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清狂勾脣深意一笑,“孃親的額意思,是要我跟去求世子爺?”
李香蓮抹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抓住她小手,“女兒啊,除了你,誰也救不了咱們家了。”
“可冰雪會同意嗎?若是她長大後有了喜歡的人,那……”
“她願不願意沒資格選擇,這就是她的命。”
李香蓮忽然冷下了臉,眼底閃過一抹必然,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根本不在乎一個少女的將來或者命運最後是什麼。
她在乎的,只是自己利益。
清狂心裡嘲諷,面上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聲音聽起來很無奈,“孃親,這件事女兒並不一定會辦到,但我盡力而爲,但你也要把冰雪說服才行,若是這事兒成了依照冰雪那烈性子,得罪到世子爺就不好了,”
說完之後,她擡起眼簾,一雙墨黑色的眼珠猶如寶石般炯亮。
李香蓮猛地一怔。
多日不見,面前少女好像變了很多,容貌越發的精緻了,也更美了,美的令人移不開眼。
忽然間她才明白,原來寒王一直喜歡的就是她容貌。
可惜……
“孃親怎麼了?爲何目露惋惜之色?”
聰明的清狂如何看不到她在想什麼。
“咳咳,沒什麼,只是感慨我的女兒長大了,變得越來越美麗,孃親看了都要呆住,怪不得寒王這般喜歡你呢。”
少女眨眨眼,“孃親,寒王確實很疼我呢,孃親說咱們家的產業出了問題,其實爹爹完全可以去找寒王呀,他是戰神,總應該幫助我們的。”
李香蓮面上劃過一抹不自在,“寒王那麼忙,我們哪裡好意思去打擾呢。”
“說的也是哦。”
清狂十分贊同的點點頭,心裡卻很清楚,他們壓根就不敢去找皇甫絕。
李香蓮連忙轉開話題,笑呵呵的拉起她的手,“來來來,女兒,孃親爲你挑了很多顏色很不錯的布料,你看看喜歡那一匹,娘給你做幾件新衣服。”
這個時候的李香蓮,完全一副慈母姿態,如果換成別人,一定把她當成最信任對待。
“孃親何必這般破費?寒王府裡衣服多了,女兒都穿不完。”
清狂略微撒嬌一般的吐了吐小舌尖,臉上帶着憨憨的笑容。
李香蓮嬌嗔的白了她一眼,“你的衣服再多,可有一件事孃親做的?你是孃親的心肝寶貝乖女兒,給你做衣服天經地義,而且你穿孃親做的衣服纔會更舒服呀。”
清狂只是笑的溫柔,並未說話。
母女兩個挑了一會兒,選了一個淺紫色布料,然後待了一會兒,清狂就走了。
李香蓮在她離開後,臉上的慈愛之色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得逞的笑意,她看了眼外面,吩咐,“去剩下的布料送去二夫人與二小姐那裡。”
“是。”
丫鬟聽命,點頭去辦。
……
……
院落內
忽然有人尖叫了起來。
“什麼?要把我許給世子?!”
歐陽冰雪手裡的筷子掉落在地上,神情呆愣,有些不可置信。
明秀拽了拽她的手,低聲道:“小點聲,被大夫人聽去不好。”
“你放開我!”
冰雪猛地甩開明秀的手,氣憤瞪着她,“我怎麼有你這個膽小的娘?你若是有大娘一般手段,我們也不至於住在這個小院落內!”
明秀神色黯然,眼底滿是傷痛,“是娘不好,是娘對不起你。”
“你總是這麼說,可你每次都對不起我!”
歐陽冰雪說着說着,眼淚便掉下來,“我不想嫁給世子,我討厭他,不喜歡他,爲何非要這麼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嗚嗚嗚……”
看着女兒哭的這麼絕望傷心,明秀的心裡如刀割般,緊閉着嘴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落在地上。
“嗚嗚嗚……我不要……我不喜歡世子……”
她哭得那樣傷心,那樣悲慟,那樣絕望,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似的從眼窩裡傾瀉/出來。
小小身子蹲下地上,沒有人會庇護她,她只是個工具,一個爲歐陽興謀利的工具!
“女兒……”
明秀也哭,她也是無可奈何啊,她能怎麼辦?一個弱質女流連活着都要靠別人,遇到這種事情她能做什麼?
她也不想看到女兒傷心,也不想見女兒這般痛苦,她這個做孃的,比女兒的心還要痛啊。
“你別碰我!我恨你!我最恨的就是你!”
歐陽冰雪一把推開要爲她擦淚的明秀,蹭的站起身,紅着眼瞪着她,那目光,彷彿在看仇人。
明秀的心狠狠的抽痛,性格軟弱的她只能流淚,什麼也做不了。
“都是你廢物,都是你沒用!你連女兒都保護不了!你不配做我娘!我要去找爹爹!我不要嫁給世子!”
吼完,她便跑了,後面的明秀連忙起身追上去,“不要去啊,回來雪兒!”
她的腳步那裡是冰雪的步伐快?
很快就被落在身後。
一路上的丫鬟們驚訝看着小跑中的歐陽冰雪,誰也不敢上去詢問,二小姐的性格最烈,指不定會怎麼樣。
冰雪眼淚飄飛,滿腦子都是一個訊息。
她不要嫁給世子,不能嫁給他!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除了他,她誰也不嫁!
爲何要這麼對她?
爲何她的命運總是做不了主!
她不要認命,不要啊——
砰!
推開門,看到歐陽興正坐在位子上喝茶,她猛地上前跪在地上,忽然就是磕三個頭,並未發現歐陽興原本就陰沉的臉。
“爹!我喜歡世子爺!不要見他!更不要嫁給他!”
原本就因爲妝行事情鬧心的歐陽興,聽到她的話後,心情更是暴躁,猛地把茶杯摔在地上,他咬牙切齒,怒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茶杯應聲而碎,滾當的水濺到冰雪臉上,疼得她甚至不敢去擦!
“爹,求求您先不要安排我的婚事好不好?我還小啊,還不想這麼早的離開歐陽府,爹爹,我求求你了。”
冰雪的語氣放低了一些,雖不似剛剛的衝動,但也是異常堅定。
這時,明秀氣喘吁吁跑來,撲通一聲跪在女兒身邊,哭訴,“老爺,您不要省雪兒的氣,她還小,什麼都不懂,不知道自己是胡鬧的,您……”
“娘!你閉嘴!”
歐陽冰雪猛地轉頭,怒視明秀,心裡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
她來幹什麼!
難道還拉着自己不讓這麼做不讓那麼做啊!
她受夠了……
夠了!
“雪兒……”
明秀被女兒猙獰的模樣嚇得一愣,竟是說不出話來。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情?既然管不了,幹嘛來給我添亂啊?難道你想我死啊!!!”
瞧着親生女兒對待自己彷彿極度仇恨一般的厭惡神色,明秀的心突然間好冷,全身都冷從來沒覺得這麼難受過。
即便當初生孩子時候,也沒這麼痛過!
她是她的親孃啊……
她是爲了救她啊……
老爺脾氣本就不好,再加上近幾日歐陽府外面店鋪狀況很多,每天晚上她伺候老爺的時候,都能感受到老爺的怒意。
冰雪這個時候提出不嫁給世子,老爺會發怒的啊,一發怒就會懲罰冰雪的啊,她怎能親眼看到女兒受苦呢?
可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她唯一的親生女兒,竟然恨她?厭惡她?
誰來告訴她,是她聽錯了,雪兒根本沒有這麼說過。
可冰雪那滿是厭惡的目光和一副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孃親的表情。
令她的心,痛了,冷了。
李香蓮幸災樂禍,面上故意擺出一副不滿神色,“冰雪,怎麼和你娘說話呢?你娘哪怕有再多的不對,她也是生你養你的母親!”
歐陽冰雪自嘲的苦笑,“是啊,她是我的母親,她是生了我養了我,可……我寧願自己不是她生的!我寧願在一開始即便死掉,也不願意做她的女兒!!!”
明秀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夫人!”
後面的丫鬟緊忙上前扶住明秀,只見她流着淚,心裡好痛,嘴裡好苦,“雪兒,你……當真這般恨我?”
“對!我恨你的懦弱,我恨你無能,我恨你什麼也做不了!只會哭哭啼啼讓我不要惹事,不要鬧事,也不要和別人爭東西!這就是你,我的廢物孃親!”
明秀再也支撐不住,白眼一翻,昏倒了過去。
“混賬!”
歐陽興臉色鐵青,拿起桌子上的茶壺,便朝着歐陽冰雪的臉砸了過去!
歐陽冰雪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的王后倒退!
啪啦……
茶壺被摔了粉碎,歐陽興怒不可遏地吼叫着,這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着,傳得很遠很遠,“滾!給我滾出這裡!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李香蓮怕自己的目的被破壞,連忙上前勸說道:“老爺息怒,冰雪還只是個孩子,您何必跟個孩子生這麼大的氣,再說,您那茶壺若砸下去,把她的臉蛋毀了怎麼辦?那以後誰還敢要一個醜姑娘?”
歐陽興這才恢復了些理智,但依舊憤怒的喘息,指着嚇呆的歐陽冰雪,臉色一片陰沉,眸子中透着一道冷意,“來人,把她給我關去小黑屋,先餓她個一天半天的不要給她任何東西!”
“爹爹!求求您不要把我嫁給世子好不好?爹爹我求求您了!”
歐陽冰雪不知悔改,跪在地上又繼續磕起了頭,將歐陽興氣的渾身顫抖,“快把她帶下去!”
經過他這麼一吼,站在外面的下人們才緊忙跑進來,一人一邊架住歐陽冰雪往外走。”
“你們放開我!爹爹,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在一陣陣尖銳哀嚎聲中,她的身影漸漸消失了。
涉靈閣才逐漸安靜下來。
歐陽興忍不住扶額,愁眉似鎖難開。
“老爺。”
李香蓮伸手給他揉着太陽穴,輕聲說道:“老爺不必擔憂,這件事就交給妾身好了,妾身一準把冰雪那丫頭給說服。”
歐陽興的眉頭這才鬆了些,嘆息一聲,“這都是怎麼了?在以前這不管是清狂還是冰雪都十分聽話,我說一他們不會說二,可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她們就像是造反了一般,誰也不聽我的話了!真是氣死我了。”
李香蓮輕笑一聲,“老爺放心吧,清狂已經答應我了,冰雪那丫頭也好辦,您就不用再煩惱了。”
歐陽興抓住了她的手,嘆氣,“還是你最能爲我分擔啊。”
李香蓮一張含着笑着脣瓣揚着,眼底閃動着淡淡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