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就感覺身子被迫向後一傾,隨即一陣狂熱席捲而來。
冷沐真心頭猛地一顫,借力發動寧族心經的玄冰護體,形成一道緊貼着身子的保護罩,以此阻隔與寧蠑的肢體觸碰。
全身的狂熱,一觸及劇寒的玄冰,瞬間化爲烏有!
寧蠑無奈睜開雙眼,隔着玄冰貼着她的脣,不離片刻,“你修習的寧族心經是我手把手教的,一招玄冰護體就想擋住我麼?”
冷沐真一驚,三年來她只知道自己內功深厚,從不知道自己修習的竟是寧族心經!
打從那日晚上,欲在毒林外殺了寧蠑之時,她便預感自己與他修習的是一種心法,原來是他親自傳授的!
來不及細想這個,冷沐真強壓下心頭的顫動,雙手注力欲推開他,“不管擋得住擋不住,我不准你佔我便宜、吃我豆腐,滾開!”
隔着玄冰,感覺不到她脣際的一絲溫暖。寧蠑輕抿脣,運起丹田之氣,似要衝破玄冰。
隱隱感受到他蠢蠢欲動的強大內力,恰到好處地藉着凝香丸的餘香,發揮到了極致。
冷沐真自認或許不是他的對手,隨即眼下一狠,“你最好不要強來,不然我發動最後一重,直接冰封我的心臟!”
沒想到她對自己這樣狠心!寧蠑雙臂一緊,攬着她的腰也緊了一分,想試試她的狠心卻驟然一鬆!
他輸了,他比不上她的狠心!
感覺到他的手一鬆,冷沐真順勢掙脫開他,運功收了玄冰護體。
剛剛耗費功力過多,冷沐真長舒了一口氣,才冷睨他一眼,“你不知道這是哪兒嗎?萬一突然有人來了撞見,你我還要不要名譽?”
若能跟她相守,名譽又有什麼重要?
寧蠑無奈一嘆,還以爲女子都喜歡浪漫花叢,沒想到她還是塊頑固不化的寒冰!
轉眸便見她羞紅的雙頰,寧蠑一瞬玩味一笑,“事實上,已經被人撞見了......”
已經被人撞見了?!冷沐真一驚一嚇,忙四下裡一看,神色跟着緊張萬分,“誰?誰?”
四處一看,卻無一人。難道是某位內功高深者,極好地隱藏了自己?
想至此處,冷沐真才意識一點,又不是她做壞事,她瞎心虛什麼?
轉眸便見寧蠑無賴戲謔的笑意,透着幾分洋洋的得意。冷沐真一瞬轉怒,卯足了內力打去一掌,“混蛋,又騙我!”
這一掌可厲害極了,他若輕易躲過去,只怕御花園要被她弄得天翻地覆、花草盡毀!
寧蠑只好也運足了功力,迎上一掌,同時發動寧族心經中的鴻雁穿雲,兩人的身子騰空而起!
雙掌一合,霎時春風一亂,驚起地上的落花,緊隨兩人而飛!
內力較勁一番,突然一道強光無聲地炸開。落花如煙花般散開,隨着兩人的身子一落,同時平穩落地!
頹然一陣拍手叫好,冷沐真一驚,忙向聲源看去,遂聽寧蠑一笑,“我就說被人撞見了吧!”
這小子還說風涼話!
冷沐真氣急地瞪了他一眼,才轉眸瞧見假山後轉出一位中年女子,雖年老卻風韻猶存。
她一襲暗紅鳳袍,挽一頭雲髻,點綴珠寶不多卻雍容無比。談笑間,一雙鳳眸欣然,“本宮這一拍掌,一讚你倆功力大進,二嘆方纔景象迷人,三慶你倆重歸於好!”
話落,只見冷沐真一臉警惕之色,她若有所思地一笑,“三年不見,大小姐已將本宮忘了?”
寧蠑亦一笑,“沐兒三年失憶,差點連我都忘了,哪裡記得德妃娘娘?”
德妃?
冷沐真已經看愣,她確實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德妃恍然一笑,確實是個失憶的樣子。
冷沐真卻還沒想起來德妃是誰,也不知是善是惡,只好疑惑地看向寧蠑。
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寧蠑才正式介紹,“這位是德妃,是我爺爺最小的妹妹,出自寧族嫡系一脈。”
原來是他的親姑婆,冷沐真明白地一點頭,算作問好地一笑,“德妃娘娘好!”
早聽說皇帝准許她不守禮數,德妃便不計較地一笑,“喚什麼德妃娘娘,還像以前一樣,喚本宮姑婆就好!”
她以前都是喚她姑婆的嗎?
冷沐真一怔,突然有些理不清關係。
以前的她喚皇帝爲皇爺爺,又喚德妃爲姑婆,這不是暗地裡說德妃是皇帝的妹妹麼?
這關係是怎麼確立的?還好現在已經不喊皇爺爺了,不然總覺得存在某種倫理混亂......
見她不言不語,德妃遂一挑眉,“怎麼?害羞了?”
冷沐真難爲情地一笑,“事無定論,還是避諱一下比較好。”
聽罷,德妃一瞬轉怒,鳳眸向寧蠑一斜,“我說你小子真是越來越沒用了,一個稱呼都搞不定,還揚言要娶她?”
寧蠑一撇嘴,“看她那麼好欺負,還以爲心軟得很,哪裡知道碰她都難!”
德妃訛他一眼,“本宮看中的孩子自然深藏不露、高貴矜持,若同其他女子一般倒貼上來給你,你願娶、本宮也不許!”
“是是是,”寧蠑不耐煩地應和幾聲,“姑婆婆說什麼都對!”
小子還是這麼沒大沒小!德妃寵溺睨他一眼,隨即淺笑牽起冷沐真的小手,“本宮的德慶宮冷清許久了,你來了正好,留着一起吃了晚膳吧?”
“啊?”沒等冷沐真拒絕,德妃便已經拉着她往園外走。
德慶宮離御花園不遠,出了南門、通過一道小巷便到了正門口。
果然如她所說,德慶宮冷清許久了,就連宮門口也沒個當差的人。
寧蠑見怪不怪地一笑,“這麼些年,情轉恨、恨轉情,如此反覆。現下人事已去,姑婆還放不下麼?”
小小年紀少年老成!德妃沒好氣地瞥他一眼,“你懂什麼情恨相轉、人事已去?裝胸無點墨就裝得像一點!”
原來德妃知道他是裝出的胸無點墨,看來他們親情頗深,或許不是惡人。
冷沐真這才減了幾分警惕,不過還想不通德妃放不下什麼事。
寧蠑無奈一笑,“胸無點墨跟愛情有關係麼?諸多莽夫粗人,都是胸無點墨,難道他們都不曾娶妻?”
一提及往事,德妃臉上便染上一抹不悅,“淨挑氣人的話說,閉上你這臭嘴!”
“哪裡是我淨挑氣人的話?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寧蠑步子依舊不緊不慢,臉上一派閒逸,“難道咱倆一見面我就非要說,哇,姑婆又年輕了許多、美貌了許多?”
他故作一臉誇讚式的誇張表情,繼而表情一落嫌棄,“大把年紀了,姑婆聽着是高興,也不怕旁人笑掉了大牙!”
德妃一陣氣惱,還沒發作便是寵溺一笑,“行啊你這小子,軍營四年回來,嘴巴越發不留情了!”
說着,伸手要捏他的臉,像是要把惱意灌注於手。寧蠑一下躲過,故作正色地假咳幾聲,“我老婆在呢,姑婆給我留點面子!”
“老婆?”德妃疑惑。
冷沐真的臉霎時一紅,猛勁瞪了他一眼,在他說話之前向德妃一笑,“老婆不過我的一個別稱而已......”
德妃依舊不解,“別稱用個‘老’字,你也不怕把自己叫老了!好吧,這小子不讓本宮喚你沐兒,本宮正愁不知怎麼喚你,日後便喚你老婆好了!”
一句話驚得冷沐真差點沒站住腳,寧蠑隨即哈哈大笑,“什麼叫咎由自取,我可算是見識了!”
話落,纔有一名宮婢聞聲出來,“娘娘回來了。”
德妃輕一應聲,“本宮請了寧世子和冷小姐來,你且讓廚房備些好菜,本宮要留他倆用晚膳。”
那宮婢聞言一喜,“奴婢這就去準備,請娘娘、世子、小姐稍候!”說完,興高采烈地往廚房而去。
現在日頭還早,不過對於賓客之禮,爲了方便賓客回府,都要提前半個時辰用膳。
德慶宮坐落於皇宮南側,宮殿雖大卻不奢華。空落落的前院,只栽着幾株紫荊,攀枝的花兒未開,卻不乏雅色。
德妃帶着兩人進了大堂,未落座便有兩位宮婢上了茶。
大堂的佈置簡單卻不簡陋,落地幾桌几椅、掛壁幾幅名畫,幽幽幾縷檀香,透着幾分書香古色。
寧蠑依舊沒大沒小地先一步落座,要坐姿沒坐姿,“等着吃飯怪是無趣!”
四年了,還是這副德行!德妃挑眉一笑,“怎麼?四年不動,手癢了?不若咱們切磋切磋,正好讓本宮看看你四年的進步!”
寧蠑無謂一白眼,“姑婆大把年紀了,當心你的老骨頭!”
從這遭罪的嘴裡,果然吐不出象牙!德妃拍案而起,“衝着你這句話,本宮就要教訓教訓你!”
寧蠑依舊無謂,“姑婆可要想清楚,四年練就、配上凝香丸的功效,你也不一定敵得過我!”
“好呀小子,魔宮奇藥都能弄到手!好,今日本宮便領教領教凝香丸的威力!”
說話間,德妃已經凌空而起,向前院而去。
冷沐真怪覺,外頭只傳凝香丸是莫家寶藥,怎麼德妃知道是魔宮奇藥?
這種機密,應該只有魔宮中人才知道,難道德妃是魔宮安插在宮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