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智善那架勢,是一定要吃到寧蠑做的菜不可,她若霸佔着寧蠑,智善豈不活吃了她?
冷沐真連忙擺手,“你都對外宣佈傷愈了,還讓我療什麼傷?”
寧蠑卻說謊不臉紅地笑笑,“傷愈了,不代表不會有新傷。我的傷太重,除了你,誰也醫不了,省得你跑一趟寧府,所以我就住下了!”
這還沒成親呢,就成天住在一起,這哪裡還是古代該有的樣子?
皇帝一病、劉笙掌權,果然誰都開始無法無天了。這樣一比,果然老子還是比兒子靠譜,最起碼鎮得住洛商的天下。
只是老子過於霸道,且作孽太深,如今是得到報應的時候了。至於劉笙,若日後的大權真落在他手裡,不知洛商會被他管成什麼樣子。
看如今的情勢,就知道劉笙不行了。一旦皇帝駕崩,所有人都像寧蠑這般無視皇權,那劉笙可有的苦受了!
見她愣住,寧蠑湊上去看了看,“在想什麼?”
一回神便是他的眉目,冷沐真下意識退了一退,“怎麼離得這麼近,面目都變可怕了!”
這時,幾名侍女拿着托盤過來,將廚房新做好的晚膳擺在了桌上。
驗毒、試毒、侍菜等一系列事情後,寧蠑和冷沐真纔開飯。
“幸好吩咐廚房做了晚膳,不然要等你的晚膳,只怕要等到猴年馬月了!”冷沐真嘲笑道。
寧蠑淺淺一笑,給她夾了菜,卻沒有說話。
第一次這麼安靜地吃飯,寧蠑沒有答話,冷沐真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正苦惱他爲什麼不說話,冷沐真才感覺到周圍的異狀,隨即運起內力,將兩根筷子迅速推出窗子。
只聽“啊”得一聲,叫聲十分悽慘,連寧蠑都同情地嘖嘖了一聲,“他要聽,你便隨他聽着吧,反正咱們什麼也不說,何必這麼殘忍呢?”
原來他早就知道窗外有人,怪不得一句話也不說。冷沐真並不計較寧蠑,而是一個躍身跳出窗外。
只見一個青年男子,身着灰衣,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只是右腿被冷沐真的筷子傷了,一時沒法用輕功逃跑。
“你是誰?在這偷聽多久了?是什麼人派你來的?”冷沐真冷冷看着那人,厲聲問道。
那人卻不說話,冷冷一哼,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冷沐真只好推算,這人應該是剛剛過來的。她的功力已經恢復了六七成,若這人一直在窗外偷聽,她不可能到現在纔有所察覺。
況且剛剛智善在這,智善的武功和警覺性可比他們二人都高。如此推算,應該是智善走了以後,這人才開始偷聽的。
還算他聰明,知曉自己的動靜肯定瞞不過智善,所以等智善走了纔來。他萬萬沒想到,冷沐真和寧蠑的功力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他的動靜也瞞不過他們。
寧蠑倒不從窗子出來,而是從大門出來,繞了一圈到了冷沐真身旁。
他亦是冷冷看着那人,將那人的全身掃了一眼,最後定睛在他的袖管上。隨即俯下身子一扯,將他的袖子扯了下來,露出袖間“綠色蓮花”的繡樣,示於冷沐真一看。
那人本想掙扎,奈何寧蠑的速度太快。而後又想搶回袖子,奈何腿傷根本起不來,只能癱坐在原地,依舊是冷冷一哼。
看着綠色蓮花的繡樣,冷沐真不由一驚,“青蓮派?青蓮派不是早就隱退了嗎,無端過來監視咱們做什麼?”
寧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反正偷偷摸摸的,準沒好事!不過咱們不必在意,反正只是個鬼鬼祟祟的門派,不足爲懼!”說着,將袖子一丟,再次凝向那名男子。
看出了男子的異狀,寧蠑才移開眼神,“確實是青蓮派的啞毒手法,這男子的喉嚨處有中毒的跡象,應該就是青蓮派的弟子!”
未免禍從口出,所以青蓮派的所有弟子,都要接受啞毒,一輩子再無法言語。
正因這種卑劣、惡毒的手段,當年青蓮派才遭了大難,之後宣佈隱退,再後就沒有消息了。
難道他們最近正在準備,以後要東山再起?
冷沐真的想法,寧蠑亦是認同,“皇上幾近駕崩,所有人都開始蠢蠢欲動,洛商必有大變。劉笙這麼管下去,遲早亡一片江山!”
聽懂了他的意思,冷沐真卻不贊同,“你是說,青蓮派對皇位蠢蠢欲動?既然如此,他們應該派人監視劉族,來冷府做什麼?”
寧蠑笑笑,“沒人幫忙,一個小門小派,進得了冷府麼?不是青蓮派覬覦皇位,而是背後支持青蓮派的人覬覦皇位。不只冷府,想來瑤珠郡主府亦有人監視,在外人看來,你們都有‘北界軍隊’的嫌疑。不只劉笙想要借兵,別人亦是如此!”
‘北界軍隊’不是真正的北界軍隊,而是指上次遭難,北界軍隊現身脫困的事情。
那件事幾乎轟動整個南界,而後冷筱又能順利渡過淮江,更惹人懷疑她們主僕二人的勢力。
懷疑,但又不能輕舉妄動,也不敢直面提出合作。不然暴露了身份,反讓冷沐真御狀一告,謀反一事必成僵局。
因此,對方選擇偷偷摸摸,只要偷聽出渡過淮江的辦法,他們就有可能向北界借兵了。
南界的人,溫暖養着,不如北界壯士的彪悍。所以一聽說北界軍隊,就人人都產生了借兵的貪念。
反正只是一個只會嗯嗯啊啊的啞巴,且看他對青蓮派忠心不二,一定盤問不出什麼。
冷沐真便吩咐人,將他丟了出去,重傷能否自愈,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用過晚膳之後,侍女也準備好了寧蠑的房間,爲了聲譽着想,兩人還是分房而睡。
如是一夜過去,一大早又是鑼鼓又是鞭炮,冷沐真被迫醒來,一臉倦怠的不耐煩,“吵死了,不就是狀元的殿選嘛,什麼人這麼大的排場?!”
發完了牢騷,冷沐真便梳洗一番、換了衣裳。
外面還在鑼鼓喧天,冷沐真不耐煩地向鑼鼓聲走去,果然是個富家公子哥的排場。
因爲進了殿試,所以得意地到處張揚。一個公子哥,驕傲坐於汗血寶馬之上,昂着頭對什麼人都是趾高氣昂。
一旁看熱鬧的人不少,卻都不敢上前,深怕擋着馬上的公子。
冷沐真上前一看,紅木牌上,大大地寫着張貢士三個字。
接送的隊伍亦是排得老長,目測應該有一整條街的隊伍,冷沐真嘖嘖幾聲,“這排場,簡直比冷府還要囂張了!”
緊接着十幾枚金針,直直向鑼鼓的紅綢而去,眨眼間,所有紅綢都斷了。繼而一陣陣鑼鼓落地的聲音,嗩吶聲跟着一停,迎送的隊伍皆是一靜。
難得安靜了一會兒的街道,很快又響起張貢士的大聲辱罵,“哪裡來的混蛋,居然敢擋本少爺的喜路?!”
就這素質,居然能考上貢士?看來寧蠑說得不錯,皇帝幾近駕崩,天下劉笙當道,什麼都人開始爲非作歹了!
冷沐真並不理會,反正也沒人看得出是她動了手。
覺得安靜了不少,冷沐真纔打了一個哈欠,正打算回去睡個回籠覺,便聽張貢士吩咐手下,“就算斷了紅綢,也把鑼鼓拿起來敲,本少爺的喜事全是敲出來的,別叫本少爺斷了喜氣!”
冷沐真聽罷止步,正要說什麼,便聽鑼鼓、嗩吶再次響起。
方纔遠遠聽着,便覺得太過吵鬧,如今近了一聽,幾乎震耳欲聾。
冷沐真惱地捂了捂耳朵,一氣之下,直接一掌過去,毀了所有鑼鼓、嗩吶!
這回,誰都看見冷沐真出手了。
但京城中人,不管貴族還是官府、不管百姓還是囚犯,都知道冷沐真的身份,誰敢管她的閒事?
所有人都知道迴避,張貢士卻分外囂張,“一個小娘們,居然敢毀本少爺的喜氣,來人吶,給我打!”
這些人都是從外鄉進京的,即便聽過冷沐真的名字,也不認得冷沐真的面容。主子一聲令下,他們自然上前,想對冷沐真拳打腳踢。
他們要動手,冷沐真也不會手下留情,運起內力又是一掌。寧族的手刀,可沒有兵器對付得了,加之這些手下人沒有修習過內力,一碰觸真氣便齊齊倒下死去。
張貢士瞧着一驚,再看冷沐真時,不由刮目相看,“小娘們有兩下子,居然一招打死本少爺的手下!”
冷沐真呵呵一笑,“本小姐不光要殺你的手下,還要殺了你!”
皇帝掌權時,到了哪裡,都會吩咐手下人,不要驚擾了百姓。
如今皇帝一病,可好了,小小貢士也敢招搖過街。如此無視皇權、鄙夷所有貴族名門的人,冷沐真自然要替天行道!
還沒動手,張貢士便有些慫了,“本少爺警告你,本少爺可不是好惹的。你殺了這些奴才無事,若敢傷了本少爺,叫你一家全部沒命!”
這時,若晴才追了過來。
看了看張貢士的牌子,連忙小聲告訴主子,“小姐,這是城南府尹的公子,今年會試的佼佼者之一。太子極爲看重,咱們還是不惹爲好!”
瞧出了若晴的忌憚,張貢士這才得意一笑,一如方纔的驕傲,“本少爺是今年會試的貢士,連太子都對本少爺禮待有加,你敢跟當朝太子做對麼?”
一定又是什麼受賄的事情,劉笙才讓這麼個玩意通過會試。
爲了籌集資金、培植勢力,劉笙果然什麼都做得出來!
想想劉笙做的事,冷沐真便是一臉嫌棄,無懼地擡眸,凝向馬上的張貢士,“張貢士果然慧眼,本小姐確實敢跟當朝太子做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