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在下面發了半天呆,直到聶琛停止磨石,喊她端盆水上去。她才應着,去了衛生間找了個塑料盆,接了點水。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她又停住腳步,又拿了一瓶礦泉水,纔上去。
磨石絕對是力氣活,聶琛身上穿的背心已經溼透了。寧夏將水盆放到地上,擰開瓶蓋,將礦泉水遞給聶琛。
聶琛有些愕異的盯着寧夏,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將蓋子打開了,纔將水給他,他以爲這樣細心體貼的動作,只有他纔會對她做!他的眼底慢慢的鋪滿那醉人的星光,慢慢的喝着礦泉水。
寧夏一項粗心,根本就沒注意到只不過遞過去一瓶水,卻帶給聶琛怎麼樣的動容,她去看聶琛已經磨出翠色的那塊翡翠毛料。
真是讓她訝異不止呢,她之前也沒有交代聶琛磨哪一塊毛料,上來的時候,她還想呢,聶琛別再不知道情況,按着她磨得那塊毛料繼續摸,那可是白費氣力了,沒想到聶琛竟然出乎她的意料,磨得那塊毛料,竟然是她透視過會出帝王綠的那塊。
寧夏不得不特別的看了聶琛一眼,不知道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的選中這塊毛料,還是真的精通賭石?她記得他們在騰衝的時候,他賭石曾經賭到一塊金絲紅翡的毛料,這纔有了她手上一直戴着的這隻金絲紅翡的鐲子,還有她脖子上戴的玉蘭花的掛件。
聶琛這個傢伙身上有秘密!不過,寧夏也只是這樣猜猜而已,沒什麼興趣挖掘,誰身上沒有秘密呢?她身上也有一大堆的秘密呢。
伸手從水盆裡掬了點水,淋到那磨出來的翠色上,晶瑩立即閃現,寧夏又找來強光燈,打在翠肉上,通透的玉肉純淨的就像是玻璃,連色根也幾乎看不到,地子完美的幾乎能和她手上的龍石種翡翠相媲美。
“玻璃種的帝王綠,只是這一塊就賭漲了。”聶琛喝完水,一邊合上蓋子,一邊蹲到寧夏旁邊,嘴角微微露着笑容的說。
寧夏早就知道會出帝王綠,可是這會兒真正的看到了,也還是很驚喜,她開始掰着手指的算着,她到底要用這塊翡翠做幾種首飾,這一次她做圈套的翡翠首飾,耳墜、項鍊、手鐲,還有玉簪、簪花、髮卡、髮箍、髮梳。等以後她結婚了,她一定要生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然後將這全套的帝王綠翡翠首飾,當傳家寶傳給她。
想到這裡,寧夏不由自主的臉紅了,心裡對自己“呸”了一聲,她怎麼想到結婚生子上去了。偷偷的擡頭瞄一眼聶琛,發現他正在看那毛料,沒注意到她,才略微的鬆口氣。
寧夏拿起一邊的磨石機,既然已經看到這塊毛料出了帝王綠,那股興奮勁兒,讓她想着說什麼也要翡翠全都磨出來。
聶琛伸手將磨石機從寧夏手裡拿過去,說,“我來磨石,你去開燈,光線太暗了,還有,趁着還不算太晚,叫兩份外賣,餓着肚子讓人工作,那是萬惡的舊社會纔有的事,現在還發生,那可是極不人道的。你又不是地主婆,就不要來周扒皮的那一套了。”
寧夏“撲哧”一聲就笑了,臉上的笑靨在黃昏橘紅色的光線中,顯得煞是好看。聶琛微微的有一點呆了,心中感嘆,好久都沒看到她這樣自然可愛的笑容了。
寧夏對聶琛點了下頭,轉身去樓下找外賣店的名片,搞定今晚的晚餐。回來後就在一邊看着聶琛磨石。看着聶琛動作嫺熟,掌握有度,那塊籃球大小的毛料,這會兒都快磨完了,心裡就想着這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同的,若是換了她自己,想要把這塊翡翠毛料全部解出來,不用個一天半天的做不到。
想這聶琛從小都是嬌生慣養的,從來沒有沾過粗活的。讓他做這等粗活,還真是委屈了他了。以後解石這樣的活兒也不會少了的,她也總不能讓聶琛幫她,她自己也不能整天的將時間花到解石上,想來還是要僱一個專門解石的人。只是要僱傭什麼人,還是真是個要好好考慮的問題。畢竟她有着異能這個作弊器,以後會進到她手裡的翡翠毛料,都會是出綠的,不像一般的翡翠加工廠,進貨的全部是磚頭料,上百塊毛料裡面,能夠出一塊冰種飄綠,就算是破天荒的好運氣了。
要僱人就要僱值得相信的人,若不然到時候,她每塊翡翠毛料都能出綠的事,必然會引起幫她解石的人好奇,要是不小心說出去,她就平白的多了煩惱,勢必要擔心被人識破她身上不爲人知的秘密。
蚱蜢本來是她的首選,可是她還沒忘蚱蜢是怎麼跟着她到南方來的,還不是被唐鏡那個混蛋連忽悠帶騙的,他現在也出來這麼久了,嘴上雖然沒說要什麼時候回去,但是她還是要想到這一層,不能將蚱蜢當做她的長工來用,何況那鄉下還有蚱蜢該惦記的家和羊呢。
想來想去,寧夏覺得這件事情,還是隻能求助聶琛了,看他能不能從他的公司裡借個可以信任的人,專門幫她解石。
等聶琛將那塊翡翠毛料全都解出來,寧夏讓他喝口水喘口氣後,纔跟他商量,聶琛點頭說,“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可是等第二天,寧夏等到聶琛介紹的那個人,卻是蚱蜢。這夠讓寧夏暈的,她要是覺得蚱蜢合適,自個兒早就說了,何必兜了一個大圈子,欠了聶琛的人情,還惹了蚱蜢的多心。
聶琛在沒有外人的時候,纔跟寧夏解釋,讓他從公司裡調多少人給寧夏工作都可以,但是找個可靠的值得信任的純粹工人,他真不知道找誰,他又從來都不進車間的,找不到這樣的人,在他身邊可靠的那些人,就只有職位高的人和他的保鏢了,這些人可以信任,但是不可能借給寧夏當工人的。
寧夏一琢磨也是這個理兒,眉頭卻依然解不開,聶琛不知道她和蚱蜢之間的事,她自己可知道,總覺得蚱蜢不會在她身邊留的長遠。
聶琛估計是早就看穿寧夏心裡所想的了,開口說道,“你放心吧,我和蚱蜢談過了,他願意留下來在你身邊工作。他已經交待他的朋友,處理他家那邊的事了,基本上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寧夏這才眉頭舒展開,還自己罵了自己一聲笨,這樣簡單的事,她之前怎麼沒想到呢,她直接可以問蚱蜢的,虧她還在那邊煩了半天。
看到寧夏表情輕鬆了,聶琛又接着說道,“香椿懂一些解石方面的事,我已經跟她說了,讓她在翠玉軒教給蚱蜢怎麼解石。”
她沒想到的,聶琛都想到了呀,寧夏嘴邊不由的露出微笑,這聶琛好像纔是她可以真正信任依賴的人。這個念頭生出來,她馬上又因爲想到別的事,硬生生的又對聶琛打上錯號。然後提醒自己,可以將聶琛當朋友,但是不要忘記他們的基礎是對立的。有好多的賬都還沒算清楚。挺矛盾的概念,可是目前爲止,寧夏覺得這樣想纔是正常的。
圓滑狡詐,是唐鏡的特色,現在,寧夏覺得她算是近墨者黑,唐鏡身上的那些過人之處,她沒學來,那些之前她排斥的做人方式,可是學來了不少,譬如摳門,譬如眼前對聶琛的圓滑!
從知道再像小時候那樣強勢的對待聶琛,吃虧的人不作二想,只有她自己開始,這不,她就開始在聶琛面前變得圓滑和玲瓏了。以前她老聽說性格和環境有很大關係的,以前她有點不置可否,現在卻是斷然確定了。這世界,不可能讓環境來適合人,只能由人去適合環境的。
蚱蜢答應留在寧夏身邊工作,寧夏當真的省心不少,從福伯那裡買來的那些毛料,正好讓蚱蜢學藝練手藝。反正最好的毛料,已經讓聶琛幫着她解出來了,其他的毛料,寧夏都不怎麼在意了。
那塊帝王綠全都解出來後,還有半個籃球那麼大,寧夏將它抱回家裡,然後對着它算計着可以做幾件首飾。她要聶琛幫着她設計全套的首飾,聶琛開始說他沒時間,但是隔了一個晚上,她起牀後,就看到聶琛設計好的圖紙就放在客廳茶几上。
寧夏看了一下圖紙,對聶琛設計的首飾款式還是相當滿意的。吃過早飯後,她就帶着翡翠玉料和圖紙去了金翠坊,交給他們,付了定金之後,正好她之前定做的那蛇玉的簪花也做好了。那簪花漂亮的不得了,寧夏當即就將頭髮盤了起來,將簪花插在頭上。
後來覺得自己身穿休閒的衣服,盤着頭髮不太協調,纔將長髮又放下來,只拿着簪花愛不釋手的看着。同時,寧夏也在心裡想着,手鐲什麼的,穿什麼衣服都可以搭的,這髮飾就不行了,不是晚裝,也該是那種蘇繡的絲綢緞料做的旗袍,那種搭配才和諧,韻味才相輔相成。
寧夏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副畫面,一個身上戴着美輪美奐的翡翠首飾的美人,身穿做工精緻的蘇繡旗袍,在和煦春風中款款生姿的走在芳草間,然後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自嘲道,美玉是美得,蘇繡的旗袍也是美得,至於那個美人嘛,如果她自己算的上什麼美人,那麼天底下衆多女子都算國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