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雲狂的安葬,進行到一半便停了。做好了棺材,也沒錢入土、做墓碑,冷沐真一邊卸下頭飾、首飾,一邊嘆道,“雲族也是可憐,要不我出一點銀子,起碼讓雲老把雲狂安葬了吧?”
若晴雙手不停地收拾行裝,眼神向主子方向看了一眼,“小姐的善心病又發了?司徒世子專注對付雲族,有心讓他們無錢安葬雲公子,顯然是嫉妒司徒小姐對雲公子的照顧。小姐出了錢,便是得罪了司徒世子!”
因爲是自己人,所以冷沐真並不避諱着話題,所以若晴也沒有什麼忌諱。
再者冷軒派遣若晴伺候冷沐真,必定將一些重大的事情告知,以免若晴伺候不周、一問三不知。
至於茜歆,因爲沒有被冷沐真選中,所以冷軒並沒有告知。
質子一事、司徒詳的嫉妒一事,自然也在若晴的瞭解範圍之內,所以她能看出司徒詳的目的。
冷沐真也看出了一二,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雲狂都已經死了,司徒詳還不讓他好生安葬!
見主子憂心忡忡的樣子,若晴才勸了一句,“小姐不必憂心別人了,都是命數。睡過今晚,明兒還要早起啓程,小姐快些安寢吧!”
說着,收拾完了最後一個包袱,幫着冷沐真卸妝、更衣。
若晴伺候完了,便熄燈退了出去。
冷沐真躺在牀上,半透的窗子,月光還是明亮。冷沐真隨即翻了一個身,突然一陣狂風襲來,窗子猛地一開一關。
驚愕之間,寧蠑已經躺在冷沐真身旁,悠閒地甩了甩抽筋的腿,“別怕,是我!”
打從司徒詳來了,他便對她不冷不熱的,還故作不關心。雖然知曉他是配合她的計劃,但也有些不是滋味,故作嫌棄地問道,“你來幹什麼?”
寧蠑笑着調侃,“咱們可以幹什麼了?”
被他說得臉紅,冷沐真又是一個翻身,背對着不再看他。
繼而後背一暖,已經被他抱在懷中,“你明天就要啓程去凌晟了,我來督促你早點睡覺!”
抵在耳邊的綿語,燥熱的氣息吹得冷沐真的耳朵發紅成赤,隨即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你別靠我這麼近說話!”
寧蠑卻不放棄,又抵在她耳邊問道,“爲什麼?”
每次都用這種招式戲弄她!冷沐真不由惱了,一個翻身,主動壓在他的身上。
沒想到她也有這麼主動的時候,寧蠑被嚇得一怔,被黑夜襯得更黑的瞳仁微微一縮,“你幹什麼?”
“也讓你嚐嚐這個滋味!”冷沐真哼哼笑笑,趴在寧蠑身上,對着他的耳後輕輕一吹氣,感受到他全身一顫,逗得哈哈大笑出來,“你也嚐到這種滋味了吧?是不是酥酥麻麻的?是不是很不舒服?”
寧蠑的回答,卻出乎冷沐真的意料,“舒服!”說罷,也是一個翻身,反將冷沐真覆在身下,在她頸間一陣狂吻,仿若失去了理智。
見他如此,冷沐真先是一嚇,而後被他吻得也有些失常,嗯哼出聲。幸而一陣理智閃過,才連忙推開他,“今天別.......明天還要早起上路呢!”
被她推開,寧蠑才意識到自己的情動,粗喘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嘴角勾起一分笑意,“我還以爲你的膽子變大了,居然主動挑逗我?嗯?”
說話間,熱氣吐在冷沐真的臉上。
他的口氣很好聞,只是那一分燥熱,叫她不由臉紅,“你快下來吧,別把我嚇壞了!”
一開始也不知是誰嚇誰,寧蠑無奈一笑,翻了個身下來,依舊將她抱在懷裡,“好了快睡吧,明日一早我就不送你了!”
冷沐真嘟囔着嘴,“吵架不像吵架,你就不能演得真切一些?”
寧蠑一怔,“我哪裡演得不真切了?”
冷沐真指正道,“誰家吵架,一句吵話也沒有,還替我運功療傷、還睡在我身旁的?”
寧蠑自然有寧蠑自己的吵架方式,隨即一笑,“那依你說,應該怎麼演?”
只談過一段戀愛,也沒怎麼吵架,冷沐真自然不知道小兩口的吵架是什麼樣的,想了很久纔回答,“最起碼要吵嘴幾句吧,叫司徒詳知曉咱們究竟爲什麼吵架。也可以幹架幾場,就像咱們之前刺激冷婧一樣,那會兒是裝作甜蜜,如今就是裝作不甜蜜。對了,我看他們吵架,總有一方道歉,然後另一方拒絕他的道歉,互相撕逼,還挺精彩的!”
撕逼.......寧蠑先是一惑,不過聯繫上下文,也能猜出撕逼的意思了。
只是奇怪這個詞,又是他們二十一世紀的詞彙麼?真是怪詞!
寧蠑無奈笑笑,“你的意思,我要準備一份禮物,然後當衆給你道歉,你再把禮物砸在我頭上?”
聽着這麼狗血的吵架情節,冷沐真掩嘴笑了出來,“你的想法不錯,可以實施!”
寧蠑更是無奈,“越是這般刻意演戲,司徒詳越能瞧出端倪。就是咱們如今這般,互相不理會,也不聲張吵架,叫人捉摸不透,纔像是真吵架!”
是嗎?冷沐真懵懂地眨眨眼,“你怎麼知道真正的吵架是什麼樣的?在我之前,你還跟別人愛過?”
寧蠑撇了撇嘴,“我怎麼知曉真正的吵架?因爲咱們吵過,只是時隔多年,你忘記了而已!”
是嗎?冷沐真點了點頭,“好吧,那你沒有愛過別人?”
這就是女人,一個問題不小心略過沒回答,就要一直問、問到他回答爲止。
寵着她還來不及,寧蠑自然不會不耐煩,柔聲答道,“沒有愛過別人,愛你一個人就夠了!”
如此聊着,冷沐真慢慢睡了過去。
一直等到她不說話,並且呼吸均勻,寧蠑才安心睡去。
這樣抱着她睡,說不出的舒適,一覺睡到天亮,若非若晴敲門,寧蠑還醒不過來。
冷沐真是懶睡慣了的,寧蠑卻是每日準點卯時四刻起牀的,今日卻睡到了辰時一刻。
聽到敲門聲,寧蠑才迷迷糊糊醒來,冷沐真卻還睡得很熟。
她的睡相原先不好,但也不知爲何,睡在他的懷裡,便溫順許多,睡相也好看多了。
不得不佩服她的睡功,這麼響的敲門聲,居然還叫不醒她。寧蠑無奈笑笑,穿上外衣推了推她,“外頭若晴來了,你收拾完便啓程,今日不給你送早膳了,記得多吃一些再上路,別餓着!”
“嗯.......”冷沐真也不知聽沒聽見,慵懶地應了一聲,應罷又睡了過去。
寧蠑無奈,替她蓋好被子,依舊從窗子離開。
聽到裡頭的響動,還以爲是小姐起身了,若晴便推門起來,帶了一隊侍候梳洗的侍女。
過了屏風到了臥房,纔看見還在熟睡的小姐,手勢示意侍女們在臥房外頭等着,獨自先進了臥房,“小姐,時辰到了,該起身梳洗了!”
寧蠑一走,冷沐真的睡姿便開始千奇百怪。他走了不過一小會兒,冷沐真已經橫睡過來,腦袋垂在牀外,幾乎與地板親密接觸。
瞧着主子的睡姿難看,若晴才讓侍女們在外頭等着,免得她們亂說話,壞了小姐的名聲。
以前,冷筱也是這麼做的。
好不容易叫醒了冷沐真,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梳妝、用早膳,好不容易做完了所有事,冷沐真卻糾結在一處。
若晴吩咐罷楠木馬車的事,再一次進入臥房,只見冷沐真站在衣櫃前,做着沉思的動作,“若晴,你覺得我今天穿哪件衣服最好?”
明明已經更衣罷,怎麼還糾結這個問題呢?若晴自然一笑,“小姐現下穿着的衣裳,就挺好的!”
冷沐真轉過身子,尷尬笑了笑,“魔美人倒出來了,胸口的口袋沾了一點水,把這一塊衣裳都腐蝕掉了!”
見衣裳的一個大缺口,被魔美人腐蝕得不成樣子,若晴驚了一驚,連忙上前替主子寬衣,“只傷了衣裳,小姐沒傷吧?”
冷沐真笑笑,“沒,沾的水不多,沒腐蝕到我,只可惜浪費了一粒魔美人,沾了水不好用只好扔了!”
若晴這才放心,“扔就扔了,反正小姐還有剩下,只要小姐無傷就好!”
說着,取出櫃中一件粉藍色的夏衣,“這是前些日,寧世子新制送來的衣裳吧?小姐還沒穿過這件,今日就穿這件吧?”
雖說冷府每逢過節都會添置衣裳,但冷沐真一般都寶貝在庫房裡。
至於衣櫃中,早就全是寧蠑送來的衣裳了,確實,只有這件粉藍色的裙子還沒穿過。冷沐真點了點頭,“那就穿這件吧!”
“是。”若晴應了一聲,伺候冷沐真穿好衣裳,才扶着冷沐真出門,“司徒世子已經等在湘竹苑門口,邀小姐同坐紅木馬車。小姐回來,總要坐楠木馬車的,所以奴婢還是差人備下,在凌晟來去也方便一些!”
冷沐真應了一聲,若晴的細心是沒話說的。
於是兩人出了湘竹苑,帶上幾個信得過的侍女,與司徒詳一同出了冷府大門。
寧蠑果然沒有來送,只有寧梨、冷筱、冷伯諭等人,聚在冷府門口送了送她。
初聽說冷沐真的計劃時,寧梨是反對的,而後一聽說也是千夜冥的主意,便同意了。反正凌晟有千夜冥,寧梨信得過孫兒,一定能保護好孫女。
至於此去凌晟的路上,以免司徒詳傷害冷沐真,寧梨還派了一支隱衛暗中保護。
寧蠑、冷伯諭都想到了一處,也派了一隊護衛,暗中保護冷沐真的安全。
醫館剛剛收購下來,冷沐真說過要正常開張,只是員工要全部更換,她不可能用雲族的人。
如今她走了,醫館的事情自然交給冷伯諭和寧蠑處理。
再加上冷族的事務、寧族的事務,他們可謂忙碌,不過爲了丫頭,拼一拼也沒事!
司徒族的馬,不如暗夜行者,不過司徒詳急着回去,自然吩咐快馬加鞭。
兩日不到,兩人便到了凌晟京城。
剛進司徒府大門,便聽到一陣哀嚎聲,司徒甯大哭而至,兩拳砸在司徒詳身上,“是不是你虧空了雲族的所有錢財?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的狂怎麼辦?爲什麼連安葬他的錢都沒了?你放我出去,我要去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