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劉笙的住處,劉麒將皇帝的罪證看了數次,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不由冷冷一笑,“沒想到這就是我的父皇!”
這幾份罪證,劉笙不知看了多少遍,也不知冷笑了多少遍。
如今看到劉麒這樣,仿若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劉笙幾步上前,將罪證取了回來收好,“皇兄,如今不是消極的時候,我們的生母不可能這樣白白地沒了!雖說以仇報仇,一代接着一代,這樣的仇怨就會無休無止。但咱們也不可能一輩子忍氣吞聲,生母的仇,還是要報的!”
劉麒的眸光,從聽說這事之後,就一直黯淡。
這是劉笙第一次見到他這種表情,反應不及時,還有一分愣色,“皇兄?”
像是出神般,劉麒頹然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看了劉笙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什麼暗示,直接轉身離開。
“皇兄.......”劉笙先是擔憂,深怕劉麒不肯合作,還將他的弒君之心揭發。
但看着劉麒落寞的背影,劉笙突然一笑,對於生母的死,劉麒還是有憤怒的!
只是他們兄弟都一樣,初聽說要向父親報仇,總有一段時日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瞧着劉麒消失於眼前,劉笙的眸色亦是一黯,腦中浮現皇帝的身影,暗暗咬牙,“父皇,你做下的孽,終有一日會全部還清!”
這邊商量着弒君大事,宮外一家客棧,都盡是歡樂的氣氛。
經過三日的調理,冷沐真勉強可以下牀走路。
爲了有驚喜的感覺,從客棧門口,冷沐真便捂着寧蠑的雙眼,一直上了樓梯到了客房。
一手捂着寧蠑的眼睛,一手推開客房的門,才撤了手一笑,“到了,你看看!”
手撤掉了一會兒,寧蠑才睜開雙眼。
還未睜眼時,便感覺到周圍一陣暖意,像是會不會是茶蠟,睜眼一看果然!
瞧着一房間的茶蠟,從門口一直鋪到牀,燃得整個房間就像蒸包子的籠屜一樣。
爲了不讓茶蠟熄滅,房裡的窗戶都被關上,如今的房間,果然又悶又熱。
連“始作俑者”冷沐真都是一愣,“啊偶,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你上次給了我茶蠟的驚喜,我想回報給你的!”
怪不得坐了一整天的馬車,晚上才帶他來這,原來是爲了茶蠟的效果。
“配上夜色,確實是你想要的效果,我很喜歡!”寧蠑知曉她的心意,自然不想駁她的面子,隨即擡步想要邁進房間。
卻被冷沐真伸手一攔,“別進呀,我沒想到它們會燒得這麼熱,你進去會被烤熟的,我們還是換個房間吧!”
說完,冷沐真便想下樓訂房,寧蠑順勢牽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進入房間,“也沒有那麼誇張,不過就是暖和了一點。總是待在冰室內,你也該出出汗了,對你的身子有益!”
“可是.......”冷沐真欲言,卻被寧蠑的手指截住,“沒有可是,噓,不要破壞了氣氛!”
這麼熱,哪還有什麼氣氛?
冷沐真滿心無奈,今天可是他的生辰,也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他的生辰,怎麼能這麼隨便了事呢?
彷彿看出了她的想法,寧蠑一掃茶蠟,笑着搖了搖頭,“你不必苦惱,我真的很喜歡這個驚喜,你還準備了晚膳吧?”
冷沐真點了點頭,卻一臉失落,“準備了晚膳,是燭光晚餐,但不是我親手做的。”說着,也掃了茶蠟一眼,“我把這些撤了吧,萬一燒着東西.......”
想要蹲下吹滅茶蠟,卻被寧蠑緊緊抱住,“生辰有你,其實就是最大的驚喜了。瞳靈,打從四年前離開,我便有一個願望,你能答應我麼?”
聽着他的話,冷沐真也想起四年前的事,微微點了點頭,“什麼願望?只要我做得到,都會答應你的!”
她的聲音有些呆、有些純,寧蠑可以想象她懵懂的表情,繼而舒心一笑,“就這樣抱着我,一輩子!”
抱倒不是什麼難事,一輩子三個字,卻聽着那麼沉重。
冷沐真有一刻的遲疑,像是沒想清楚一輩子的意義。
不過一晃,就明白了寧蠑的心意,隨即伸手回抱住他,兩人就這般緊緊擁在一起,“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一輩子不要放開我!”
寧蠑點頭而笑,“我答應你,至死不渝!”
十多年來渾渾噩噩,都不知道彼此、或是自己的心意。因爲兩個人總是在一起,沒嘗試過分離的痛苦,不知分離會痛苦,所以不知在一起的幸福。
四年前,她明白了她愛他、他也明白了他愛她,更明白了彼此相愛。
寧梨是一個人、榮王妃也是一個人生下她,就早早離開了,所以冷沐真不相信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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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愛情是痛苦的,與其彼此傷害,還不如直接殺了對方。她知曉活着的相思之痛,所以在寧蠑跌落懸崖時,狠心放開了他的手。
那年的懸崖,大石落下都不會傳來聲響,可見懸崖之深。
原以爲寧蠑就此送命,沒想到被人所救,平安回到了寧府。
寧蠑深記懸崖之恨,所以對冷沐真生了恨意。
而冷沐真,也不忍心再殺死他,所以選擇“移情別戀”,當衆請旨賜婚。
當日的場景,他們還歷歷在目。寧蠑剛撿回一條命,連身子還未復原,便親眼看着他請旨賜婚,賜婚的對象卻不是他!
記得前日,她還說着情話、向他表達自己的心意。
原以爲她想跟他成親,所以才表達心意,寧蠑根本沒想過,表達心意之後竟是讓他跌落懸崖!
寧蠑更沒想到,撿回一條命之後,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移情別戀,且沒有任何理由!
那年,她告訴他,她不需要他!
既然不需要,他就去一個她永遠去不了的地方——軍營!
四年前的分離,心裡的痛還那麼明顯,兩人卻都沉默無言。
幸而如今,他們已經緊緊擁在一起,彷彿全天下都只剩他們二人。
茶蠟越燃越烈,房中的溫度也逐漸升高。感覺到彼此身子的火熱,寧蠑才離開了深擁,卻還不忘牽起她沾滿了香汗的手,“一起把茶蠟吹滅吧!”
感覺到他手心,也在冒着熱汗,冷沐真會心一笑。想鬆開手,兩人分頭去吹滅,卻被寧蠑一拉,“不必放開!”
簡單的四個字,有着別樣的深情、別樣的霸道。兩人一陣對眸,此時此刻,彷彿超越了所有甜言蜜語帶來的歡樂,同時由衷一笑。
笑得幾分羞澀、幾分感動、幾分欣慰!
十多年的奔波愛情,終於修成今日的緊緊相擁!
兩人攜手,一起蹲了下來,一片片地吹滅茶蠟。兩人一起,一房間的茶蠟很快都被吹滅,餘溫都還留在房中。
瞧着彼此滿頭的大汗,兩人相視一笑,吩咐小二搬了冰塊上來,房間才慢慢降溫。
小二臨走,冷沐真還吩咐,讓他燒幾桶熱水來,他們要洗澡。
這家客棧的動作還算迅速,很快燒好了水,估摸着水溫調好了熱水和涼水,“客官請用!”
說完,店員便退出了房間。
看到屏風後散着熱氣的洗澡盆,因屏風的透明,冷沐真若在那頭洗浴,寧蠑坐在這頭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寧蠑假咳了一聲,有一刻的尷尬笑容,“我出去逛一會兒,你先洗吧!”
沒等冷沐真答應一聲,寧蠑已經轉身離開。說要逛一會兒,其實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深怕有人欺負了她。
之所以不說實話,是怕她洗澡時不自在,畢竟這客棧的屏風,實在不太矜持!
瞧着門口的身影,一看便知是寧蠑,冷沐真低頭笑笑,轉到了屏風後。
他還是擔心她!
一邊睨着寧蠑,一邊開始褪去衣裳,一番洗浴之後,果然涼快了許多。
取出包袱中的寢衣,冷沐真迅速換上,才向門口一句,“我已經好了!”
寧蠑等了一會兒,才推門而進。
兩人一起用過晚膳,小二才燒完另一盆水,照樣調好了水溫,低頭退了出去,“客官請用!”
看了一眼她的寢衣,寧蠑無奈笑笑,“反正我沒有什麼可看,你就坐在這兒吧!”說着,搬了一張椅子,背對着屏風。
她今日一襲淺紫色的寢衣,像是新到的款式,寧蠑也是第一次見。
雖是繡了紫薇的衣裳,卻不像紫薇一般沒有花香。屬於清雅香錦本有的氣味,靠近時纔會聞到,十分愜意的氣味!
冷沐真微微點頭,聽話坐在椅子上,背對着寧蠑看起了寧蠑自創的武功。
每每研究武功,冷沐真總是分外入神。時間亦過得很快,晃地一下,寧蠑已經洗完了身子。
他一身中衣,素白色地從屏風後出來,瞧了一眼丫頭專注的樣子,轉而去鋪牀。
他們在一起睡過,也沒有那麼多顧慮,今日既然是他的生辰,就讓他抱着她入睡一晚吧!
鋪好了牀,冷沐真纔回神過來,轉眸時,已經看到穿着中衣的寧蠑,“嗯?你這麼快就洗好啦?”
寧蠑一笑,“你倒會挑時候,我正好鋪開了被子,咱們一起睡?”
今日的氣氛不同,說到一起睡三個字,冷沐真亦是羞澀一笑。隨即點了點頭,起身坐在了牀上,“我們心有靈犀,我只訂了一間客房,就是想着一起睡的!”
說話間,冷沐真已經脫了鞋子,挪到內側躺了下來,伸手拍了拍外側的位置,“你也躺下來吧!”
不知怎麼,總覺得她今晚的神情分開炙熱,或許是燭光明亮的緣故。寧蠑吹滅了幾支蠟燭,才躺在了牀上,自然而然地讓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這是我最愜意的一個生辰!”
靠近的一刻,冷沐真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是要說什麼,卻久久纔敢開口,“還有更愜意的事!其實今日,早膳、午膳、晚膳都不算什麼驚喜,真正的驚喜是現在!”
像是聽出了什麼,寧蠑卻來不及反應,“你的意思.......”
冷沐真輕輕咬脣,早已經櫻紅的臉頰,如今更顯羞澀,“真正的驚喜就是我,今晚是個特別的日子,我要將自己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