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挑一挑眉,秋戰肯暗中出手?
“找到他時,他傷的極其嚴重,幾乎已經絕了氣息。”
文青羽眯了眯眼,她是叫無痕去定國公府找尋神機老人,是被秋雲染髮現了?
“屬下帶他回來時,主子已經陷入昏迷。王爺便直接吩咐人將無痕帶走了。”
“我知道了。”文青羽點了點頭,玉滄瀾給她講過破龍血誓的事情,她當時心裡就隱隱有些想法。
如今,洛夜痕將傷重的無痕送入刑律堂,便驗證了她心中那朦朦朧朧的想法。
文青羽站起身:“走吧,去找洛夜痕,我的人無論怎麼樣,還輪不到他來過問。”
說罷,便向着門外走去。
暮雪狠狠擦了擦眼淚,卻聽到雨蕎幽幽嘆了口氣。
“小姐與榮王就快大婚了,你這麼一番話,不知憑空會生出多少波折?”
暮雪愣了一愣,咬了咬脣跟上文青羽。
飛翩則一如既往的走在最後,卻始終與文青羽保持着不變的距離。
飛影等着文青羽上了車,便朝着飛鴻樓去了。
飛翩則領着雨蕎和暮雪上了另外一輛車。
今日飛鴻樓生意相當的好,平日裡及寬敞的街道,幾乎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議論聲不絕於耳,馬車走的極慢,文青羽幾乎將外面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原來,演舞臺上如今只有洛夜痕。秋雲染並沒有出現,卻並不影響她今日要掛牌遊街的消息迅速傳播擴散。
實際上,三日前這個消息已經傳的街知巷聞了。在所有百姓的翹首以盼中,演舞臺上卻只有洛夜痕。
那一日,燕京城的百姓有幸聆聽了榮王一曲世間少有的絕妙琴曲。
據說那一曲,極其的哀怨悱惻,琴曲一出,所有人潸然淚下。
後來,秋雲染抱病不出。洛夜痕不過微微一笑,所有人都清清楚楚聽到,那低悅慵懶嗓音淡淡說道。
“明日,我再來等。”
第二日,秋雲染仍舊沒有出現,演舞臺上依舊只有形單影隻天青色一道頎長身影。那一日的琴曲越發的哀愁,直彈了兩個時辰。據說,方圓十丈之內,草木爲之凋零。
之後,那絕世無雙的男子仍舊淡淡一笑:“明日再來。”
第三日,仍舊如是。
按理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燕京百姓日日圍堵飛鴻樓,爲的不過就是目睹一番秋雲染掛牌遊街的景象。
既然一連三日正主都沒有出現,百姓們早該卸了心勁,再提不起半絲興趣。
可是,百姓們的情緒卻一日,比一日高漲,只因演舞臺上那絕世獨立的男兒一支琴曲。
第三日,那一曲彈了近三個時辰,風和日麗的天空驟然陰沉,八月間的天氣竟然冷的好似十月。
最後,榮王體力不支暈倒,倒下前曾說了句話。
“青青的心結還沒有解,明日我再來。”
簡單一句話,跌碎了多少春閨芳心,卻也叫燕京城百姓着實感動了一把。一時間,榮王重情重義的名聲風頭無兩。
馬車裡,文青羽嘴角不可遏制的狠狠一抽。重情重義,力竭昏迷?洛夜痕可是越來越能演了!
他的傷早已好了,內力深厚的她都覺得嫉妒。怎麼會彈了個把時辰的琴就昏了?
不過,他這一番黑心的算計,到真真是把秋雲染給逼上了死衚衕。只怕她不出來遊一次街,這件事終究是不能收場的了。
“快看,榮王府的馬車。”
人羣裡也不知誰喊了那麼一嗓子,街道里瞬間寂靜。
“莫非是青羽小姐來了麼?”
“青羽小姐,您身子可好些了?”
“青羽小姐,您無大礙了吧。”
外面的聲音文青羽在馬車裡聽到清清楚楚,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燕京城的百姓竟然這樣關心起她來?
外面百姓的議論已經非常一致的轉變成對文青羽的問候。
文青羽暗暗嘆口氣,洛夜痕這金馬車也忒招搖了些,只要不是瞎子都一眼能看的見。
她挑開車簾,馬車外面已經叫百姓給圍了個水泄不通,她一露面,嘈雜的聲音卻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謝謝大家關心,我不妨事。”
文青羽勾脣一笑,衝着外面點了點頭,便放下了簾子。
半晌,外面卻再沒傳進半絲聲響。百姓們卻自發讓了跳道,飛影趕着馬車暢通無阻的向着演舞臺靠攏。
溫潤的陽光下,無數百姓臉龐上都有着瞬間的恍惚。挑開車簾那驚鴻一瞥,彷彿永遠印在了所有人眼前。
車窗裡那一張面龐,蒼白的不見血色,一雙眸子卻亮的勝過天上最耀眼的星辰。勾脣一笑,瞬間醉了春風。
所有人都從來不曾想到,大病初癒又不施粉脂的人,竟能夠叫人瞬間失了言語。任何美好的詞彙仿若都是爲了她,卻又明明不足以形容她。
文青羽下了車,雨蕎極快的攙扶着她向着演舞臺走去。
不曾想,舞臺上卻突然伸出一隻骨節均勻的大手,雨蕎擡頭看去,只覺得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榮光晃了眼睛。
一愣神間,文青羽已經被那人給拉着上了演舞臺。
陽光燦爛,百姓中卻發出一陣唏噓。
高高的演舞臺上花團錦簇,一對男女正立當中。
男子輕袍緩帶,一張玉顏如同明珠,鳳眸中帶着繾綣的溫柔。女子,一身豔紅如火,如畫的眉目因爲大病初癒的柔弱,竟憑添出無法言喻的柔美。
那樣兩個人相顧無言,卻成了天上地下最完美的一副畫卷。似乎連演舞臺上錦簇的花團都失了顏色,天地間所有的光彩瞬間都被他們披在了身上。
最妙的卻還是他們眉眼之間那一抹和諧,那是獨屬於兩個人的空間,似乎摒棄了天上地下所有的紛擾,再沒人能夠插進去半分。
“榮王和青羽小姐真是天作之合,太般配了!”
也不知誰突然感嘆了一句,臺下百姓中突然爆發出山呼海嘯的般的歡呼。
洛夜痕顏若玫瑰的脣瓣微微一勾,拉着她走向舞臺邊緣:“青青,這樣的安排,你可滿意?”
文青羽扭頭看去,下面人山人海,一片歡呼,每個人的眼神都是極善意的。她不由頓了一頓,無論是洛夜痕還是她,在燕京城裡的名聲都不是特別的好。
如今這樣子的場面,不知他費了多少心力。
“如今,百姓爲證,你我之間再不容人插足。”
文青羽嘴角一抽,這貨如今大費周章的拉人氣,就是爲了讓人證明他們之間再容不下其它人?
這也,太……
“榮王,您身子好些了麼?今日可要繼續彈奏?”
洛夜痕勾脣一笑:“自然是要的。前幾日青青不能親臨,未曾聽到我爲她奏的曲子,如今她來了,怎麼也要讓她聽一聽的。”
文青羽心中一動,前三日他的曲子是彈給自己聽的?
洛夜痕拉着文青羽,讓她坐在自己琴凳旁邊,衝她淡然一下,修長指尖便按向了琴絃。
頃刻間,清越的琴音迴盪在演舞臺上空。
如百花齊放,如雲破月來,如鸞鳳和鳴,一片繾綣溫柔中直叫人覺得什麼都是美好的。
文青羽愣了一愣,這曲子哀怨?
不是說百花凋零?不是說八月飛霜?
眼看着洛大美人臉上都能開出花來了!
臺下百姓卻比她更加吃驚,無數人心頭都存着疑問。
終於有人忍不住低聲詢問:“明明與前三日一樣的曲子,今日聽着怎的不同了呢?”
無數人紛紛猜測,卻都不明所以。
文青羽同樣滿腹狐疑,清眸眨也不眨看着洛夜痕。
洛夜痕卻半點不受影響,不疾不徐勾,挑,按,壓!
文青羽心中一動:“你除了彈琴,可還會吹笛子?”
洛夜痕看了她一眼,面龐上仍舊帶着淡淡淺笑:“恩。"
“那日,破了巫咒禁術琴音的,可是你?”
洛夜痕淡淡一笑:“什麼巫咒禁術?我那日守着藏珍閣哪裡都不得去。不過覺得煩悶,吹了首曲子解悶而已。”
文青羽認認真真看了看他,吹曲子解悶?騙鬼呢吧!
那天的琴音相當厲害,不但控制了黑龍,甚至連玉滄瀾都糟了算計。爲了解悶隨便吹出來的曲子,能破的了那魔音?
看他不在意的樣子,彷彿那一天的事情真的沒什麼大不了。
有些人,天生來就是打擊人的吧!
洛夜痕長指一勾,最後一個音符緩緩消散在半空裡。臺上臺下,只有空氣中漸漸消失的餘音,再沒了半絲聲響。
洛夜痕搖了搖頭:“聽着爺的曲子,你居然還能夠胡思亂想,看來是爺功力不夠。回頭可得好好練練。”
此刻的文青羽並不知道這一句好好練練洛夜痕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自那一日之後,洛夜痕當真就日日夜間在她困頓不堪的時候開始彈琴,彈來彈去都是今天這首曲子。還一彈就不少於一個時辰。
琴曲是好聽,聽多了再好聽也不能聽了。何況洛大美人極有毅力,彈了整整三個月。
直到文青羽再不敢在他彈琴時開口說一句話,他才住了手。
從那以後,文青羽可是真長記性了,洛夜痕做每件事,她都非常認真的配合!
“青青。”洛夜痕突然將文青羽素白小手緊緊握住。
“這曲子,名喚關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