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歆的事情,冷伯諭聽冷軒、冷沐真都說過一次,聽說時他便好奇這個人。
一般被冷軒看中的人,都不會生出背叛之心。一來冷軒有手段管住他們,二來冷軒看人也準,三來冷軒本身也算正義守信之人,多數人都願意與他合作。
從小便聽冷軒吹噓,說自己多麼多麼本事,冷伯諭也看到了冷軒的本事。當聽說江歆的事之後,他才驚奇一笑,世上居然還有背叛冷軒的人。
他也實在想不清楚,有魔宮的庇佑,江歆根本吃穿不愁,也不必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爲何要叛變?難道正因爲太安逸,所以太要追求更多?
想着,冷伯諭轉眸江歆。
上次交手時,他們不曾碰面,如今終於見了她一回。
在他眼裡,她也不算什麼天姿國色。豐腴沒有豐腴的韻味、消瘦沒有消瘦的楚楚,左右都算不上美人二字,皇帝真是看走眼了,居然看上這麼個平凡女子!
或許是因爲那次江南行,一個嬪妃也沒有帶在身邊,實在寂寞難耐,所以就不挑美醜了!
只打量了幾眼,冷伯諭便轉眸回來,眸中具是輕蔑之色,“她就是江歆?不過如此!”
方纔冷沐真的話,司徒詳並沒有聽見,只聽見了冷伯諭這一句,隨即湊近說道,“冷世子也認識這位江歆姑娘?她如今在臨川,可算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他的話,成功將冷沐真的視線轉移過來。
這些天忙着與劉笙的合作,所以不曾注意臨川那邊的動向,也不瞭解江歆如何炙手可熱。
現下聽司徒詳一說,冷沐真才微微一驚,“江族在臨川,不算什麼顯赫之家,江歆姑娘如何炙手可熱?”
司徒詳一個擡眸,幽幽瞧了江歆一眼,故作無意地與冷沐真講話,“我也只是聽說,不知是否屬實。”
這只是司徒詳的謙遜之語,司徒族消息靈通,自然不會拿不明真假的小道消息瞎說八道。
司徒詳轉眸回來,才繼續說道,“聽說這位江歆姑娘,是近來纔回到江族的,之前被江族趕出去,一直過着流亡生活。前一陣子,不知因爲什麼,突然過不下去了,才投靠回到了江族。
臨川失了金族,暗器之家一時找不出得心應手的,便想從幾個不出名的暗器之家中,選出一些心腹。選舉之中,這位江歆姑娘不僅聰慧過人,還武藝了得,更難得的,她對魔宮的事務、毒物、招式頗有研究。
如此人才,臨帝怎麼可能不重用?從此江族成了繁盛顯赫之家,江歆姑娘也成了江族的理家人。聽說她管理家族,做法極其殘暴,草菅人命、不顧任何人的生死。只要是她看不慣的人,哪怕是家族中舉足輕重的長輩,亦是尚方寶劍先殺後奏!
她還曾受命,帶着幾百暗人活捉魔尊,口氣極爲囂張!不過後來,不知爲何,居然失敗而歸,不過臨帝不曾怪罪。因爲江歆姑娘不是不獲而歸,魔尊雖然逃之夭夭,但丟下了一個紅玉扳指,我不曾見過,不過聽說裡頭藏着大秘密!”
“紅玉扳指.......”冷沐真漫念出聲,若有所思地深了眸子。
司徒詳點了點頭,“對,聽說是一個紅玉扳指。扳指能有什麼稀奇,估計是臨川那邊小題大做,真兒,你知曉那個扳指麼?”
冷沐真一怔,故作不知地笑了笑,“魔尊隨身的東西,我怎麼會知道呢?”
說話間,與冷伯諭一個對眸,他們都知道扳指的意義。
那不是普通的扳指,而是寧梨送給冷軒的結婚信物,而後被冷軒改造,其間更有一個重大的內容。
當年冷軒假死出府,發誓與寧梨斷絕,那個扳指也不再戴在手上。但他顧念舊情,不捨得扔了信物,所以一直隨身揣在身上。
一定是許久沒拿出來看,所以丟了也一直不知道,不然冷軒不可能一個字都不提。
幸好劉笙邀請江歆出席宮宴,不然丟失扳指的事,也不會傳到冷沐真耳中。
宮宴因江族的到來,繼而掀起一個熱潮,不過很快結束於道別聲中。
道別的是文武百官、貴族子弟,而非江族。劉笙要拉攏江族,自然留他們在洛商住一夜,說等準備好了大禮,再由他們一併帶回去。
有誰不貪圖錢財的?既有大禮可以收,江歆等人自然留下來了。
也不知是否冷沐真多想,打從江歆來了,一直到宮宴結束,她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冷沐真。
她的眼神帶着嫉仇,冷沐真從餘光便注意到了,只是沒有與她對眸,不想跟她扯上任何關係。
寧蠑也只是安心吃喝,並不曾注意江歆。面上不注意,心裡卻不得不想,那人對丫頭怨仇,甚至想用炸藥炸死丫頭,如今不能不防!
宮宴結束,冷沐真四人自然要回冷府,卻被江歆一行人攔住前路,“久聞冷大小姐大名,不知肯不肯賞臉,與本小姐坐談幾句?”
憑她一個失寵的嬪妃,居然自稱本小姐?之前在江南行宮恭恭敬敬,倒看不出她的氣焰,原來這般高!
瞧着她擡眸昂首的側臉,一副趾高氣昂的表情,冷伯諭先將妹妹護在身後,“有什麼話,不能明瞭說,非要暗裡談?莫非江姑娘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聽罷這話,江歆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也沒有看冷伯諭,只是怔了一會兒突然低聲笑了出來,“冷世子的嘴,可夠損的!本小姐做沒做見不得人的事,還輪不到冷世子過問!”
說着,瞧了冷沐真一眼,“大小姐打算一輩子躲在兄長身後麼?據我所知,冷世子只是繼子,被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繼子護着,大小姐不覺得恥辱麼?”
冷伯諭冷冷一哼,“你不必口舌數落,本世子只是覺得,江姑娘低賤身份,不配與真兒說話!”
“你!”江歆不由被激怒,“你敢說本小姐身份低賤?!”
冷伯諭呵呵一笑,“不是麼?聽說江姑娘離家,行過乞、做過工,還曾爲了生計胡認父母。真兒可是人上人,不可能與卑賤之軀說話!”
每每被數落卑賤,江歆總是無話可說,上前粗魯地一把推開冷伯諭,對着冷沐真便是一吼,“聽說你盡失內功,怎麼?沒膽子與我面對面了?”
遇上這種人,寧蠑一向不容多說,反正說多了無益,還不如直接殺了。
可如今他的功力不能暴露,周圍的人也過多,寧蠑只能勉強問一句,“你究竟要與瞳靈說什麼?”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寧世子,還有問話的時候!
聽說他也武功全廢了,看來傳聞不假。
一個全廢的寧世子,果然就像老虎成了貓,不堪一擊!
面對寧蠑,江歆亦是不可一世,“女子之間的秘密,還要與你們男子一一說明麼?寧世子真不害臊!”
寧蠑扯了扯嘴角,並沒有睨江歆一眼,只冷着語調,“既是女子的秘密,本世子就不聽了。只是提醒江姑娘一句,我國太子十分重視瞳靈,起碼比江族重視!”
最後一句話,江歆不得不認真聽完。
只是一瞬認真,聽罷便轉爲輕浮一笑,不過一個魔宮的小毛丫頭,最多勢力也不過魔宮而已,有什麼值得重視的?
不過既然寧蠑這麼警告了,就讓他一起見識見識她江歆的厲害吧!
想罷,江歆才睨向寧蠑,“寧世子大名如雷貫耳,本小姐早想見識見識,也請寧世子坐談幾句吧?”
冷沐真微微一驚,他何故故意激怒江歆?他又不是看不透江歆,如今越是威脅,她越是要一連仇視。
僅僅因爲,要跟冷沐真一起面對仇家麼?
寧蠑的表現並不明顯,因爲不想讓司徒詳看出恩愛,冷沐真卻感受得到,不由暗暗感動。
患難見真情,想來即便到了生死時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死、她活!
她對他的愛,亦是如此!
冷伯諭想伸手攔着,卻被寧蠑攔下,“既然江姑娘有話要說,那就找一個清淨地方,本世子與瞳靈洗耳恭聽!”
雖然不知道江歆與冷沐真之間的恩怨,但也看出了江歆的不懷好意,司徒詳不放心地問道,“江姑娘與冷族有仇?”
早就聽說了司徒詳的厲害,江歆不想招惹,更怕自己說錯了話,於是故作充耳不聞,先一步離開。
冷沐真和寧蠑自然緊隨之後。
聽寧蠑的意思,也想解決一下恩怨,只是冷伯諭不明白,兩人都功力全失,怎麼偏偏挑這個時候解決呢?
瞧着他們離去,似乎有點不對勁,司徒詳纔多問一句,“真兒認識江歆?”
面對司徒詳,冷伯諭又換了一臉冷色,“我只是個繼子,不知她們是否認識!”說罷,故作離開,實則拐到暗處,偷偷跟上江歆。
司徒詳也擔心冷沐真,自然想跟上去,卻被劉笙喚住,“聽說司徒世子住在冷府,老太君應該很高興吧?”
是自己的孫女自然高興,可惜司徒詳不是。
這麼想着,司徒詳倒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微微一笑,“跟以前一樣,親疏關係,不會因族譜變更而改。”
一語雙關,劉笙不知道質子的事,自然聽得是親、而非疏,隨即一笑湊近司徒詳,神神秘秘地問道,“司徒世子若想回到冷族,本太子倒有個法子,不知世子信不信得過本太子?”
拉攏之意如此明顯,司徒詳自然聽得出來,但心繫冷沐真,只敷衍一句,“太子爲人,本世子信得過,本世子還有事,先走一步!”
剛要離開,卻被劉笙拉了回來,依舊是神秘兮兮的樣子,“既然信得過,那就請世子移步東宮說話吧?”
該死的,纏個沒完,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跟江歆串通一氣,故意纏住司徒詳呢!
再看江歆,已經沒了身影,司徒詳實在拗不過劉笙,只好跟着他去了東宮。
這些日子,拉攏他的人不在少數,不過其中大多數,都是司徒詳不耐煩的人,劉笙便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