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冷沐真用勁掙扎着浴巾,奈何四肢無力,只等着皇帝解開。正想推掌防衛,誰知提前被皇帝抓住了右手。
冷沐真無可奈何,只能用左手抓過棉被,遮好自己的身子。
剛剛皇帝說要冊立貴妃,難道他要廢了琴貴妃?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受了皇帝的欺負!
奈何內力被千夜冥封着,身子又像中了軟骨散,在皇帝的霸道之下,根本綿軟無力。
冷沐真慢慢恢復了神智,突然一驚,“爲何我的身子,還這般無力?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見丫頭固執,皇帝也不予勉強,冷了面色收了手。反正一夜漫長,他有的是時間跟丫頭慢慢耗!
牀邊的紅燭,一點一點燃得只剩下半根,冷沐真依舊無力動彈,只能抓着棉被遮好身子。
皇帝起身,坐於一旁的紅木椅子上,悠悠倒了一杯茶。輕啜了一口,斜睨丫頭一眼,嘴角微微一挑,“你已經中了軟骨散,不到明日正午,是動彈不得的。”
果然是軟骨散......冷沐真驟然一急,又是一陣急火攻心,幸而沒有內力相撞,只是重咳了幾聲。
軟骨散的功效,大部分都是一日一夜的。既是明日正午,那麼就是說,她是今日正午中毒的。
冷沐真喘勻了氣息,疑地瞧了皇帝一眼,“你買通了廚房的人?”
問罷,冷沐真又搖了搖頭,“寧蠑的人,都是特殊訓過的,不可能受你的買通。”
如此看來,她對寧蠑,還是挺了解,亦挺信任的嘛!
皇帝微微一笑,“還記得那盤藕粉甜糕麼?”
藕粉甜糕......冷沐真細細一想,繼而一驚,“你在藕粉甜糕裡下了毒?”
可芷蕾說,藕粉甜糕是寧蠑做的呀。經寧蠑的手,皇帝怎麼可能下毒呢?
冷沐真細細想着,芷蕾是說,藕粉甜糕是一名男子送來的。那名男子,芷蕾應該不認識。
既是不認識的人,很有可能是皇帝的人,喬裝成寧蠑的人來騙她!
皇帝卻陰險歹毒,不說實情,反而深深一笑,“藕粉甜糕裡的毒,並不是朕下的,而是你那位情郎下的!”
情郎?千夜冥?
冷沐真一臉不解,只聽皇帝繼續道,“千夜太子宣告,要與你成親,但只是說說。實則只是圖你的美貌,出於玩心,不然凌晟的聖旨,怎麼到現在都沒有?
如今千夜太子已經玩厭了,正愁沒辦法擺脫你這丫頭,恰巧聽說朕有意於你,便下了毒成全我們。不然你們一同午膳,他怎會瞧不出藕粉甜糕裡的端倪?”
如此一說,冷沐真也想起。當時,她本不打算吃藕粉甜糕的,但因千夜冥的話,所以全部吃掉了。
再聯繫昨晚上,千夜冥的異常舉動,還有今早,他不陪她看圖學習。
難道他與她之間,真的只是玩玩?
冷沐真心下一寒,面上卻搖頭,“不可能,冥不可能害我,更不可能把我交給你!”
沒想到她對千夜冥的感情如此深厚,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信任他!
皇帝放下茶杯,轉首對冷沐真一笑,“不管可不可能,你都是朕的貴妃了。”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麼?”冷沐真難以置信地,對上皇帝的眸子。
皇帝卻是不解,“朕喜愛你、臨幸你,應該是天賜良緣,何來天打雷劈一說?”
天賜良緣?!冷沐真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一臉彆扭地瞧着皇帝,“你胡說什麼?我不是你的孫女麼?”
“朕的孫女?”皇帝微微一驚,繼而淡淡一笑,“許久不喊皇爺爺,朕險些忘了,朕認過你爲幹孫女。不過早在你不喊皇爺爺之後,爺孫關係便沒有了。”
幹孫女?冷沐真亦是不解,“血肉相連,爺孫關係,豈能說沒就沒?”
“血肉相連?!”皇帝又是一驚,繼而被丫頭的話逗笑,“朕何時與你血肉相連了?不過當然了,等你冊爲貴妃,爲朕降下皇兒。咱們的皇兒,便與咱們血脈相連。”
冷沐真越聽越糊塗,“難道,我不是你的親孫女?”
親孫女?!
皇帝大驚,繼而大笑,“當然不是了,不然朕怎麼可能丟你在冷府?怎麼可能不認你做郡主?”
想當年,若非冷老爺子插足,現下跟老太君在一起的,便是皇帝了。
皇帝輕輕一嘆,他何嘗不想跟老太君共享天倫,何嘗不想跟老太君生幾個皇兒、皇兒再生幾個皇孫?
可惜天不遂人願,老太君最終,還是跟了冷老爺子!
皇帝自嘲一笑,“朕本以爲,老太君跟了冷老爺子,朕的日子不再光明。沒想到老太君所生嫡系一脈,女子盡像極了老太君。
可老太君愛女心切,竟一個都不給朕,至多將別人生的庶系女子,奉給朕做妃子!朕本以爲此生無望,直到沐丫頭你出生。”
冷沐真微微顰眉,“我出生怎麼了?”
提及沐丫頭,皇帝便是一臉溫柔,“你出生時,那麼良善、那麼純潔,拿着老太君所用淺黃色的絹帕,不由勾起朕的回憶。”
原來有這麼一段孽緣,皇帝之所以要臨幸她,是因爲覬覦老太君?果然夠變態!
冷沐真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因爲勾起了回憶,你便想得到我?”
“不是。”皇帝突然認真起來,雙眸之間,微現一點回憶的淚光,“朕看到你那麼純善,只想寶貝你爲幹孫女,照顧你長大。你喊朕爲皇爺爺,朕也一直疼你若親孫女。
直到這次回來,你不喊皇爺爺了,還要伴朕踏春,還接受朕的賞賜。宮宴那日,你穿着淺黃,簡直像極了年輕時的梨兒!”
不喊皇爺爺,是爲了魔尊的面子;伴君踏春,是爲了魔尊的性命。至於接受賞賜,她本喜歡淺黃衣裳,有賞賜爲何不拿?
況且皇帝的賞賜,不接可是死罪!她又不笨,何必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只是她沒想到,接不接都是一團麻煩!
皇帝慢步走來,坐在牀沿,深情地望着丫頭。突然捧起丫頭的手,心頭浮起一陣暖意,“不管是相貌,還是性子,還是說話的聲音,你都像極了年輕時的梨兒。沐丫頭,你不是梨兒的孫女,你是上天賜給朕的梨兒!
你想想,朕的梨兒,曾經被冷老爺子搶走了。如今冷老爺子成了你的祖父,他必定不能搶你了。既然冷老爺子不能搶,你又像極了梨兒,不就是上次又賜了一個梨兒給朕?”
“你胡說什麼啊?”冷沐真一臉嫌棄,想要抽開手,奈何一點力氣也無。
“梨兒!”皇帝深情一喊,雙手不由握得更緊,“朕是真心愛你的,朕一定會好好珍惜你、好好疼你。只要你跟了朕,從今往後,你說東,朕便往東,可好?”
感受到皇帝顫抖的雙手,冷沐真更是一嚇,“你放開我,我不是梨兒!”
皇帝卻固執抓着,“你就是朕的梨兒!”
話落,兩行眼淚奪眶而出,“朕封你爲梨貴妃,朕給你榮華富貴,給你癡情真愛,你還嫌不夠麼?你還要什麼,你只管說!”
皇帝近乎崩潰,每一個字,都像是瘋狂的嘶吼。
冷沐真招架不住,想逃又逃不走,想動也動彈不得。
這個時刻,她想到的竟不是千夜冥,而是寧蠑。如果寧蠑在,他一定會對付皇帝,保護她安全離開!
兩行眼淚刷得下來,皇帝再忍不住之後的淚水,像是忍了幾十年,崩潰得近乎一命嗚呼,“梨兒,四十多年了,朕寂寞了四十多年!打從生下來,朕便只有一個願望,那便是與真心人長相廝守。
而後遇見你,朕亦只有一個願望,那便是與你長相廝守!若非冷老頭子插足,你便是朕的了!你知道朕看着你成婚、看着你生子、看着你癡情冷老頭子,朕心裡有多難受!
朕恨不得殺了冷老頭子,恨不得殺光你的子孫,只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然後與你浪跡天涯,你再爲朕生幾個孩子,與朕共享天倫!”
冷沐真嘴角猛地一抽,這皇帝竟變態到這種程度?!
聞着皇帝撲面而來的酒氣,冷沐真嫌惡地撇了撇嘴,想抽回手,卻一點力氣也無。
皇帝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冷老頭子失蹤,你一直不知道他的去向。其實朕知道,這麼多年都沒有告訴你,魔宮的魔尊便是冷老頭子!他雖在外頭,卻還暗暗護着冷族子孫、冷族家業,最重要的,他也護着你。
朕本以爲趕走他,你便可以斷了念想。誰知你更加思念,更加難忘。你可曉得,朕看着你思念他人的模樣,朕心裡有多痛苦?!
不過好在,冷老頭子已經活不長久了。據朕估計,至多再過十天,他必死無疑!他都已經死了,你還不願意從了朕麼?!”
“你簡直是瘋了!”冷沐真罵了一句,卻依舊無力掙脫。
突然一道掌風襲來,伴隨着一陣女聲,“去死吧!”
身下突然一空,好似掉進了一個空洞,冷沐真半昏了過去,隱約聽見一陣男聲,“丫頭!”
冷沐真昏厥着,淺淺一笑,是寧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