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安靜下來,漆黑的夜在燈籠光色微光的投射下,顯得沉悶,彷彿一把無形大手握住每個人心臟,人們或驚懼或鄙夷看着少女,猶如看到一隻怪物。
少女身影隱藏在昏暗中,孤零零一人,周圍譏笑聲傳入耳朵,在原本安靜的夜擴大了數倍,一聲聲指責和謾罵,如同利劍般朝着她射去。
“歐陽姑娘,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景王一向冷言冷語,居高臨下睨着單薄少女,冰冷目光沒有半分暖意,好像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一個令人厭惡的牲口。
“清狂,真的是你做的嗎?你是殺了她的貓?”
皇甫逸軒神色黯然,他心中動搖了,他不確定面前這少女究竟是不是殘忍狠毒女子,隨着她一聲不吭,他心沉了下去。
難道真的是他錯看了她?
在衆人冷漠目光下,少女終於緩緩擡頭,原本絕美小臉沒有絲毫表情,一雙水晶般眸子也黯淡無光,她彷彿看不到那些指責,徑自朝着景王妃走去。
“你要幹什麼?!”
景王神色一冷,快速攬過王妃護在懷中,瞪着清狂的表情明顯就是防備。
經過這麼一動,景王妃手中匕首落在地上,清狂腳步一頓,彎下腰撿起匕首。
“清狂!”
皇甫逸軒快速上前,用力抓住她手腕,皺眉道,“你想做什麼?”
他眼底滿是怒意和失望,又是在防備她,只要她有任何不利於別人舉動,他就會毫不猶豫對她出手。
不光是他,就連所有人都震驚,認爲歐陽清狂撿起匕首一定是奮力反擊,紛紛不禁後退。
這個少女看似單薄好欺,可那蛇蠍心腸足以讓人驚懼。
直直看進少女那雙乾淨的眸子,皇甫逸軒忍不住鬆了些力道,低嘆,“莫要做傻事,不過一隻畜生而已,你想雪兒道歉,我定會爲你說情。”
歐陽清狂聽完他的話,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只覺得千般可笑,萬般諷刺。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讓她前世愛的死去活來?
那是她瞎了眼吧?
少女眨巴眨巴眼睫毛,遮住了內心深處的諷刺,面上十分無辜,“世子爺,清狂不做傻事呀?我只是覺得那隻貓死得很蹊蹺,想要檢查一番。”
“蹊蹺?”
“對呀,清狂會醫術,世子爺您忘記了麼。”
少女淺淺一笑,乾淨眸子宛如星子般燦爛奪目,她看起來十分淡然,絲毫沒有被周圍人們異樣眼神影響到,或者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定定看着她良久,皇甫逸軒點頭,“好。”
抓住少女的大手鬆了開,低頭不經意看到她手上捏痕,心下微緊。
“軒哥哥,不要放開那個兇手!”
柳映雪猛地上前,下意識就要阻止她,卻被皇甫逸軒伸手攔住,“讓她去。”
“軒哥哥,不……”
“雪兒,給她一次機會。”
劉雪瑩只好咬着脣,憤恨不甘瞪着歐陽清狂。
景王妃看了他一眼,也是皺眉,“軒兒,若是她用匕首行刺……”
“王妃娘娘,我從來不做壞事。”
清狂歪着頭,滿臉無辜看了下景王妃,打斷她的話後,便再度彎腰撿起地上匕首,朝着不遠處白貓屍體走去。
人們看着她,心不禁提起來。
只見,歐陽清狂毫不避諱的拎起白貓屍體,仔細探查一番,突然,鋒利匕首猛地戳破屍體肚子,噗的一聲,內臟流了出來。
“不要!”
柳映雪尖叫着上前,手臂一緊,頓時被皇甫逸軒抓住,“雪兒冷靜下。”稅後看向清狂,皺眉,“你要做什麼?”
景王沉聲,目光冷厲,“歐陽姑娘,你未免太過心狠了些。”
歐陽清狂對人們反映置之不理,鋒利刀子快速破開了它的內臟,從裡面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東西。
景王妃一見此情景,眸光閃了閃,緊閉着脣瓣沒有出聲。
人們無一不震驚瞪着眼睛,試想下,嬌柔少女眼也不眨將一隻貓開膛破肚?
怎麼看都非常可怕!
而當事人卻依舊無辜的很,站起身,把從屍體肚子裡面掏出來的東西,用身上衣服擦乾淨,然後舉起來讓所有人都看到,大聲道,“這是一枚扳指,足足有承認拇指大小,而這是白貓是被扳指先噎死,最後才剝的皮!”
什麼?
白貓是被扳指殺死的?
皇甫逸軒驚訝的走過去,拿過她手裡扳指仔細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可怕,他目光陰鷙看向柳映雪,聲音陰沉如冰,“柳映雪,你可認得這扳指是誰的!”
柳映雪下意識就要反駁,可一看到他舉到眼前的東西,頓時愣住了,“怎、怎麼回事?我得扳指怎麼會……怎麼會……”
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真相!
景王和景王妃神色莫名,眼神不約而同的變幻莫測,清狂不動聲色掃了眼他們兩個,嘴角勾起莫名笑意,話卻是對着皇甫逸軒說,“我說過,不是我做的。”
皇甫逸軒心裡對清狂有些愧疚,可一想到罪魁禍首竟是柳映雪,那今天這場事件不言而喻,他厲聲喝道,“柳映雪,你爲何要陷害清狂!”
“我沒有!”
柳映雪眼睛發紅,狠狠瞪着清狂,指着她大罵,“是你做的手腳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對不對!”
“不是。”
清狂十分無辜,一副你別污我的模樣。
皇甫逸軒冷笑,眯起眼,大手一揮,“來人,將這個膽敢陷害清狂,心腸狠毒的柳映雪關起來!”
“不要!我沒有做,小白就是被那個賤人殺死的,求求姑姑爲我做主啊!”
事情突發轉變,柳映雪也蒙了,她的小白明明是被歐陽清狂殘忍殺死,怎麼到最後變成自己陷害她了呢?
歐陽清狂這個賤人好狠啊,好毒啊!
景王妃對着侍衛們擡手,“退下!”然後轉身不悅看着皇甫逸軒,“軒兒,小白是雪兒最重要的寵物,又豈會捨得殺死呢?更別說要陷害歐陽姑娘了,不妨現將此時稍壓,孃親自會將此事查清楚。”
“這……”
皇甫逸軒猶豫了,要說真的處罰柳映雪,他也是有很多忌諱,如今聽娘這般一說,他頓時覺有理,不禁扭頭看向歐陽清狂。
清狂仍舊是滿臉笑容,“王妃說得對,可能有什麼誤會吧,世子爺無需把雪姐姐關起來。”
“呸!我用不着你假惺惺!”
柳映雪朝着歐陽清狂不甘心的怒視,她就看不得那一副虛僞做作的噁心模樣!
清狂不以爲意的笑笑,一副我很理解的溫和神色,沒有半點氣憤或者不滿,這樣的她更讓皇甫逸軒愧疚不已,剛剛他還懷疑她,真是糊塗啊。
景王爺呵斥,“好了!事情還未查清楚,誰也不能妄自定論!”冷冷一甩袖,大步離開這裡,景王妃見此,上前拉住柳映雪的手,“雪兒先跟着姑姑回去,王爺自會把事情查清楚。”
“姑姑,可是我……”
“好啦,時候不早,回去吧。”
景王妃對她用眼神暗示,柳映雪咬了咬脣瓣,最後狠狠瞪了眼歐陽清狂,才心不甘情不願離開清香園。
下人們紛紛散開,皇甫逸軒嘆了口氣,命令下人,“去把這東西給柳姑娘送去。”他指了指地上被開膛破肚的貓咪屍體,一臉厭惡。
“是。”
下人用東西把屍體裝起來,送去了。
歐陽清狂沒有說話,目光一直看着下人離去背影。
皇甫逸軒看了眼手上的扳指,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我……”
“世子爺,我累了。”
歐陽清狂對着他疏離輕笑,不待他說話,便轉身回去了。
望着她離去背影,皇甫逸軒突然覺得心裡悶悶的,有種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感覺,他愣在原地,手裡扳指被他緊緊攥住。
……
黑暗中,少女嬌小身影快速奔向名城軒。
依舊是那個陰暗角落窗下,她隱藏氣息,聽着裡面對話聲。
“王爺,看起來那個小丫頭不簡單。”
景王妃眉頭緊鎖,眼底隱隱劃過冷厲之色,“原本這場計劃定能讓歐陽清狂無法立足,不想竟突生變故。”
景王攬過她的肩頭,在她耳邊安撫道,“沒關係,這一次計劃不成功,不是還有下一次嗎?本王就不相信那個未及笄小丫頭還能張三頭六臂不成?”
“話是這麼說,可是,切身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王妃過濾了,那丫頭又豈是咱們對手?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丫頭罷了。”
“王爺,其實我們今日這場計劃並未白忙活。”
“此話怎講?”
“小白死掉,雪兒又豈會輕易放過歐陽清狂?死也不會相信她無辜,只會更加恨她。”
“哈哈哈,王妃果然聰慧,怪不得當初你讓白貓吞下扳指,原來竟是這麼回事,不過……”
“不過什麼?”
“劉尚書今日派人來說,明日要接雪兒回去,怕是以後雪兒離開,歐陽家那個小丫頭便會更加肆無忌憚。”
“這不用擔心,不用我們動手,雪兒在回去之前便會江歐陽清狂處理掉。”
“你是說……”
“呵呵,王爺明日就等看好戲吧。”
景王夫婦相視一笑,彷彿一切勝算盡在掌握中。
窗下的少女眸光一閃,脣角勾起嘲諷孤度。
白貓原來是被景王妃強行吞下的扳指?
怪不得當初柳映雪發現白貓不見後,會有丫鬟指引她在清香園方向,原來這都一早設計好的。
恐怕柳映雪即便知道真相也不會相信吧。
隨後,她不知想到什麼,嘴角笑容越來越濃,含着滿滿深意,她不動聲色離開賓成軒,朝着清香閣走去。
剛一進門,清狂便聞到一股迷香味道,眸光一閃,她撲通一下,倒在地上不動了。
約莫過了片刻,一個黑影從窗口跳進來,扛起地上昏迷的少女,鬼鬼祟祟奔離出去,最終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