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是冷婧耐不住性子了,兩人偏頭一看,竟是林夕菡!
她一襲白衣奪目,襯得她的皮膚更加黝黑。在黑夜之中,若熄了蠟燭,就只能瞧見她的衣裳了!
寧蠑只當沒看見,轉回了頭,微笑着給丫頭夾菜,“這肉燉得很爛,不會傷了你金貴的牙齒!”
見他如此,冷沐真也當沒看見,學着樣給寧蠑夾了菜,“謝謝你爲我準備這麼多,我好感動,明日一早,咱們就去請旨賜婚吧!”
沒等寧蠑回答,林夕菡便先一步插話,“寧世子,柔兒受了重傷,正在房間休養。她昏迷着十分虛弱,口中卻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柔兒如此癡情,你卻與冷沐真在這情意綿綿!”
正愁沒辦法激怒冷婧,這個林夕菡便送上門來了!
冷沐真思忖了一會兒,隨後一笑起身,抓起寧蠑的胳膊一挽,“雲千柔癡情,我的蠑就要負責麼?她癡情於蠑,經過蠑的同意了麼?”
我的蠑?!
“你的......”林夕菡想重複一次,表示自己的驚訝,“蠑”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耐着一腔怒意,“大庭廣衆,你竟如此不知廉恥!”
冷沐真呵呵一笑,“不知廉恥的,恐怕是雲千柔吧?我與蠑是兩情相悅,明日就要去請旨賜婚的!而云千柔呢?一廂情願,還要干涉蠑的私生活,她管得未免太寬了吧?
你便更是可笑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雲千柔受傷,是自作孽不可活,憑什麼喊着蠑的名兒,蠑就要去看她?她是皇帝麼?隨口一句便是傳召麼?”
“你!”林夕菡一時大怒,想動手奈何寧蠑在她身旁,實在不敢造次,只能動動嘴皮,“你嘴巴厲害,我不與你多說!我只問寧世子,你與柔兒多年的情義,玩鬧在一起、歡笑在一起,現下全當沒有發生了麼?”
冷沐真微微一驚,狐疑瞧了寧蠑一眼,“她說的是真的?”
“那時咱們互傳武功,我私下練習時,被雲千柔偷窺。依着她爹的意思,她便故意接近,想學咱們的武功!所謂玩鬧、所謂歡笑,簡直胡說八道。你都看到了的,我被纏得無奈,又不能跟女人動手,只能看着她玩鬧了......”
寧蠑輕聲解釋了緣由,隨後向凰翊宮一瞥,最後定睛在林夕菡身上,“本世子既然決定跟沐兒在一起,以前的情義自然都忘了。今生今世,除非沐兒主動離開,或是沐兒仙逝,不然本世子不可能娶別的女子!”
胡扯八扯,扯什麼屁話?爲了刺激冷婧,寧蠑真是夠了!
冷沐真偷着笑了一會兒,隨後故作感動,深情與寧蠑對望,“蠑,我懂你的意思。你要與我不離不棄,今生今世,做一對神仙伴侶,是嗎?”
“是!”寧蠑宣誓般,大聲應了一聲,擡高了一分語調,繼續道,“沐兒,我不會辜負你的一片深情,我也不想辜負其他人的深情。但我已經答應了你,便不會與她人在一起,除非你死了!”
這個寧蠑......會不會講話?這戲演得,是不是太明顯了?
當局者都覺得明顯,林夕菡卻聽不出來,歡喜一笑,“寧世子,恕我斗膽一問,是不是冷沐真一死,你就可以娶柔兒爲妻?”
聽罷她的問話,冷沐真只覺全身上下都被雷得外焦裡嫩,這麼明顯的傻話,林夕菡也信?
寧蠑亦是震驚,既然她信了,就繼續演戲,故作遺憾地一嘆,“是啊,柔兒對本世子亦是一片深情,本世子實在不忍辜負。但今生已經有了沐兒,便不能娶柔兒了,讓她做侍妾,本世子更是做不到。倘若沐兒不幸身亡,本世子定會娶柔兒爲妻!”
不忍柔兒爲侍妾、還念及柔兒的一片深情,林夕菡被感動得眼圈一紅,“寧世子,您果然是洛商第一好男子!不對,應該是世間第一好男子!”
說着,拿出絹帕一抹眼淚,“我這就回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柔兒。她聽完之後,一定十分歡喜!”
丟下這句話,林夕菡便小跑離開了小亭,時而還蹦躂得跳起來,像是自己得到了愛情一般!
碰上這麼個蠢人,冷沐真已經徹底無奈。
不管冷婧信不信寧蠑的話,都不會容下冷沐真這個情敵。梅山派的人便是如此,她們得不到的東西,也不允許別人得到!
其自私自利的程度,絲毫不會爲別人着想,就連心愛的人也不例外!
今日冷婧沒有行動,或許是時機沒有成熟,或許還在計劃着什麼。
冷沐真暗暗想着,小聲一句,“這事必須趁熱打鐵,不然等到她萬事俱備,咱們必定防不勝防!”
要知道梅山派最大的本事,便是化被動爲主動。化險爲夷這個詞,都不能形容她們的機智,準確來說,應該是化自己的險,爲對手的險!
如今看來,是他們刺激冷婧動手。等時機一到,冷婧準備充分,或許不會親自動手,而是讓他們再沒有刺激的機會!
寧蠑贊同地一點頭,“讓下人來收拾一下,咱們先回去睡了,明日一早繼續吧?”
冷沐真肅然點頭,“你房間的牀修好了沒?今晚咱們一屋,以防萬一!”
“修好了,就等你的駕臨呢!”寧蠑淺淺一笑,給附近的楓影意念吩咐了一句,便拉着丫頭離去。
楓影很快便差了下人來,將小亭收拾了一番。
夜色漸深,一切都恢復了原先的平靜。寧蠑與冷沐真對坐而食的事,卻隱隱在宮裡傳開,平日無趣的宮人們,開始了不斷的討論......
寧蠑與冷沐真分別洗了身子,回到寧蠑的房間。
“蘆薈潤肌膏抹了麼?”寧蠑時刻記着,提醒了一句。
冷沐真微微一笑,整了整寢衣,坐在軟榻上,“爲了完美的肌膚,忘不了!”
見她先坐下了,寧蠑也坐到她身旁,“讓你睡軟榻,多不好意思!”
感覺到他的貼近,冷沐真眼角、嘴角盡是甜意,“我就是坐在這,多陪你一會兒,等睡覺的時候再上牀。”
寧蠑亦是甜甜一笑,進一步靠近丫頭,“我也是坐在這,多陪你一會兒,等睡覺的時候再上牀!”
這話流氓,聽着卻像甜言蜜語一般,叫冷沐真張不開罵口,只能埋怨一句,“又佔我便宜!”
不經意間,寧蠑已經牽住丫頭的手,卻故作沒牽似地,擡頭望着天花板,“我倒是真想佔你便宜,要不下次洗浴之後,你先不抹蘆薈潤肌膏,等着我給你抹?”
“一肚子壞水!”冷沐真用空出的手,輕輕給了他一拳,但想着那個場面,笑意不由更甜,“等成親之後,再等你抹。”
寧蠑也空出一隻手,輕輕摟過丫頭的肩膀。隔着寢衣,傳來丫頭身上的溫度,寧蠑心下亦是一暖,“你不說成親,我倒忘了,原來咱倆還沒成親!”
這一步一步的,也不知他要幹嘛。
冷沐真發覺不對,立馬掙脫開他的手,笑看他一眼,“不許佔便宜了,咱們睡吧!”
眼看着丫頭起身,幾步走到牀邊,寧蠑忽而有些不捨,吞了吞口水問道,“這麼早,你就睡啊?”
冷沐真不悅地一哼,“好意思問?被你害得走了一個時辰的路,我都累壞了!”
“誰讓你回來得早?還有幾樣菜沒上桌,只好讓你步行了嘛!”說着,寧蠑賠笑幾聲,自然而然地上了牀,“要不,我給你按按腳?”
冷沐真剛脫了鞋,寧蠑便要上手,嚇得趕忙一縮,彆扭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有些不安好心啊!”
“是麼?”寧蠑故作不知,尷尬地笑了笑,又自然而然地脫了自己的鞋,故作被夜風吹得一哆嗦,“有點冷呢,我想睡牀上。”
以前聽朋友說,她們被騙了第一次。聽說時,冷沐真便覺得好奇,第一次如何騙得?
如今一看寧蠑的德行,便能想象朋友口中的“騙”了。男子引誘女子,便是一步一步、故作自然地接近麼?
冷沐真故作反感,一把直接將寧蠑推下了牀,“堂堂男子,還怕什麼冷?你可是在雪山上待過四年的人!”
若真怕冷,在雪山上就該被凍死了!
丫頭的彪悍,寧蠑早就料到了,只是沒想到,她會直接將他推下牀。
一般女子,面對男子的“循循善誘”,大抵都是疑惑,不知男子要做什麼。而丫頭似乎十分清楚,從他一開口,便猜到了他的意圖。
平常女子不懂,是因爲久居深閨、不懂男女情愛。而丫頭顯然不是,看來平時空餘時,不少看那些男女情愛的書呀!
寧蠑這樣想也正常,畢竟他不是現代人,不懂現代人早熟的思想。成親之前,她們早就口口相傳,對男女情愛有所研究了!
林夕菡將寧蠑的原話,複述給雲千柔聽。
雲千柔只當過眼雲煙,淺淺一笑。
深夜,她還在運功療傷,突然一個人影,從窗上一閃而過。
“誰?”雲千柔機警。
門栓自動一落,門吱呀一開,千夜冥跨入房間,微微一笑,“傷勢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