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甯舒了眉間,臉色卻是一沉,嘴角也跟着肅然,“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冷亦寒淡淡一句,眸光一挑,涌上一抹失望,“耍得我這麼難堪,還纏着寧世子逼婚,你心裡頭便高興了?”
司徒甯倒好,不知好歹地一白眼,“我逼你纏着寧世子了麼?還不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
是!他心甘情願、他犯賤、他太傻,居然會相信她說的話!
冷亦寒只覺全身一顫,袖中的雙拳不由握緊,顫抖着雙脣,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寧蠑依舊不會累着自己,一開門,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找了上座坐了下來。
冷沐真卻嗔了他一眼,像是在說:偷聽了這麼久,也不臉紅?
他們之間的眼神暗語,寧蠑自然讀得明白,遂一個白眼:冷亦寒也偷聽了,不數落他,反倒數落我,在你心裡究竟誰比較重要?
強詞奪理!冷沐真又是一個眼神:你們兩人能比麼?一個是家人、一個是外人!
寧蠑卻耍起了無賴:那你倒說說,誰是家人、誰是外人?他是你名義上的哥哥,你喊哥哥也十分順口,他必定是家人、我倒是外人吧?
懶得理會他的調侃之語,冷沐真隨即別過眼神,故作生氣的樣子:趁我洗澡,勾搭司徒甯就算了,小三都找上門了,也不知幫着她說幾句話!
見她氣惱,寧蠑才靠近而坐,巴巴地賠笑,小聲在她耳邊道,“還不是你讓我醫治司徒甯的,誰知道她如此野心勃勃?算我錯了,你別不理我嘛!”
這還差不多!
冷沐真滿意地一點頭,轉眸對他原諒地一笑。
兩人便這麼相視一笑,便什麼煩惱都過去了。
冷亦寒那邊,卻沒有這麼容易解決。
只見冷亦寒擡步,跨過門檻進了房間,一把將司徒甯提了起來,“你馬上走,回凌晟去,冷府容不得你!”
司徒甯卻撒起了潑,一把將冷亦寒的手甩開,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讓我來我便來、讓我走我便走,當本小姐是什麼?從小到大,本小姐還沒受過這等氣呢!”
真是被司徒族的人寵壞了!
聽罷她沒心沒肺的話,冷亦寒更是惱怒,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你再不走,我便親自將你扔出去!”
再惱火,冷亦寒也不敢吼得太大聲。
一來,怕引來老太君。若讓老太君知曉司徒甯對寧蠑的心思,那便不是趕出府這麼簡單了。
二來,怕驚動冷府的人,惹得諸多非議,對司徒甯的名節無益。
左右都是爲了司徒甯,她卻不明白兄長的意思。再次甩開他的手,瞪着雙眸威脅道,“你若敢將我扔出去,我便將質子的事一說,你我都不得好死!”
說着,又指着冷沐真,以她威脅冷亦寒,“這個賤人也不得好死,還有整個冷族,甚至牽連寧族!我的一句話,便可毀了你們的一切,你還敢趕我出府麼?”
聽着她純真的言語,冷沐真也不禁一笑,“司徒小姐若自信一句話,便可動搖冷族的地位,儘可試一試!”
冷族家業何其大,豈是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摧毀的?
別到時候向皇帝告了狀,反倒被皇帝利用了一把,最後棄於荒郊、無人來救,那時便是真的可憐了!
表面看來,冷沐真鎮定自若,絲毫不懼司徒甯的威脅。
司徒甯卻不甘心,自以爲嚇到了冷沐真,表面的鎮定,不過是爲了掩飾心裡的慌亂。
至於縱容她這麼做,也只是欲擒故縱而已!
一心想着嚇到了冷沐真,司徒甯便是得意一笑,“冷沐真,你以爲我會中了你的欲擒故縱之計麼?我偏偏將計就計,非要揭穿你們冷族的秘密不可!”
“胡說什麼?你簡直瘋了!”冷亦寒先一步訓道,伸手便要甩去一個巴掌。
司徒甯的反應極快,一個反手將冷亦寒的手擋了回去,神情更是惡然,“你想打我?你趕我出府,還想打我?”
即便司徒甯不攔下,冷亦寒的手,也不會真的扇到妹妹的臉上。
他早控制了力道,只是想嚇嚇她,讓她不要再胡說了。以他的愛妹之心,怎麼可能打得下手?
但見司徒甯攔住,冷亦寒突然心生內疚。
以前他們兄妹和睦,他連玩笑的嚇唬,都捨不得嚇她。如今竟爲了自己的利益,逼妹妹住口.......
冷亦寒沒了話,冷沐真則是呵呵一笑,擡起下顎看向司徒甯,“你若覺得這是欲擒故縱之計,儘管將計就計試一試!”
注意到哥哥眸中的難堪之色,司徒甯也微有心軟。
想起以前跟兄長玩耍,那些美好的日子,司徒甯微微心痛。
對上冷沐真的眸子,司徒甯卻不表露一分情緒,只得意一哼,“你以爲我會中你的‘將計就計’麼?故意順着我的話,其實還是紙老虎一個,一吹就倒!”
瞧出了她的內疚,冷沐真又是一笑,還算她有點良心,知曉冷亦寒的苦心!
“你想要什麼、或者想做什麼,只管告訴我,我滿足你就是!”冷亦寒沉着語氣,像是談判般說道。
聽着兄長懇求的語氣,司徒甯更是心疼。
此時此刻,她也顧不得寧蠑,只拉起兄長的手,進了臥房將大門一閉。
“哥哥,我對不住你.......”閉上大門之後,司徒甯並沒有轉身相對冷亦寒,更是揹着身子,語調亦是低了一分。
原以爲妹妹還要發火,沒想到這麼快就消氣了。
冷亦寒驚得一個擡眸,瞧了瞧妹妹的背影,繼而欣慰一笑,上前將她摟在懷中,“日後不管言語還是行事,都要三思而後行。今日是真兒和哥哥,尚不會與你計較,改日相對惡人.......”
沒等他說完,司徒甯便先一步伸手,捂住他教育人的嘴巴,低語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是真心愛慕寧世子的,打從聽說了他的事蹟,我便愛慕至今!”
自然了,這是誇張之語。
聽說了寧蠑的事蹟,司徒甯原只有好奇。至於好奇,也沒有諸多,只是一種無所謂的好奇。
真正的愛慕,還是從寧蠑救她開始。
被神秘人困着,打從第一日開始,她便期待着父王來救、哥哥來救。但到了最後,他們都沒有來救。
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刻,寧蠑大大方方地從門而入,以一招擊退神秘人,英勇救下了她。
平生最愛、最欽佩的人,便是這種英雄,因此她愛上了他!
她貪玩、愛耍弄人,喜歡看別人被她耍弄之後着急的模樣。她的佔有慾也很強,既然愛了,就要得到他!
想着自己出生名門,從小便讀書習字,學着做一個大家閨秀。
這是一般男子會喜歡的女子,她還有一點不同,那便是精於武藝。
本以爲這一點,會與寧蠑有共同語言,誰知醫治時,他根本不肯與她單獨相處。
且不管她使什麼計策,寧蠑都一概不接招。
其實寧蠑這是讓着她,不然敢耍弄他的人,早死在寧族毒鏢之下了。
她頻頻詭計,還能活到現在,寧蠑已經足夠心慈手軟了!
瞧着妹妹柔弱的樣子,冷亦寒甚是心疼,想到自己不能幫妹妹,語氣中便多了一分無可奈何,“你愛慕寧世子,他卻早被老太君認定,做爲她的孫女婿了!”
司徒甯卻是不甘地搖頭,“只要哥哥肯幫我,我一定能得到寧世子!”
想告訴妹妹,寧世子心中只有真兒,強扭的瓜不甜。
但看着妹妹滿眼期待,冷亦寒又不捨得打破她的幻想,遂問她道,“你說說,我能幫你什麼?”
深怕寧蠑和冷沐真偷聽,司徒甯特地用了秘密傳音,臉色跟着陰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詭計,“哥哥不是愛慕冷沐真麼?不若趁熱打鐵,將她佔爲己有,她的身子順了哥哥,心自然也就跟了哥哥!”
還沒聽司徒甯的方法,只聽着佔爲己有四字,冷亦寒便是雙腿一軟,臉色跟着一慌,“甯兒,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呀!老太君在上頭瞧着,我可一點覬覦之心都不敢,不然非叫我死無葬身之地不可!”
司徒甯擡眸睨他,像是聽出了什麼,“哥哥的意思,若沒有老太君,你便敢做了?”
冷亦寒立時搖頭,“雖說我身份特殊,但名義上還是她的兄長。我若這樣做,遭了議論紛紛,豈非叫人恥笑麼?”
“那哥哥便想着,上頭沒有老太君、你也不是她名義上的哥哥。你們只是相戀的愛人,做着最平常不過的事!”司徒甯陰着臉色,繼續勸道。
想着黑衣人的事,冷亦寒便覺得愧對冷沐真。再讓他傷害她,他又不是禽獸,怎做得出那種禽獸事情?
冷亦寒鬆手,放開妹妹別過身子,臉色也跟着肅然,“你不要打這個主意了,我絕不會傷害真兒!”
司徒甯卻不放棄,“如今五月,正是依蘭盛放的時候。我來前,看見京城外有一片林子,或許有幾棵依蘭。哥哥還記得司徒族的制香法吧?用依蘭制香,偷偷擱在冷沐真的香爐中,叫她不想也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