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冷沐真睜大了雙眸,訝然看着寧蠑,拼命搖了搖頭。
想說話,奈何嘴巴被他捂着,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感覺到她全身的抵抗,寧蠑才慢了動作,深埋在她的脖頸,低聲說道,“別動、閉眼裝睡,外頭有人,來者不善!”
聽罷,冷沐真亦是一驚,驟然緊閉上雙眼。下意識一個彈指,準確熄了臥房中的所有蠟燭!
冷府守衛森嚴,又有老太君坐鎮,什麼人敢闖進來?
一邊裝睡,冷沐真還不忘探知四下。可探了半天,也沒探出個究竟.......
“此人內功極高!”冷沐真伸手,環住寧蠑的脖子,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黑暗之中,寧蠑的嘴角不知名地一挑。
什麼來者不善,都是他杜撰出來的,爲的就是不讓丫頭亂動。這純真的丫頭,居然這麼容易地信了?
原想趁着她不動的時候,做些什麼,但見她如此單純,寧蠑突然下不了手。
一聽丫頭的低語,說什麼此人內功極高,語調還有些恐慌,寧蠑差點笑出聲來。
“噓!”冷沐真表情嚴肅,感覺到寧蠑笑得發抖的身子,還以爲他真的病了,馬上做了“噓”的手勢,“你既病了,便讓我來對付他!”
黑暗中,只透了一點點月光,寧蠑點了點頭,又抓住丫頭的手,“你受了腳傷,對方既是內功極高者,你千萬小心!”
不知爲何,他的語氣中少了一分關心、多了一分不自然的嚴肅。像是在掩飾着什麼,冷沐真卻沒有疑心,想罷便丟在一旁。
所謂不自然的嚴肅,便是寧蠑即將忍不住的笑意。
沒想到丫頭也有這麼容易受騙的時候!
只見丫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脯,示意他起身讓開。
寧蠑故作玄虛地移到牀的內側,小心扶着丫頭下牀。
大難當前,冷沐真自然竭力護好寧蠑,隨即將他的手推開,小步往門外移動。
臥房的門並沒有關上,只是冷亦寒和司徒甯走時,關了前廳的門。
冷沐真躡手躡腳地下了牀,伸手一勾將外衣穿好,便小心往門外而去。
瞧着丫頭輕手輕腳、小心謹慎,明明受了腳傷,還護着他的樣子,寧蠑心下感動。
想來日後遇上大難,丫頭也會爲他奮不顧身。
有如此夫人,大難之前臨危不懼、肯爲他拼死拼活,他這一生還有什麼遺憾?
想着,寧蠑欣慰一笑。這麼好的女子,誰也不能從他手中,將她奪了去!
瞧着丫頭走出臥房、來到前廳,小心翼翼去開前廳的門。寧蠑才下了牀,整了整衣冠,施展輕功離去。
同時,冷沐真打開前廳的門,到了院子裡細細查看,每一個角落都不曾放過。
查到最後,卻連一個人影都沒瞧見,查的過程中,也沒覺出有人逃離。
難道對方懂得隱身術,伴着黑夜,恰到好處地隱藏了自己?
想至此處,冷沐真便感覺到周圍一股陰森,不由後退幾步。
突然身後出現一人,冷沐真嚇得喊了一聲,正想出招,卻聽後頭的人問道,“這麼晚了,小姐還不歇息麼?”
“莫殤?”冷沐真微微一愣,收了手轉身一看。
莫殤垂首,向冷沐真恭敬一拜,“回小姐的話,是屬下。小姐遇了什麼難事嗎?”
像是感覺到了一點異樣,冷沐真先是搖了搖頭,繼而問道,“從回來到現在,你都潛在附近麼?”
“是。”莫殤點了點頭。
按說有人潛入,以莫殤的機警,即便那人內功高深,也能探知出來。
冷沐真遂又問道,“那你有沒有發覺,有外人潛進了湘竹苑?”
她與寧蠑功力相當,他能感知出來的人,她應該也能感覺到。就算感覺沒有他那般強烈,也不該一點感覺都沒有。
難道......她被他耍了?
想至此處,莫殤正好回答,“外人倒沒發覺,只是小姐出門後,寧世子便匆匆離開了......”
“果然!”冷沐真惱地一咬牙,該死的寧蠑,欺負她就算了,居然還敢耍她?!
若非她傷了腳,不能施展輕功,她必定第一時間追上去,狠狠抽他幾巴掌!
真是反了他了,冷族是她的地盤,他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果然什麼?”莫殤聽得一愣,瞧着主子惱怒的神情,立時低頭不語。
寧蠑離去匆匆,冷沐真看時,他已經沒了蹤影。
感受着自己的胸口,還存留着他的溫度,冷沐真便是惱然,“把芷蕾叫來,咱們玩一夜三人撲克!”
說罷,便瞧見莫殤臉上的爲難,“小姐,芷蕾已經睡下了......”
像是聽出了什麼,冷沐真隨即挑眉,“怎麼睡得這麼早?難道你跟芷蕾已經.......”
莫殤面色一紅,第一次打斷了主子的話,“小姐不可胡說,屬下與芷蕾是清白的。屬下只是擔心小姐的身子,尚受着腳傷,之後還要忙活美容院的事.......”
“好吧好吧!”冷沐真不耐煩地擺擺手,不管他們之間清白不清白,莫殤對芷蕾的關心已經很明顯了。
既然他們一人都不願陪她,她也睡去好了。
一閒下來,便想起寧蠑方纔的動作。
欺負她就算了,居然還耍玩她,耍玩開心了便逃走了!
明天若讓她看見他,必定叫他好看!
夜漸漸深了,不平靜的一夜,終於平靜地過去。
次日,天剛矇矇亮,冷沐真便迷迷糊糊地醒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外頭便是一陣噼裡啪啦!
冷沐真驟然清醒,惱得大喊一聲,“芷蕾!”
拖長的尾音還沒消停,芷蕾便一衝而來,“小姐醒啦?”說着,對外頭的侍婢招了招手,“快快快,快給小姐梳洗!”
一陣劈里啪啦過後,冷沐真又恢復了朦朦朧朧的意識,迷迷糊糊地睨向芷蕾,“外頭鬧什麼?怎麼這麼吵?”
芷蕾掩嘴一笑,“是喜事呢,小姐一回來就忙,所以不曾聽說。月餘前改嫁的三姑小姐,今日帶着丈夫回門,給老太君拜禮請安。還有旁系的嫡小姐,踏春時節相中了門下侍中的公子,門下侍中府上備了彩禮,今早便送過來了。”
果然是古代宅門,嫡系、旁系那麼多系,比大學裡的專業還繁瑣,聽着便叫人頭疼!
“改嫁有什麼可喜的?”冷沐真一個白眼。
古代女子,不是極重婦德、以改嫁爲恥的麼?怎麼冷族嫡系的三小姐改嫁,便成了喜事?
芷蕾則是一笑,“小姐這也不懂?三姑小姐嫁的可是鎮遠大將軍啊,還是爲人妻室,地位可想而知。改嫁雖有損婦德,但冷族嫡女,豈是婦德可以約束的?老太君說是喜事,天下人誰敢不喜?”
冷沐真依舊不屑,“不就是改個嫁、送個彩禮嘛,一大早噼裡啪啦的,深怕人不知,簡直吵死了!”
芷蕾無奈一笑,“既是喜事,自然大張旗鼓的。小姐日後嫁給寧世子,也是這般大張旗鼓,一大早便要劈里啪啦的!”
“誰說本小姐要嫁給寧世子?禽獸一個!”冷沐真還在氣惱昨晚的事,冷冷一哼。
芷蕾昨晚睡得早,莫殤也不曾透露昨晚的事,所以並不知曉,遂微微一驚,“啊?小姐爲什麼不嫁世子了?”
冷沐真一個擡眸,反問道,“本小姐爲什麼要嫁給他?”
一邊侍候主子梳洗,芷蕾一邊解釋道,“世子一表人才、狂放不羈,又有雄才大略,與小姐的氣質相襯。你們本就是一對璧人,自然要成其姻緣!”
冷沐真呵呵一笑,“他一表人才、他狂放不羈、他雄才大略,我就一點優點沒有?你既如此欣賞他,你嫁給他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芷蕾被說得一愣,這一大早的,小姐又鬧起牀氣?
三年來,芷蕾早已經習慣,遂一笑而過,“小姐不要生氣了,好好坐着,我給小姐梳妝吧!”
剛一坐下,鏡中便映出老太君和鴛鴦的身影。
冷沐真還犯着起牀氣,見人便是惱怒,“一大早的,不待在梨花苑,來我這做什麼?煩死了!”
鴛鴦聽得一笑,“大小姐今日怎麼了?是不是這些侍女,惹小姐生氣了?”
這些個古代人真是奇怪,主子生氣,一定是侍女惹的麼?
冷沐真心下煩躁,便應了一聲,“就是這些侍女惹的,你能怎麼樣啊?把她們全殺了麼?”
一聽殺字,侍女們皆是一嚇,紛紛跪下求饒。
只有芷蕾一人站着,無奈看着主子。
“果真是這些侍女?”老太君先是一疑,見丫頭不答話,便是一沉臉色,“來人,將湘竹苑的侍婢,全部拖出去砍了!”
還真下得了殺手?!
冷沐真這才一驚,忙出聲阻止,“祖母這麼魯莽做什麼?我只是隨口一說,不關這些侍女的事!”
聽罷孫女的話,老太君的面色才緩和了一分,語氣卻還兇狠,一掃下跪的侍女,“都滾出去!”
侍女應了一聲,疾步退了下去。
冷沐真惑然,“你趕她們出去,誰侍候我梳洗啊?”
“不忙梳洗,”老太君拄着柺杖上前,將幾本冊子放在木桌上,“你先看一看這些!”
看着一摞冊子,冷沐真雙眉一挑,“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