音就找了過來,在看到秦南跪在地上的時候,大叫着就撲了過來,纔想起哭。
“若若乖,若若不哭,快叫人,這是姥姥姥爺,也是……爺爺奶奶。”秦南說完將若初推到身前,讓她面對着袁靜淑和秦本儒。
“爸,媽,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這是我和,和哥哥的孩子,叫秦若初。若初叫人吧。”秦南在看到若初後鎮靜了下來,之前在父母面前她是個孩子,可以任意宣泄自己的情緒,而在若初面前,她則是一個母親。
“姥姥姥爺,爺爺奶奶。”若初怯怯地叫了一遍,然後滿臉爲難地回頭看秦南,“到底叫什麼啊?”雖然是小聲的嘟囔,但是其他的三個人都有聽見。
秦南看了看秦本儒,又看了看袁靜淑,秦本儒的雙眉從見到若初起就緊緊地蹙到了一起,袁靜淑則是緊張地抓住了她丈夫的手,怕他接受不了這新一輪的刺激,秦南垂下了眼眸,她還無法回答女兒的問題,因爲還不知道二老是否會接受這個私生女做孫女。
“孩子,到爺爺這來,讓爺爺看看。”半晌,秦本儒說了一句話,是對若初,同時伸出了雙臂。
秦南聽到後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本儒,若初又看她徵求意見,秦南都忘了做出反應。
“若初是吧,到爺爺奶奶這來。”既然秦本儒已經表了態,袁靜淑也不再顧忌,一直盼着能有個下一代,這孩子真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一樣,怎能不好好接着?
秦南這纔回過神,“啊,若若快過去。”邊說邊輕輕推了一把。
若初這才一步步地走過去走到秦氏夫婦跟前,秦本儒伸手要抱她,被袁靜淑搶先了一步,一是她擔心丈夫的身體,二是她也忍了好久了,這孩子看着就招人喜歡。
“告訴爺爺,你今年幾歲了?”
“6歲。”
“知道爺爺是誰嗎?”
“知道,就是爸爸的爸爸。”若初大大方方的回答。
“……”
“小南啊,你起來吧,你……辛苦了……”秦本儒別過臉不看秦南,話卻是說給她。
“什麼事急活活的叫我回來啊……”秦北還是老樣子,人剛進玄關,聲音就傳了進來,話音未落,前腳已經進了起居室。
直接映入眼簾的一幕就是秦南紅腫着眼睛跪在地上,那樣子要多慘有多慘,再看父母坐在沙發上抱着若初,也不問情況火就升了上來。
他一步跨到秦南身邊,伸手就把她拉了起來,因爲跪的時間有點長,秦南站立不穩,再加上失去重心一下就跌進了秦北懷裡,秦北順勢緊緊抱住了她,秦南死命掙扎無效,只有絕望地看向秦北,這是在父母和孩子面前,他讓她感到無法自處。
“爸爸……”若初看到秦北,一下子從袁靜淑懷裡滑了出來,幾步跑到秦北身邊,用小手拉着他的褲子,示意他抱她。
要在平時,秦北是抵擋不住這個誘惑的,但此時,他僅僅是看了若初一眼,抱着秦南的雙臂仍然執拗有力。
“媽,請您將我的孩子暫時帶出去一會。”極力控制住語氣,眼裡的怒火卻是持續噴射。“若若乖,去和奶奶玩一會。”
袁靜淑趕忙過來將若初帶了出去,不過也是交給了王嫂,她自己不放心這裡的狀況,馬上又返了回來。
“你們怎麼能這麼對她,所有的事都是我做出來的,她也是因爲我纔出走的,你們怎麼能……”秦南跪在地上的影像深深地刺痛了秦北,一方是自己的愛人,一方是父母,這不是叫他左右爲難?
“北,你放手,爸媽怎麼也沒怎麼我,是我自己要跪的,你聽到沒……”秦南急急地解釋道,同時還在用力地想推開他。
“她要跪,你們就由着她嗎?怎麼說也是你們的女兒吧?”秦北不理會她,繼續對着他的父母問罪。
秦南見反抗和解釋都無效,也就不再掙扎,任秦北那麼抱着她,渾身無力,神情沮喪。
“秦北你個逆子……咳咳咳……”秦本儒中氣不足又是一陣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