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璟與王不留離開嶽州軍地界之後,小雨便停了,清風拂面,送來草黃香,讓人心曠神怡,楊璟與王不留聊了一陣,老頭子精神睏乏,便靠着馬車打起盹兒來,楊璟只好看着窗外的風景。
如此走了一段,楊璟便看到一名騎士出現在官道的前方,臨近了才發現騎士揹着巴陵縣衙公幹的角旗,當即讓馬伕停下車來,發現是捕頭王鬥,便將他攔了下來。
王鬥見得楊璟,也是心頭歡喜,也不用再往嶽州軍跑一趟,一路上便牽馬緩行,跟着馬車慢走,透過車窗,與楊璟把事情都說了一遍。
楊璟也有些鬱悶,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那個島國動畫片裡的小子,走到哪裡,哪裡就要出事。
巴陵縣衙已經出了很多讓人頭疼的事情,這一次出事的,卻是鹿月娘!
在楊璟拒絕了她幫助周南楚的請求之後,鹿月娘對楊璟那可算是恨之入骨了。
受到周文房的牽連,周南楚非但丟了巴陵縣典史的官職,還被判了窩藏之罪,剝削了官身不說,還被判了流刑,發到廣南西路的邕州。
廣南西路也就是後來的廣西境,邕州後來成了廣西的首府南寧,那地方在古代是不太受待見的苦地方,若被髮配和流放到那裡,山高水遠的,日子也就沒了盼頭了。
雖然楊璟認爲鹿月娘癡迷於周南楚,那是所託非人,但愛情使人盲目,別人看來苦不堪言,鹿月娘卻甘之如飴而樂此不疲,她竟然偷偷跟着,想要一路追隨周南楚到邕州去。
因爲他們還沒有成親,名義上並非夫妻,所以鹿月娘也沒辦法貼身伺候周南楚,只好一路跟着押送的官差,打尖住店的時候就想方設法與周南楚見面,暗中保護着周南楚,以免這些官差欺負他。
至於如何個欺負法,且看水滸傳裡頭豹子頭林沖被押送的待遇了。
古時押送這些流放囚徒的都是衙役,有時候服役的壯丁和弓手也都需要負責這種苦差事,如果碰到囚犯有些家底的,家屬懂得打點,倒也能賺些銀錢,不過誰也不喜歡背井離鄉風餐露宿。
周家雖然接連受到打擊,被捲入了閻立春的事情裡頭,但他們並非主犯,而且周文房又已經死了,若非上頭要大半特辦這個案子,周南楚花點錢也就能夠躲過了。
眼下他們也只能退而求次,先讓周南楚到邕州,再通過流所花錢贖買,簡單來說就是僱傭一個人來替自己充當苦役,但這種做法是官方承認,能夠登記在案的,如此周南楚也就能夠脫身了。
周家有着豐厚的家底,想要打點押送的衙役,只不過小事一樁,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按說這一路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可正是這樣的情況下,卻出了一樁無頭案!
這次負責押送的是弓手李沐和另一名叫做曹勝的衙役,兩人爲了完成任務,緊趕慢趕,中秋後幾天住進了巴陵邊境的嶽東驛。
嶽東驛是個偏遠小驛站,平日裡也沒什麼人來往,李沐和曹勝住了進去之後,便找了老驛丞,弄些飯菜果腹之後,便歇息去了。
到了第二日,驛丞去叫門送飯的時候,卻發現李沐三人都不見了,房間裡頭只剩下一屋子的血跡!
老驛丞便讓人快馬加鞭,到巴陵來報信,王鬥等人腳不沾地趕到嶽東驛,勘察現場之後一無所獲,只好封鎖了現場,讓人四處尋找,最終在嶽東驛西南的一個村落裡,找到了正在逃走的周南楚和鹿月娘!
鹿月娘不甘受擒,拘捕傷人,最終讓王鬥等人拿下,兩人被抓了回去,關在驛站裡頭。
王鬥等人審問了好幾次,周南楚和鹿月娘卻一無所知,關於李沐和曹勝的事情,說不出半點有用的信息。
無奈之下,王鬥只好回到巴陵求助,楊知縣正忙着押解閻立春的事情,一時間也是不可開交,只好讓王鬥到嶽州軍來將楊璟召回去。
楊璟聽完了案情之後,也分析了一番,得出了個初步的結論。
按說周家已經打點好一切,路上吃些苦倒也無所謂,到了邕州再回來也就罷了,又有鹿月娘暗中跟着,雖然不能遊山玩水,但也不會清苦到哪裡去。
這樣的情況下,周南楚和鹿月娘合謀殺人逃走的可能性已經非常低了。
當晚房間裡頭只有周南楚、李沐和曹勝三人,周南楚身上無傷,血跡只能來源於李沐和曹勝,至於兩人到底是生是死,還待進一步的調查。
因爲沒有親眼看過現場,楊璟也不好先入爲主,便暫時放下了案子,與王鬥談起巴陵縣衙這段時間的事情。
王鬥倒也知道不少,據說閻立春即將被王念恩和齊懸濟押送返京,即將接受大理寺和刑部的複覈,閻貴妃一脈奸佞勢力元氣大傷,最近也有所收斂。
宋慈即將到江陵府赴任,原來的提刑官趙京尹調到了轉運使司衙門,新任的江陵知府也即將到任。
只要送走了閻立春這尊瘟神,巴陵也就徹底安寧下來了,大家也都盼着這一天。
彭家和周家等本土大族因爲這件事情也變得很低調,不敢再欺壓鄉里,老百姓叫好連連,文人士子們彈冠相慶,輿論熱潮也漸漸退散,整個巴陵慢慢也就平靜了下來。
楊璟也沒跟王鬥說起嶽州軍的事情,一路無話,到得入夜時分,纔回到了巴陵縣衙。
楊知縣剛剛與王念恩等人交割了押送事宜,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聽說楊璟到了,便主動將楊璟邀請到了內宅來,爲楊璟擺了家宴,給楊璟接風洗塵。
楊知縣可不是王鬥這等級別的小魚小蝦,官場上消息靈通得很,早就知道嶽州軍發生的變故。
聽得楊璟說起其中詳情,也是替楊璟捏了一把冷汗,但作爲官場老人,他也很清楚,經過這件事情,楊璟必定大受重用,往後更是前途無量,心裡也在慶幸當初自己目光如炬,發現楊璟並非池中之物。
因爲卸下了閻立春的事情,楊知縣只覺渾身輕鬆,家宴也是盡歡而散,雖然楊知縣執意挽留,但楊璟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別院。
這處別院已經建好,在陳潮老爺子的監督和管理之下,整個別院都煥發着勃勃朝氣。
王不留沒有參加楊知縣的家宴,而是提前回到了別院,因爲他的糟糠老妻就住在別院裡頭,替楊璟管理着宅子裡的媽子和奴婢。
夏至丫頭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對王氏也很好,宅子裡也是其樂融融。
聽說楊璟老爺要回來,大家早已打點好宅院,楊璟在王斗的護送下回來門口,便見得陳潮和王不留帶着宅子裡的僕人們,守在門口等着了。
多時不見,夏至丫頭越發成熟,舉手投足間已經沒有了僕人的謹小慎微,反而多了一股女主人的成熟與大氣,早當家的孩子自然有着一股堅韌而沉穩的氣質。
雖說這是楊璟的宅子,但這還是楊璟第一次正式入住,因爲時辰已經晚了,楊璟又喝了不少酒,也沒辦法到宅子各處去逛一逛,便讓僕人們都歇息去了。
楊璟與陳潮和陳水生父子喝了會茶,得知陳水生已經在縣衙當了衙役,不過楊知縣卻不讓他幹活,只是讓他跟着老書吏讀書寫字,還說等陳水生曉文識字了,就讓教諭收他爲徒,讓陳水生參加科考!
楊璟也沒想到楊知縣能夠做到這個程度,不過想了想也就釋然了,巴陵縣的教諭因爲舞弊案已經被抓了,眼下楊知縣把控大局,新上任的教諭討好楊知縣都還來不及,哪敢拒絕楊知縣的請託。
陳水生也是個苦孩子,父子二人相依爲命,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也是不容易,讀書考試簡直就是他的夢想。
如今他終於得償所願,讀書也很賣力,雖然年紀大了些,起步晚了些,但卻肯吃苦頭,比別人要努力十倍百倍,那老書吏也是發自真心地喜歡這孩子,不惜傾囊相授。
見得如此,楊璟也放心了不少,雖然喝了醒酒茶,但畢竟疲累了一天,陳潮也沒敢多留,便讓夏至攙着楊璟回去歇息了。
楊璟的主宅就是新建的主樓,採用了磚木結構,裡頭還散發着木頭的清香,客廳裡頭擺設簡約而典雅,據說是王不留的主意,各種擺設也是暗合堪輿生財升官的玄機。
王不留還弄了些字畫掛在牆上,王氏則從藥園子里弄了些盆栽,整個客廳彌散着一股淡雅的清香。
不過楊璟也來不及細看,便來到了臥房。
臥房很大,裡頭有浴室,夏至早讓老媽子燒好了香湯,伺候着楊璟脫了衣服,便在後頭給楊璟搓背。
楊璟本不想讓小姑娘動手,畢竟小丫頭已經到了適婚年紀,雖然在楊璟眼中還小,但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大人了。
但許久未見,楊璟確實有些話兒要好好說一說,畢竟整個大宅子都靠夏至在管理,實在苦了這個小丫頭,所有還是將夏至留了下來。
兩人說着話,倒也沒有太多的尷尬和難爲情,畢竟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美美地泡了澡,楊璟便上牀睡去了。
因爲勞頓了一整天,又喝了不少酒,洗澡又太過舒服,楊璟躺上牀很快便睡着了。
夏至則輕手輕腳收拾東西,這纔在外間睡了下來。
可到了後半夜,楊璟突然被一陣細微的抽泣聲驚醒過來,側耳一聽,竟然是睡在外間的夏至。
這小丫頭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縮在被窩裡頭哭,楊璟坐在牀邊,這丫頭便順勢撲入楊璟的懷裡,動作生澀地在楊璟嘴邊和臉上身上亂啃,這可把楊璟嚇壞了,輕輕將夏至推開,楊璟便問道:“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夏至輕輕縮進楊璟的懷裡,抽泣着道:“奴婢怕少爺再也回不來了...”
楊璟頓時恍然,想來是洗澡的時候,讓這小丫頭看到身上的傷痕了,而且胸口那個掌印還沒有消退,這丫頭才產生了擔憂...
“少爺沒事的,這不是好好的麼,別擔心了,趕緊睡吧...”楊璟輕輕摸着她的背,溫柔地安慰着。
夏至的背部線條很纖細,皮膚如同緞子一般,手裡溫軟的觸感讓楊璟心神激盪,生怕自己忍不住,趕忙將夏至放開。
夏至也意識到自己只穿着褻衣,羞紅着臉,小兔兒一般縮進了被子裡,一顆心卻撲通撲通亂撞...
楊璟逃也似地回到牀上,心裡也是起伏不定,彷彿隔着屏風都能嗅聞到少女的體香,丹田處的真氣又蠢蠢欲動地積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