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凌晟的大皇子,曾與東方卿有娃娃親。
聽這哀怨的簫聲,想來大皇子對東方卿也是一片癡情吧?既然如此,東方卿爲什麼不接受他呢?
簫聲雖然哀怨,但有起有落。
千夜冥想走,冷沐真卻拉着他繼續聽簫。
唱到哀怨深處時,簫聲突然一起,像是在訴說自己的悲憤。
沒想到連簫聲都可以這麼激昂,冷沐真拉着千夜冥坐下,想聽完這一段簫聲。
她原不喜歡這些絲竹管絃,若換作別人,她或許會像千夜冥一樣,毫不猶豫便轉身離開。
但大皇子的樂聲中,彷彿有某種熟悉的情感,讓冷沐真由不住留下來聽完。
簫聲起到最高一點,亦是情感最澎湃的時候,本以爲這段情感會持續很久,沒想到戛然而止。
冷沐真微微一怔,以爲樂曲已經罷了,想起身去問聲好,誰知簫聲又響了起來。
再次響起的簫聲,已經沒了之前的澎湃,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憂傷。像是失了伴侶,且那位伴侶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
不知這段哀怨持續了多久,冷沐真只覺得很久很久,並非時間的持久,而是那段哀愁的漫長。
爲什麼會有如此悲喜交加的樂曲?雖然有喜的部分,卻沒有一點喜感。
爲什麼會有如此憂鬱的人?冷沐真聽着餘音輕輕,彷彿回到了四年前的悲愁,還有那一抹對寧蠑的思念。爲什麼一段簡單的簫聲,可以勾起那麼多情感?
是因爲他們的經歷似曾相識麼?還是他的簫聲,原就有穿透人心的效果?
還沒想罷,簫聲的餘音便消失無蹤,一段樂曲也就這樣落定。
看着天色,好像到了午膳的時辰,大皇子收起玉簫,起身準備離開。
只見不遠處坐着的男女,他原不想理會,但因順路要過去,所以想去打聲招呼。
走近了一看背影,見是千夜冥,大皇子便是冷冷一哼,準備繞道離開。
聽到他不滿,千夜冥才起身喊住他,“大皇兄今日起早了!”
他們兄弟之間,小時便是爭鬥不休,但也不算什麼仇人。
直到前段時間入獄,大皇子纔對千夜冥產生了仇意,如今相見,亦是沒什麼好臉色,“傷愈了,自然就起早了!”
說着,看了看他身旁的冷沐真,笑了笑,“今日倒是稀奇,太子皇弟居然帶了一個女人!”
千夜冥看了看身邊的妹妹,目光一柔,“她是洛商冷族的嫡女,冷沐真!”
大皇子呵呵笑笑,“原來這位就是冷大小姐,聽說之前,太子皇弟爲了娶她,不擇手段!”
最後一個詞用得倒是“恰當”,千夜冥笑容一變,“大皇兄爲了自己的女人,不也是不擇手段?”
兩人一個對眸,具是面色一沉,目光之中仿若有仇意射出,“咱們是親兄弟,手段做法自然也相似!太子皇弟若沒有其他事,那本皇兄就先回宮了!”
千夜冥沒有說話,示意他可以走了,冷沐真卻出聲喚住,“大皇子的簫聲爲何這般哀怨?是因爲東方姑娘麼?”
沒想到她聽得出他的哀怨,大皇子有一刻的驚喜,不過很快凝住,“冷大小姐也懂樂器?”
冷沐真笑笑,“我哪懂什麼樂曲?只是隨意聽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平時也不在意這些,只是今日聽了大皇子的樂曲,仿若有些感觸。”
沒想到世上還有懂他的人,大皇子難得開懷一笑,想與冷沐真論一論樂曲,卻見千夜冥在場。眼神在接觸到千夜冥時,驟然冷了下來,與冷沐真的對話也變得冷淡無比,“是麼?冷大小姐略有感觸?那真是本皇子的榮幸了!”
說着,眼神再次從千夜冥身上掃過,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本皇子還要回去用午膳、服藥,大小姐與太子皇弟請便吧!”
說罷,轉身離開了四季園。
見妹妹一路目送他走,千夜冥由不得吃醋,“不過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庶子,你何必在意他?”
冷沐真點了點頭,“是因爲他沒身份、沒地位,所以東方姑娘纔不要他麼?”說着,甩了甩千夜冥的手臂,“你與我說說他們的事吧,如果是段好姻緣,咱們就給撮合撮合。你既不可能娶東方姑娘了,那也不要耽誤人家呀!”
千夜冥聽得無奈,“你是不是沒了事情,閒得無奈了?那是他們東方族應該操心的事,怪咱們什麼事?”
說着,拉着妹妹出了四季園,“你既要與司徒詳一起用午膳,那如今時辰也不早了,我給你準備了毒藥,你斟酌着用吧!”
說着,繞進一個小道內,將一小瓶毒藥遞給了她。
這裡還算安靜,外頭沒有什麼人,千夜冥四下張望了一遍,才領着妹妹出來,“這藥效果極強,一吃下去,不到半個時辰便會毒發。且無色無味,試毒過後,你再下在飯菜裡,不會被司徒詳看出來!”
冷沐真將藥瓶藏了起來,跟着千夜冥一路出了皇宮。
到了司徒府時,司徒詳已經處理完公務回來。
原以爲他在忙着處理家事,誰知無所事事地等在府門口,像是等着冷沐真回來的意思。
見楠木馬車徐徐駛來,司徒詳一驚一喜,馬上張羅下人迎接,一來二去十分高調。
親自扶了冷沐真下馬車,司徒詳的笑容更喜,目光溫柔像是回到了以前,“我已經叫人準備了飯菜,你先去沐浴更衣,等你沐浴完,去我房裡一起吃!”
冷沐真應了一聲,便有幾名侍女上前,引着她和若晴去浴室。
浴室就在客房隔壁,早已經差人放好了熱水。
舒服地洗了一把,換上乾淨的衣裳,冷沐真才覺得神清氣爽。
司徒詳的房間也不遠,坐着涼竹輦轎,沒一會兒就到了。
這時,司徒詳已經上桌,見若晴扶着冷沐真進來、入座,彷彿有夫妻共桌而食的感覺,柔着目光微微一笑,“我怕你吃不慣凌晟的菜色,所以請了洛商的廚師來,不過是江北的廚師,你嚐嚐合不合胃口!”
冷沐真低眸,瞧着面前一雙純銀的筷子,微微一愣,“司徒府吃飯,都用銀筷子麼?”
若真如此,那就不能下毒了,不然一下就會露出破綻。
目光從銀筷子移到司徒詳的臉上,試探地一笑,“難道因爲我來,所以特意換了銀筷子?”
司徒詳笑着點點頭,“確實是特意爲了你換的。”
自然了,不是防着冷沐真害他,而是防着別人害冷沐真。
司徒族與冷族的仇怨,多年來皆是沉寂。雖沒有爆發,但不代表沒人傷害冷沐真。以防有人用毒,所以司徒詳特意用了銀筷子。
爲了襯得起冷沐真的身份,他還特地從庫房,拿了皇帝賞賜的銀筷子。
銀筷子倒不值幾個錢,重要的是皇帝賞賜,這個說頭,便叫筷子高價了幾分。
聽了司徒詳的解釋,冷沐真才消了心虛,無奈扯了扯嘴角,“哥哥真是細心!”
司徒詳也沒有多想,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肉,“你來了凌晟,我自然不能叫你操心,一定萬事照顧着你!”
原想美美地用一頓飯,誰知還沒開動,外頭便傳來一陣通報聲,“世子,尚書侍郎求見,說是尚書府的事務,世子落了一件!”
偏偏這個時候來,司徒詳無奈起身,隨着下人去了正堂。
冷沐真這纔看了若晴一眼,“他用的是銀筷子,還怎麼下毒?”
若晴隨即指了指司徒詳面前的酒杯,“筷子總不會沾了酒吧?”
對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