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蠑之所以遲到,是因爲一進冷府,就被寧梨傳召過去。
得知冷沐真跟尚通住在一起,寧梨急得不行,勸寧蠑留下,一定要保護丫頭的安全。
一聽聖宮的惡行,寧蠑亦是一驚,想着冷沐真怎麼敢留這麼危險的人物在身邊?
別人都以爲冷沐真是任性,寧蠑卻不這麼認爲,冷沐真再任性,也不會讓人傷了同族的人。明明知道聖宮的人兇狠,冷沐真怎麼可能非要留下尚通不可呢?
寧蠑認爲,冷沐真應該是有計劃的,計劃就是藉此剷除聖宮的小主子。
雖然這麼想,可寧蠑卻不贊同這個計劃。以交友爲由,讓對方放鬆警惕,這是非常危險的行爲。
倘若冷沐真真的有這樣的計劃,寧蠑一定會阻止她。但他並不能肯定冷沐真有這樣的計劃,所以親自來試探。
見尚通的眼神呆愣,像是看到了某個熟人,寧蠑有些疑惑,左右看看才笑着打了一聲招呼,“尚通尚公子是嗎?本侯本名寧蠑,字正燚,幸會!”
寧蠑、正燚........這些都是尚通沒聽過的名字,腦中那一點熟悉感也就消除了,興許是他的錯覺吧!
聽寧蠑打完招呼,尚通自然跟着問好,“寧侯爺幸會!”
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彼此之間還有一些拘束,冷沐真則是不拘束地怨道,“問你話呢,我的未婚夫是不是很完美?”
寧蠑的手上,還提着給冷沐真做的早膳,因爲都是糕點,所以涼了也無所謂。
桂花新開,寧蠑就折了枝頭的桂花,在食盒中撒了一些,給糕點也添了一點花香。
尚通隨便迴應了冷沐真一句,眼神就關注在那個食盒上,早飯還來不及吃的他,不由吞了吞口水,“寧侯爺養尊處優、文武雙全,沒想到還會做糕點,是桂花糕麼?”
見他盯着自己的早餐看,冷沐真連忙伸手,小氣地護住食盒,“不管是桂花糕還是綠豆糕,都不是你的,你自己去小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吧!”
昨天很大氣地說介紹誰誰誰跟他認識,今天倒對早飯小氣起來了,尚通無奈一笑,“面前就有早膳了,我還去小廚房幹什麼?反正你一個人吃不完,我可以幫你吃,再者說了,也不能虧待了我這個客人是吧?”
冷沐真越是小氣,尚通越要動手去搶。
寧蠑不喜歡別人品嚐自己的手藝,下意識地一躲。
冷沐真來了興致,乾脆跟尚通動起手來,“敢搶我的早飯,叫你領教一下我的厲害!”
一大早的就要動手,尚通餓着肚子根本不想動,但冷沐真有興致,他也只好陪着。不是他包容冷沐真,而是他如果不配合,自己就要受傷了。
只見冷沐真取出梅花袖箭,又搶過寧蠑的青銅軟劍,用冷族的雙手互博術,向尚通展開攻擊。
原以爲她會用黃藍雙綾,沒想到出了新絕招,尚通微微一驚,連忙運起內力,打算用火功與冷沐真切磋。
寧蠑還不明所以,以爲冷沐真的計劃開始實施了,放下食盒就想上前幫忙。
餘光瞥到寧蠑放下了食盒,冷沐真連忙提醒,“別放下食盒,把食盒守好了,別叫他搶走了!”
寧蠑聽得一愣,冷沐真不是爲了對付聖宮,只是爲了食盒嗎?
這下寧蠑不明白了,既然沒有對付聖宮的計劃,她何必留一個危險人物在身邊?難道她不怕聖宮的人,會對冷族造成傷害嗎?
瞧着他們交鋒,雖然火光四射,卻不見一點敵意。寧蠑看得出來,他們只是在切磋,並沒有彼此傷害的意思。
尚通雖然用了非常狠毒的火功,但招招都是點到爲止,還不忘對冷沐真說話,“你這又是什麼創新的配合?招數亦是新奇,我從來沒見過!”
冷沐真一手使着青銅軟劍,另一手使着梅花袖箭,兩手各自有不同的招數,卻配合得極好。在尚通看來,這就是兩個極其默契的人,在前後夾擊尚通一人。
突然來的興致,不是冷沐真的意識流,而是想讓尚通見識見識寧蠑自創的武功。
打從婚事定了以後,冷沐真也不知爲何,似乎墜入了情網。只要是寧蠑的優點,在她看來都是放大的,一旦來了陌生人,便想炫耀一下,叫別人都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如何厲害。
尚通很配合地問出了冷沐真想聽的問話,冷沐真自然洋洋回答,“這樣的配合很棒吧?是正燚獨創的!不過這不是一個人的武功,而是兩人攻擊防禦的配合,想不想看看我和正燚的默契?”
原來是兩個人的武功,怪不得看她一個人使,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完美。
打從來了古代,尚通便瘋狂愛上了古代的武功。還是嬰兒的時候,在母妃的懷裡看別人練功,他便會跟着出出拳頭。
對於新奇的武功,尚通都會表現出強烈的好奇感。如今見了寧蠑的獨創武功,更是好奇得不得了,連忙罷了手催促道,“想看想看,你們趕緊讓我看看!”
冷沐真哼唧一聲,“那你還搶我的早飯嗎?”
一心這種新奇的武功,尚通早就忘了早飯這一回事,無謂地一擺手,“你趕緊讓我看看全套的,什麼早飯,看過之後再吃不遲!”
“好!”冷沐真一心炫耀,也忘了自己還沒吃早飯,順手將青銅軟劍扔給寧蠑,“接着!”
寧蠑配合地接住,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冷沐真對尚通有沒有敵意。在他看來,怎麼總覺得他們是真心交友?
一個是魔宮聖女、一個是聖宮小主子,就因爲同是傳聞中的狠毒之人,他們便一見如故了?
寧蠑表示不理解,不過還是配合着冷沐真,萬一冷沐真真有什麼計劃,他可不能破壞了。
雖然要配合,寧蠑卻還是擔心丫頭的肚子,畢竟她沒有餓着過,有些擔心地提醒道,“先吃了早膳吧?”
冷沐真好像沒有聽見,輕功一躍,到了寧蠑身後,“走,到院子裡去!”
說罷,冷沐真攜起寧蠑的手,一起輕功一躍,眨眼間到了院子裡。
尚通很快追了出去,專心致志地觀察着兩人的武功。
經過之前的多次練習,寧蠑和冷沐真的配合已經到了完美的程度,完全可以配合應對敵人。
兩人將身前的稻草人當做敵人,齊齊向稻草人發起攻擊。尚通再一次蹙眉看着,研究着它的一招一式。
慢慢地,青銅軟劍和梅花袖箭之中,發出了兩束不同顏色的光芒,像是兩人內力的昇華。
就像尚通的火功,是內力與武功招式的結合。青銅軟劍的青色、梅花袖箭的紅色,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極大的力量。
尚通越看越是驚奇,沒想到這麼簡單的招式,也可以練出這麼不簡單的威力,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暗自記下他們倆的動作,尚通也想雙手配合使招,可惜沒學過冷族的雙手互博術,怎麼也不能配合。
自己試過之後,才明白冷沐真方纔的雙手配合有多難。尚通暗自感嘆,原以爲自己的武功,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幾十招下來,終於練完了這種還沒取名字的武功,尚通卻意猶未盡,“這就完了?一整套這就完了?”
見他如此,冷沐真更加得意,“接下來的招數,正燚還沒有寫出來呢,目前就只有這麼多招,不過對付敵人足夠了!”
動作不打完,尚通便是難受,總有一種被什麼東西堵着的感覺。就像以前看小說,明明是一本很好看的小說,卻寫到一半沒了。
尚通一臉失落,“什麼時候寫好呢?我想看看完!”
難得有人這麼癡迷這種武功,雖然是敵人,寧蠑還是不由欣悅,“近來比較忙碌,興許沒有時間撰寫,等得空了,再讓尚公子看完!”
別人忙碌,尚通也不能讓別人先寫,自然妥協地點頭,“倘若我走了,寧侯爺才寫好,那一定要三小姐寄來聖宮,我可是你的忠實粉絲!”
粉絲?寧蠑眨眨眼,一臉的想不明白,“尚公子早膳想吃粉絲?”
冷沐真掩嘴一笑,“他說的這個粉絲不是吃的,而是我們那兒的話,意思就是崇拜你的獨創武功!”
他們那兒的話?尚通是聖宮的人,怎麼會懂得冷沐真那兒的話?
寧蠑一半疑惑一半欣悅,“這是你教尚公子說的話?”
其實寧蠑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只是差冷沐真一句肯定。見丫頭搖頭,寧蠑也就明白了尚通的身份。
怪不得丫頭對尚通沒有一點防備之心,也不告訴別人爲何不防備,原來他們是同鄉!
寧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來這裡,只是相信丫頭的直覺,既然她相信尚通,那他也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切磋之後,冷沐真終於餓了,兩人坐下開始用早膳,尚通則直直向廚房而去。
尚通走了以後,寧蠑才小聲說道,“我似乎在哪裡見過尚通,並非見過這個面目,只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彷彿曾經見過。”
冷沐真無謂一笑,並沒有上心,“或許你們前世是情侶呢!這種感覺很正常,有時候我見到誰,只是路上的陌生人,也會覺得哪裡見過。或許是夢到過、或許是見過長相差不多的,只是錯覺而已!”
寧蠑卻無比肯定,“這不是錯覺,也不是夢到過,更不是前世認識。你說你與我差了幾百年或者幾千年,我跟他怎麼可能前世認識呢?或許,我以前去過北界?”
想起尚通剛剛見到寧蠑的眼神,冷沐真微微一驚,“對了,你有沒有注意剛剛尚通的眼神,他似乎與你的感覺一樣,也好想在哪裡見過你。”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寧蠑不由頭痛,彷彿有一件埋藏的記憶,即將被他重新發掘。
尚通回來以後,三人並沒有聲張這種熟悉的感覺,只是很平靜地用完了一頓早膳。
剛用完早膳沒多久,就快到午時了,冷沐真帶着尚通去給寧梨請了安,兩人便一起去看唐千烈。
去唐千烈的房間時,雲千柔和唐若茹已經左右照顧,唐千烈的臉色也比昨日好多了。
上官凜那邊有冷耿照顧,暫時還不能對外見人,也不能受涼,所以緊閉着大門。
直到晚膳以後,冷耿才從上官凜的房間出來。
冷沐真關心上官凜的情況,讓尚通回房休息之後,與寧蠑一起來了這裡,卻沒有進門。
見冷耿出來,冷沐真連忙上前去問情況,“外公怎麼樣了?”
累了一天之後,意外見到女兒,冷耿欣悅一笑,輕撫了幾下她的後背,“放心吧,已經沒事了!”
正好冷伯諭忙碌之後過來,也要問外公的情況,見冷耿出來,連忙給冷耿行禮,“父王!”
見兒子走來,冷耿溫柔的雙目一改,換了平時嚴肅,隨即虛扶了冷伯諭一把,“平身吧!”
“謝父王!”冷伯諭言行舉止盡是守禮,語氣中更是透着一分敬畏,似乎有些懼怕父親。
誰都看得出來,在他的成長道路上,是受父親的教訓比較多。小時養成的習慣,所以見到父親,便是敬畏、拘束。
剛剛看到父親眼裡的溫柔目光,冷耿有些意外。記得冷耿以前說過,對於小兒的教育,就是應該從嚴,從來沒有溫柔一詞。
從小受父親的嚴苛教育,這是冷伯諭第一次看見父親對小輩笑,沒想到他對冷沐真是區別待遇。
是妹妹長得太美妙了,即便是嚴厲的父親,也捨不得動一分怒麼?
冷伯諭有些意外,卻也有些嫉妒,其實他從小是個很脆弱的人,他希望得到父親的關愛。
可惜父親似乎不懂關愛爲何,從小便對他十分嚴厲。不過正是因爲父親的嚴厲,將他的脆弱生生掰成了強大,他也得以成爲北詔的護國將軍,帶兵征戰沙場。
比起文文弱弱的書生,冷伯諭還是更喜歡自己現在健碩的樣子。原以爲父親對女兒,也會以巾幗英雄的方向培養,沒想到這般溫柔,這可不像冷耿!
冷伯諭只在心裡想想,並沒有說出口,心掛外公的病情,隨即恭敬地問了一句,“這日辛苦父王了,不知外公的恢復情況如何?”
冷耿依舊是嚴肅的臉色,頭髮一絲不苟地束於發冠中,給他的嚴肅平添了一分威嚴,“已經無礙了,只消休息一夜,明日就可以下牀!”
“是!”冷伯諭一拜一應,“多謝父王萬里前來!”
上官凜是國丈,冷耿前來救治是應該的,冷伯諭原不必謝,但這是禮節之一,所以冷伯諭不敢不守。
第一次看見冷伯諭這麼恭敬,冷沐真有些不習慣,隨即笑着推了他一下,“哥哥這是幹什麼?一家人還這麼拘束?”
之前聽冷伯諭說,冷耿是個極其嚴格的父親,冷沐真原還擔心,如今見了冷耿,才知道冷伯諭是騙她的。
這是冷沐真的想法,其實冷伯諭沒有騙她,只是冷耿採取了不同的教育方式而已。
被妹妹一說,冷伯諭只是尷尬地朝妹妹笑了笑,對父親依舊是十分禮貌。
見兒子尷尬,冷耿便代爲解釋,“你兄長是太子,又是北詔的護國將軍和使臣,爲人表率,必須知禮守禮,不然會叫外人笑話了咱們!”
父親的苦心,冷伯諭一直都懂,也很謝謝他將自己培養成一名果敢之人。
說完了冷伯諭和冷沐真,冷耿便將目光定在寧蠑身上。
寧蠑微微一驚,這才躬身行禮,“參見萬歲!”
對於這個女婿,上官凜、寧梨、千儀琳等人確實很滿意,冷耿卻沒有滿意不滿意之說。
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冷耿對寧蠑還是很陌生,隨即也是虛扶一把,“驃騎侯不必多禮!”
一聽稱呼,寧蠑就知道冷耿的心思,尷尬地笑了笑,“多謝皇上!”
雖然尊稱了皇上,冷耿卻沒有動容一分,臉色比面對冷伯諭時更加嚴肅,“驃騎侯知曉我是真兒的父親吧?”
“是。”寧蠑應了一聲,已經猜到了冷耿接下來要說什麼。
果然不出他所料,冷耿很不滿地問了一句,“你們定下婚約,不需要問一問我這位父親的意見?”
寧蠑正要解釋,冷耿卻打斷了他的話,“因爲我遠在北界,所以你便視我於無物麼?”
見父親難爲寧蠑,冷沐真自然幫着說話,“父王別鬧了,婚約都定了,難不成父王幾句,還可以取消了?”
冷耿並沒有理會女兒,而是認真問了寧蠑一句,“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我一句話,能否取消你們的婚約?”
冷耿句句緊逼,寧蠑不能無禮,只好順着,“您是父親,您若不同意,自然可以取消婚約,只是.......”
只是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冷耿便搶先開口,“那我在此聲明,你們的婚約取消了,你日後不許再踏足冷府!”
冷沐真聽得一驚,“取消了?父王怎麼能自作主張呢?”
冷耿轉向女兒,依舊是溫柔一笑,“我已經選好了女婿,明日安排你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