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皇上......打從回了冷府,冷沐真最煩聽到的一句話,就是“皇上駕到”!
每次都弄得這麼神經緊繃,其實呢,紙老虎一隻!
冷沐真一展映雪綾,揮舞之間熄滅了屋裡的所有蠟燭,“不沐浴了,睡覺!”
正要去準備沐浴的熱水,突然蠟燭一滅,芷蕾下意識一驚,以爲又有人襲擊。
誰知聽到主子這麼一句,提到心眼的緊張,一下崩潰,“怎麼能不沐浴呢?寧世子不是說,蘆薈潤肌膏要在沐浴後塗上的麼?”
話音未落,冷沐真已經疲倦地躺到牀上。練了一下午的映雪綾,累都累壞了,誰還有心思跟皇帝周旋?
剛一躺下,衣服便藉着躺下的力,整個黏在後背未乾的汗上,那叫一個難受!
運動之後,最盼望的就是洗一個痛痛快快的澡,不然直接上牀,便是渾身的不舒服。
那種汗緊緊黏着衣服,就像蝸牛緊緊貼着大地一樣,甩都甩不掉。
但疲倦的身子,又難以再爬起來,只能有心無力地軟在牀上,“一躺下就累了,你快去準備熱水吧!”
胸口的傷疤還是挺大的,若不按時塗蘆薈膏,疤痕肯定除不掉。還是乖乖聽寧蠑的話,不然帶着汗睡覺,難免又要着涼......
皇帝並沒有進冷沐真的房間,而是聞聲向清瑩的屍體看去。
四公主已經背過身去不敢看,見父皇來了,立馬依偎過去撒嬌起來,“父皇,兒臣好怕!”
一心被折成兩半的清瑩,皇帝哪裡管得了女兒,順手將她推給一旁的冷婧,便專心投入屍體當中,“這是誰?”
本以爲已經依偎在父皇懷中,一轉眼居然到了冷婧懷裡。
冷婧依舊一臉恭謹,即便看着被撕成兩半的屍體,死相足以令所有女子恐懼。她依舊淡然神情,心裡再害怕,也不會表現於色。
四公主則是藏不住心思的人,見是冷婧,也沒什麼規矩,一把推開了她。那種嫌惡的神情,充分表現了她對冷婧的不滿。
她要抱的是父皇,她琴貴妃湊什麼熱鬧?仗着自己是父皇的寵妃、是冷族的人,就如此囂張?不過一個庶女罷了!
冷婧是庶女,四公主何嘗不是?
即便看出了四公主的不滿,冷婧亦是端莊自持,好似諸事皆爲過往雲煙,不值得她斤斤計較。
剛推開冷婧,四公主便若離弦之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皇帝身邊,“父皇,這是冷沐真的侍女,是冷沐真殺了她!”
“哦?”皇帝聽得一疑,轉眸瞧了冷婧一眼。
冷婧靜靜看着,感受到皇帝詢問的目光,纔回過去一個點頭,“確實是湘竹苑的侍女。”
既不贊同四公主的說法,亦沒有提到冷沐真。冷婧只說是湘竹苑的侍女,像是隱隱在提醒說,不關冷沐真的事。
皇帝有心護着冷沐真,自然聽出了裡頭的意思,目光轉向四公主時,已經生出幾分寒色,“沐丫頭跟蠑小兒學武不過幾日,不會折腰殺人,誰敢誹謗,朕不會輕饒!”
一邊是親生女兒,另一邊是個什麼關係都沒有的丫頭,四公主暗暗不滿,憑什麼父皇總是護着冷沐真?
上次宮宴,算冷沐真命大,穿着淺黃衣裳,居然還能逃過一劫。
今日,她絕對不會放過那個賤人!
見父皇有心護之,四公主輕輕一哼,賭氣似地跑離現場。
皇帝余光中,瞧見已經熄燈房間,正是丫頭的房間,雙眉微微一緊,“天色還早,沐丫頭怎就睡下了?”
這麼一問,再聯繫慘死的清瑩,衆人不由驚覺,難道冷沐真遇害了?清瑩護主心切,所以也犧牲了?
幾乎同時想到了這,皇帝與冷婧同時起步,往冷沐真房間走去,步伐都比平時快上幾倍!
剛走到房門口,便瞧見裡頭出來的芷蕾。
見是皇帝與冷婧,芷蕾連忙一福身,“奴婢參見皇上、參見琴貴妃娘娘。”
沒等皇帝問話,冷婧便先一步按捺不住,異常地忘了規矩,搶先一步問了出口,“真兒怎麼樣了?有沒有出事?”
聽着焦急擔憂的語氣,芷蕾一陣錯愕。
按說冷族庶系的女子,應該與小姐爲敵的,怎麼琴貴妃如此關心小姐?
芷蕾暗暗想着,要麼是做戲給皇帝看,要麼是關心小姐是否死了。畢竟小姐的死,對於這些庶系子女來說,是最大的福音!
只可惜讓她失望了,小姐平平安安,什麼事都沒有,還得到了映雪綾!
想着,芷蕾語氣中,便多了幾分忘形的得意,“回琴貴妃的話,我家小姐平安無事,奴婢正要給她準備沐浴的熱水。”
一聽冷沐真無礙,冷婧才恢復了常色。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失態,立時恭謹起來,躲在了皇帝身後。
一心擔憂丫頭,皇帝哪裡會注意這些細節,聽了丫頭無事,才徹底放心,“平安無事就好,丫頭愛乾淨得很,你快去準備熱水!”
不知是否自己多想,芷蕾斗膽一個擡眸,注意到了冷婧的常色之下,隱藏着幾分失望。
大概她也知曉冷蓮的計劃,看到冷沐真無事、冷蓮反被算計,所以就失望了?
看到她的失望,芷蕾更加得意,聽了皇帝的吩咐,退了幾步便蹦了起來。
既然要沐浴,丫頭必定沒睡。
想着,皇帝前腳已經邁入房間。冷婧亦像是擔憂,跟着皇帝便要進去,誰知皇帝舉手阻攔,示意她等在門口。
冷婧自然不敢抗旨不尊,靜靜地退了一步,與諸人一起等在門口。
只李佺一人,跟着皇帝進了房間,用手裡的燈籠,點亮了屋裡的幾根蠟燭。
得以瞧見丫頭真的平安無恙,皇帝纔會心一笑,“早時審完案子,便不見你人,聽說寒小兒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兒了?”
熄了燈,就是想告訴皇帝,識趣就別來打擾她。
練了一下午的映雪綾,只覺身心疲憊,剛剛處理完清瑩的事,她便只想休息了。奈何皇帝不識趣,拿着燈籠進來找她,皇帝真是清閒啊!
冷沐真慵懶躺着,一動也不想動。餘光瞥見候在門口的冷婧,不耐煩地側了側目,“皇上有了新歡,大晚上不寵幸,來這做什麼?”
新歡、寵幸,這些詞語脫口而出,她也沒一點羞?
皇帝無奈卻又寵溺,“朕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你只回答朕,下午去哪兒了?”
問東問西的,他還真是她爺爺啊?
冷沐真不耐煩地一個翻身,埋怨似地嘟了嘟嘴,“還不是冷蓮害的,聯合清瑩算計臣女,臣女差點活不成了!”
一下午不見人,果然遭了算計麼?
皇帝一聽已經驚詫,“怎麼回事?快告訴朕,朕替你做主!”
她是什麼身份?還需要皇帝給她做主?
冷沐真有心無力地一笑,“皇上好意,臣女心領了,只是臣女懶得複述,也不必皇上做主。現下冷蓮已死、清瑩已亡,都是咎由自取,老天已經替臣女做主了。”
口頭上說懶得複述,實際卻已經將原因歸結於老天。不經意間隱藏了自己的功力,恰到好處地說明了冷蓮與清瑩的死因。
名義上,她已經開始跟寧蠑學武,所以她沒必要掩藏。但攔腰折斷這種事,還是需要修習一點內力的,她不過學武幾日,怎麼可能有那麼強悍的內力?
所以長綾之事可以不掩藏,但內力之事,還是要小心收着,不能讓皇帝發覺。
見她連動彈都十分慵懶,想來今日有一番“惡戰”,丫頭已經累壞了。
皇帝遂寵溺地笑笑,伸手輕撫着她沾了汗水的長髮,“今日你累着了,是朕的疏忽,朕沒有護好你。從今以後,朕會好好保護你!”
也不知是否她多想,冷沐真聽得彆扭,總覺得這話,像是情侶之間說的......
他們相差這麼大的年紀,況且她與皇帝還有血緣之親。情侶一想,大概是她多思了吧?只當是爺爺對孫女的疼愛吧?
冷沐真點頭應聲,“多謝皇上關心,臣女要休息了,皇上快回去吧,不然琴姑姑會寂寞的!”
又是一句沒羞沒臊的話,皇帝無奈一笑,心下卻喜歡得很。丫頭都這麼明顯地暗示了,想必她對他,也有了感覺吧?
那麼他們之間的好事,是不是又近了一步呢?
想至此處,皇帝暗暗施展內力,再一次偷窺了丫頭的傷口。在看到癒合結疤的傷口後,皇帝淺淺一笑收了內力,“行了,你好好休息,朕回去了。”
感覺到老色狼蠢蠢欲動的內力,冷沐真整個身子的汗毛一立,下意識想逃開他的視線。奈何不能暴露自己,只好生生忍着,當做什麼都沒有察覺。
皇帝剛走出房間,四公主便帶來了方丈和幾位大師。
來時,有下人正在收拾清瑩的屍體。方丈等人見狀,立時雙手合十,一聲阿彌陀佛。
其中一位智華大師,更是耐不住性子,幾步上前,直接清瑩的屍體大怒,“這就是冷沐真殺的人?冷沐真何在?”
原來四公主不是賭氣離開,而是去方丈等人面前,狀告冷沐真!
一邊是佛寺規矩,一邊是皇帝維護。一邊得理、一邊理虧,戰爭纔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