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騙他不騙他的?
老太君聽得糊塗,“騙他什麼了?”
“騙他描金茶杯的事咯!”冷沐真正想這麼說,才反應過來老太君不知大哥的存在,立時閉口。
老太君依舊疑惑,“爲何描金茶杯在他身上,他便離開了?”
冷沐真無奈一笑,“他就是爲了描金茶杯而來的,得知茶杯在他身上,自然就離開了!”
老太君依舊疑惑,指了指丫頭手裡的描金茶杯,“可茶杯不在他身上啊,自己身上有無茶杯,他都不知曉麼?”
若非知曉大哥、二哥是兩個人,如老太君一想,真覺得慕容紹是個缺心眼。
一來不知自己身上有無茶杯,二來明明沒有,居然就離開了?
老太君實在想不明白,若說他是爲了茶杯而來,現在離去又算怎麼回事?
見她怎麼想都想不清楚,冷沐真也是無奈,“興許是突然有急事,所以匆忙離開了吧!”
也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了,老太君點了點頭,“他既想要描金茶杯,想必還會再來。”
說着,深思了一會兒,“他不會搶你的東西,茶杯依舊放在你那兒。丫頭你記着,茶杯千萬不能給他,卻也不能說得太明,除非他願意回到冷府。回了冷府,也不能馬上給他,必須等他心靜冷府的一日!”
沒想到老太君也用了心計,看來慕容紹真的逼她太緊了,不然她是不捨得算計孫兒的。
不過逼她的人,又非千夜冥,慕容紹也不可能回來,算不算計又有什麼呢?
冷沐真假裝應承下來,執起柺杖交給老太君,一手柺杖、一手由她扶着,“時候不早了,他若再來,我會應付的,祖母早些睡吧!”
“千萬拿捏好分寸!”老太君強調了一句。
冷沐真點頭,“放心吧,他對我沒什麼心思,鬥不過我的!”
說着,扶祖母上了牀,冷沐真又不會古代侍候就寢的方法。
遂喚了清燕進來,伺候老太君就寢。
出了梨花苑,想起剛剛寧蠑沒回答的問題,冷沐真又問道,“你騙他做什麼?”
寧蠑也是無奈,“我不好拒絕老太君,也不能逼迫你,只能胡謅一個。反正描金茶杯在千夜冥手中的事,衆所周知,他們兄弟倆難得見面,就隨他們多說一會兒話吧!”
冷沐真卻是苦惱,“但是這個時辰,哥應該剛剛睡下,又被擾了清淨,以他的性子還不動手打人了?”
“放心,他們武功相當,誰也傷不了誰。”寧蠑淡淡一笑。
夜漸漸深了,伴着夜風習習,南界各國漸入夢鄉。
一夜過去,再沒了夏節的喜慶氣氛,爆竹聲也不再響起,洛商的白日終於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小姐!小姐!”一大早便傳來芷蕾的叩門聲。
冷沐真迷迷糊糊地醒來,翻了個身抱着被子,半睡半醒地迴應道,“進來!”
門吱呀一開,芷蕾最先進來,瞧着睡相難看的小姐。先將她的睡相擺正,才吩咐門外的侍婢們,“都進來吧!”
聽到芷蕾的聲音,冷沐真又是一個翻身,迷迷糊糊地淺睡過去。
侍婢們陸續進來,各自端着梳洗打扮的東西,向冷沐真一個福身,“請小姐梳洗!”
雖是弱女子,但一陣齊聲,也叫冷沐真煩躁。
想着美容院的事,冷沐真不得不起身,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由芷蕾扶着下了牀。
照了照鏡子,才發現自己凌亂的頭髮,冷沐真迷糊地一理,更加亂了,“這頭髮煩死了!”
芷蕾掩嘴一笑,“小姐睡相不好,不怪頭髮凌亂!”
“我睡相一向如此!”冷沐真理所當然地回道,沒羞沒臊。
芷蕾依舊一笑,“小姐一人睡覺,睡相再壞都無所謂,等到日後嫁給寧世子.......睡相還若這麼差,寧世子必定被小姐踢下牀去!”
“誰說我要嫁給他?”冷沐真一個白眼。
芷蕾則是錯愕,“啊?小姐,你又不想嫁給寧世子啦?”
“他都沒說娶,我哪能先說嫁?”冷沐真挑眉。
芷蕾一笑,“說的也是,這種事,總要男方先提纔對!”
雖是一臉無謂,冷沐真卻心裡打鼓。
日後嫁給寧蠑,她的睡相還是這麼差,一日兩日還好,日子久了寧蠑會不會嫌棄?
她已經十六了,今年過完生辰,就是十七了。
嫁娶日子雖然還沒定下,卻也十分近了。她必須改掉睡相的毛病,不然遭了嫌棄再改,就永遠抹不掉這個陰影了!
侍婢們上前,一步步給冷沐真洗漱、梳妝。
冷沐真坐着不動,只是眼神睨向芷蕾,“給我準備幾條繩子,必要結實一些的,別一掙就斷了!”
“準備繩子做什麼?”芷蕾疑惑。
冷沐真卻是不答,“哪裡那麼多廢話?快去準備!”
“哦!”芷蕾應了一聲,跑去柴房,拿了一捆綁柴火的粗繩子,“小姐瞧瞧,這些行麼?”
瞧着繩子的粗糙程度、長短粗細,冷沐真淡了眸色,“你捆豬呢?這麼糙的繩子,我怎麼用?”
芷蕾隨手將繩子一扔,一臉不悅,“小姐又沒說明,我怎知曉是不是捆豬?”
拿來捆她的,這丫頭居然說捆豬?!
冷沐真一聽氣惱,“聰明人一聽,就知是我用了,你成心的吧?”
一大早的,又是起牀氣!
芷蕾轉身離開,瀟灑地甩下一句,“小姐愛要不要!”
只留冷沐真一臉錯愕,“這丫頭,真是反了!莫殤!莫殤!”
以往一喚莫殤,他總是第一時間現身,如今卻怎麼也喊不來。
一旁梳妝的侍婢低首,拿捏着說道,“小姐不必喚了,莫公子已經出門了。”
“一大早的,出什麼門?!”冷沐真依舊氣惱。
侍婢一臉恭敬,聲調不高不低,“回小姐的話,佳人傾城辰時開張,莫公子卯時便去店裡準備了。”
原來去佳人傾城了!
冷沐真息了怒,沉了沉氣,又喚道,“孤劍!”
不知今日值班的人是不是孤劍,冷沐真只知道這麼個名字,只能喚他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孤劍這纔出現。面色焦急,連面巾都沒有戴,顯然是匆匆趕來的,“小姐有什麼吩咐?”
侍婢們不認識這人,只覺俊朗帥氣,不由多看幾眼,卻也不敢多問是誰。
這是冷沐真第一次看到他的面目。
他的長相不像南界男子的秀氣,皮膚也不如南界男子光滑白皙。他的骨子裡透着一股“野”勁、“猛”勁,好似所有男子的陽剛,在他面前都不算什麼。
眉目不怒自威,還留着短短的絡腮鬍,野蠻之下不失性感,性感之下不失瀟灑,瀟灑之下不失凜然。
只是一眼,冷沐真便看到了這些特徵,努努嘴搖搖頭,再怎麼打扮也不如寧蠑!
“給我找條綁人的繩子來,不要太粗糙的,也不要一掙就斷的!”冷沐真吩咐道。
孤劍錯愕,“繩子?”
今日不是他值班,接到通知,說是小姐傳喚,他便急急跑來。
原以爲是什麼天大的事,不想竟是繩子.......
雖是無奈,孤劍卻也沒抱怨什麼,主子曾說過要效忠小姐,便是任何事都要辦到。
既然如此,他就找繩子吧!
“找來不必給我,先放我臥房中。”冷沐真又吩咐了一聲,轉到屏風後換下寢衣。
夏節一過,總有幾個陰天,乃是初夏最後的陰涼。
陰天一過,便是火辣辣的夏季了!
今日便是陰天,冷沐真取了一件薄外套,套在淺黃裙子外頭。
這件淺黃的衣裳,並非皇帝御賜,而是老太君給她添置的夏衣。
洛商間,也只有老太君能定製淺黃衣裳,不過要自行準備布料。畢竟皇帝之下,無人敢公然買賣淺黃布料,只能從他國購進,不能自行織布。
梳洗罷,冷沐真便坐上楠木馬車。
“小姐,直接去佳人傾城麼?”馬伕問道。
餘光望見不遠處的馬棚,冷沐真眼尖,一下發現冷亦寒的馬不在了,遂問道,“香楠木馬車是不是出門了?”
馬伕點頭,“世子的馬伕起得最早,想來世子早有吩咐,說是要去城門口。”
城門口.......冷沐真一驚,“司徒小姐已經離開了?”
馬伕想了想,“好像是的,說是託付給千夜太子了。這是老太君的主意,讓世子送走司徒小姐,由千夜太子帶回凌晟,想來不會出事吧!”
千夜冥與司徒族的宿怨,不知會不會對司徒甯做什麼。
司徒甯損失什麼倒無所謂,只是考慮到冷亦寒對司徒甯的疼愛.......
“先不去佳人傾城,去城門口吧!”冷沐真說道。
馬伕卻是遲疑,“小姐與千夜太子的關係,不避避風頭?”
他指的並非兄妹關係,馬伕只是下人,並不知質子一事。
而是昨晚的事一發生,便傳遍了京城,所有人都知曉了冷沐真給千夜冥送禮,卻不說婚事。
想着他們這麼尷尬的關係,如今不應該見面纔對,怎麼還去城門口送行呢?
就算不是爲了千夜太子去的,也該避避嫌纔對呀!
“不避,以最快的速度,繞過大路去城門口!”冷沐真吩咐道,繼而關上車門。
馬伕應了一聲,一甩馬繮,“駕!”
到城門口時,剛剛過了辰時,城門剛開。
女帝等人已經出城,千夜冥起遲了,沉香木馬車剛到城門口。
冷亦寒打開車門,司徒甯卻是一退,“哥哥,我不想跟着他!”
“哥哥也不想你跟着他,只是祖母.......”冷亦寒苦着臉色,說不出的難受。
若非老太君以死要挾,再不送走司徒甯,她便殺了司徒甯,冷亦寒不會送走妹妹,更不會將妹妹交給千夜冥!
楠木馬車一到,冷沐真跳下馬車,便往沉香木馬車而去。
馬伕看着一驚,怎麼小姐非但不避諱,還直接上了千夜太子的馬車?
目擊的百姓們議論紛紛,馬伕只能低頭裝睡。
“哥!”冷沐真一進馬車,便關上了車門,並沒有注意到百姓的議論。
千夜冥見到妹妹一喜,“你來送我?”
冷沐真點頭,“昨晚大哥去了趟梨花苑,被寧蠑一個調虎離山,調去了你那兒,你可曾見到他了?”
“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