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眸色一閃:“快說。”
魅也並不囉嗦,三兩句話便將一場空城計給半點不拉的講了出來。
這一次,文青羽卻沉默了良久,一雙清眸也漸漸暗淡了下來。
“玉世子真厲害。”秋露由衷的讚道:“不費一兵一卒就將秦哲給嚇跑了。”
“被嚇怕的不是秦哲。”文青羽搖了搖頭:“是劉傲!”
秋露抿了抿脣,臉色也漸漸變的凝重。
被嚇跑的人是秦哲還是劉傲,可不僅僅是兩個不同的人而已,這裡面關係可大了。
“秦哲帶了多少人包圍了西昌?”
“二十萬。”
“恩?”文青羽吸了口冷氣,還真是太看得起西昌了,居然帶了二十萬人來圍城?
西昌又小又破,莫說二十萬大軍全力的攻擊,一人吐口吐沫就能將西昌給淹了。秦哲還真是豁的出去。
“另外三十萬大軍在哪裡?”
“在江綏城外百里處消失無蹤。”
“濟準可曾回了西北?”
“沒有。”
文青羽狠狠皺了皺眉,眼中漸漸閃過一絲冷芒。
文青羽沒有再問話,魅便也沒有再開過口。若非所有人都能瞧見此刻多了個人在眼前,幾乎就要將眼前這人給忘記了。
“孔昭元,馮巖。”
一聲輕喝,話音未落,道邊的樹林裡立刻就傳來一陣響動,孔昭元和馮巖閃身出現。
“可有靈刃的消息從西北傳來?”
“沒有。”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也就是說,如今西昌與外界的聯繫已經完全的給切斷了?”
“公子,我們願意當先鋒立刻殺回西昌。”孔昭元沉聲說道:“好好給那一羣不開眼的長長記性。”
“公子請下令吧。”馮巖也咬了咬牙說道。
文青羽卻半晌不曾言語,良久方纔說道:“不。”
“什麼?”衆人一愣,沒明白她突然說一個不是什麼意思。
“我們不回西昌。”
“什麼?”這一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立刻就將所有人都給炸暈了。
“西昌被圍,我們即便火速趕了回去,也無非就是拼死衝進去,然後多一個被困死在城裡的人罷了。”
孔昭元皺了皺眉:“死就死,大丈夫行走天地間即便是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戰死沙場不虧。臨死也得給伍景龍和大周那些人開開眼。”
“你倒是想的開。”文青羽看了他一眼:“我費了那麼大力氣訓練出的靈刃,可不是爲了去送死。”
孔昭元的眼睛立刻就紅了:“我們若是不回去,城裡的兄弟們怎麼辦?公子也聽到了,缺糧少兵器,人也沒有多少個。能撐的了多久?”
“撐不了也必須撐着。”文青羽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只有撐下去纔能有希望。”
“可是公子……。”
“別說了。”馮巖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自有主張。”
孔昭元的聲音便頓住了,立刻擡頭去看文青羽。
這才發現主子的臉色雖然也不好看,卻並不似如他一般的焦急,反倒異常的沉着。
於是他心中一喜:“公子可是有了對策?”
這話一出,魅也擡了擡眼看了看文青羽。
在他看來如今的西昌已經成了困局,除了殊死的搏鬥棄城衝殺出去之外,再也不可能有別的什麼法子。
可是如今面前這個女子這般的冷靜,還真能有什麼法子不成?
“我們去找援軍。”她說:“我們的力量太過薄弱,西昌最需要的是援軍。”
孔昭元眼睛一亮:“公子可是要繞道林州?”
林州城裡還有溫鬆澤統帥着的二十萬寧北軍,若是叫這些人渡過了靈水河從大週二十萬大軍的屁股後面殺過去,應該可以解了西昌之危。
魅立刻就別開了眼,這的確是個法子,似乎也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但,這個法子卻有着致命的弱點。
若是這個女人心中也是一般的想法,那麼他便可以繼續無視她了。
“林州的軍隊不能動。”魅聽的眼睛一亮。
“大周還有三十萬大軍消失無蹤,若是將林州的軍隊都給調了出去。誰也保不齊安寧候會不會帶着剩下的三十萬軍隊突然殺到了林州。爲了保下西昌而丟了林州,實在得不償失。”
西昌雖然意義不同,但林州實際上纔是個重要的城市。無論是在軍事上還是民生上都比西昌重要的多。
若是爲了西昌而犧牲林州,文青羽寧願直接放棄了西昌。
孔昭元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公子的意思是?”
“既然大周發兵是衝着整個西北,憑什麼就叫濟準一個人躲清閒?”
魅手指微微動了動,迅速低下了頭。
世子對這個女人的重視,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可這女人已然是別人的妻子,即便再聰明也是沒有資格進入蒼穹山的。
世子對她這樣……
“你回去吧。”文青羽看了看魅:“你主子應該很需要你。回去告訴玉蒼瀾,什麼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魅眸色閃了一閃,卻始終沒有動彈半分。
“你怎麼不走?”
“世子跟我說,在你回到西昌之前,叫我跟着你。”
文青羽清眸一眯,指了指自己身後的人:“你瞧見了,我並不需要你。”
這人渾身上下的那股生人勿進,無時不在提醒着文青羽。我實際上很是沒有將你放在眼裡。
時時面對這樣的人,即便再有本事,她也會覺得不爽。
魅抿了抿脣,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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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是個代號並不是名字,在蒼穹山上能夠獲得魅這個稱號的,誰都不敢小瞧。
雖然並沒有幾個人見過他,但那個稱號卻是無上榮光的身份。即便是王妃碰見了他,也一向是客客氣氣的。
在他看來,貼身保護玉蒼瀾都已經是折辱了他的身份,何況是這麼一個女人?她居然拒絕?
“我要做的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你並不是靈刃的人,也不是寧北軍的人。沒有道理去叫你做這種無謂的犧牲。”
“在將你交給世子之前,我跟着你。”話音未落,原地便再也沒了他的身影。
明明是與方纔同樣的話,魅的聲音和表情似乎也沒有半絲變化,文青羽的脣角卻勾了勾。
蒼穹山的人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傲骨,魅的身上尤其嚴重。越是這樣的人,你便越不能將他當回事。
於是,自尊心強力受挫的某人,自然得給自己找回場子。結果麼,自然是大家都滿意嘍。
“馮巖,能找出安寧候和另外二十萬周軍的蹤跡麼?”
馮巖略一沉吟:“他們隱蔽的極好,只知道最後出現是在江綏城附近。只怕要費些時間。”
“既然這樣,我們就想個法子叫他們自己出來吧。”
西北邊城某小鎮這幾日非常的熱鬧。
小鎮之所以叫做小鎮,是因爲它的規模真的很小,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
小鎮裡只有一條街,站在街的這頭,幾乎毫不費力氣就能望到街的那頭去。
街道兩邊錯落分佈着那麼十幾戶的人家。因此,來來往往的人便將這個鎮子叫做小鎮,久而久之,這也便成了它的名字。
小鎮雖然小,但是氣候卻非常的好。
西北地區多風沙,但是小鎮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風水太好,完全不似西北其他的地方,反倒一片江南水鄉的柔媚。
小鎮的街道實際上是一條極爲寬敞的大河,河面上臨着河岸泊着不少的船隻,這些船隻實際上便是整個小鎮人賴以生存的買賣。
酒館,客棧,茶鋪……便都開在這一隻只的船上。
小鎮這幾日之所以非常熱鬧,是因爲幾日之前來了一夥外地人。
這些人一看就是財大氣粗的。
包了小鎮裡最華麗的一座畫舫,日日在小鎮的河道里游來游去。幾乎已經將整個小鎮所有的客船都給逛了個便。
這日一早,畫舫開了半扇的窗口便露出了娥眉淡掃一張溫雅賢淑的美人臉。
美人約麼二十出頭的年歲,卻絲毫不遜色任何一個十來歲鮮嫩的小姑娘們。眉目之間反倒多出了些十來歲小姑娘所不曾有的風韻。
“夫人。”清風朗月一般的男子聲音討好的說道:“今日可又想到了去哪裡遊歷?小生即刻就叫人開船。”
艙門口,一身豔黃豔黃書生袍子的男子,滿臉堆滿了笑。
美人回過了頭,一眼就看到了書生袍角上繡着的大片水仙花。於是精緻的眉眼當中立刻就帶出了一絲嫌棄。
“濟長安,你不穿這衣服會死不?”
艙門口的一臉討好微笑的男子正是濟長安,那窗口百無聊賴的女子當然就是葉卓然。
濟長安怔了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小生不覺得小生的衣袍有什麼不妥。”
葉卓然懶得看他,漸漸別開了眼。
濟長安臉色一垮,大踏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小生的衣服用的江南上好的彩雲鍛,裁剪和繡花都是出自燕京瑤仙坊。哪裡有半點失禮的地方?”
葉卓然斜了他一眼:“你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件相當美膩的衣裳。越發能襯托出你與衣服完全無二的面色,再加上袍角大片的水仙。即便是個瞎子,也絕對能夠感覺到您無與倫比極度自戀的偉大情懷。”
濟長安笑容一僵,這時候他就算是個傻子也絕對能感覺到面前女子的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
“夫人今日怎的火氣這麼大,可是來了葵水?”
“咳咳。”葉卓然險些沒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葵水你個鬼,你腦子裡成天在想些什麼。”
濟長安哂笑道:“不是說在那日子前後,女子的脾氣都會很不穩定麼?”
葉卓然瞪了他一眼,這男人先前見着病的要死的時候,好歹還裝的像個彬彬有禮的讀書人。如今病到是一天天好了,說話越來越不正常。
現在居然連女人的月事也這麼大喇喇的掛在嘴上說出來了麼?
這人真是古人?不是跟她一樣也從哪裡穿來的吧!
“那,小生實在不明白,夫人今日怎的突然就不高興了?”
葉卓然看了他一眼,良久方纔嘆了口氣:“濟長安,你什麼時候才肯放我去疏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