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芷這回也楞着了,秋露則一臉欽佩的看了看文青羽又看了看飛翩。
這兩個人太牛叉了有沒有?
明知道人家最擅長的就是監視,居然還能大喇喇半點不加掩飾的說出來?
另一個那就更厲害了,明明是她昔日主子的兄弟,那便等於也是她半個主子。她不但不回答人家的問題,居然叫人家自己想?
寧芷輕聲問道:“我就這麼回?”
“不回也行。”飛翩側頭看了她一眼:“估計,他自己聽得到。”
寧芷默了默,果斷閃了。
她是海州人見人愛的好姑娘,這麼沒有禮貌的事情她絕對做不出來。
“公子,你明知道……”秋露朝着洛子宵所在的位置偏了偏頭:“您還那麼說,真的沒有問題麼?”
文青羽還沒來得急回答,便聽到飛翩冷聲說道:“公子說的沒錯,若是不服氣,只管來打。”
“恩。”文青羽點了點頭:“如今,他有事求着我做。我們打他,他是一定不會還手的。”
秋露徹底的給噎着了,只能嘆了口氣:“好吧,打的時候,算我一個。”
“文青羽,出來!”
抖聽得馬車外面傳來一聲斷喝,分明是洛子宵的聲音,聲音裡面顯然含着怒意。
飛翩眼睛一眯,秋露則立刻坐正了身子,神情顯然頗爲緊張。
文青羽卻仍舊懶洋洋歪在軟榻上:“有話就進來說,沒有話就立刻上路。人家是個女子,怎可隨隨便便下車?拋頭露面實在不符合人家京城貴女,大家閨秀的做派。”
這話說完,馬車外面立刻就靜了下來。
連秋露和飛翩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可以隨隨便便下車拋頭露面麼?
話說,公子拋頭露面的事情還少麼?
“你這女人,真是……”
顯然洛子宵已經完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形容文青羽。
下一刻簾子一挑,他一身張揚的花色錦衣便出現在了馬車裡。
“你們出去。”大而黑的雙眸不在意的從秋露和飛翩身上掃過,滿是倨傲。
秋露看了眼文青羽便從馬車上跳了下去,飛翩卻仍舊抱着劍靠在馬車上,半分沒有動彈。
“出去。”洛子宵眉峰一挑:“沒聽到?”
飛翩臉上卻半絲表情變化也無,不過用她冷冽如冰的一雙眼眸朝着他淡淡的投去一瞥。
“不走,不喜歡你可以殺了我。”
洛子宵的眼底便蕩起了一絲猩紅,但一接觸到飛翩清澈而又冷冽的眸子心底裡的火氣,卻驟然間奇蹟般給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於是,便飛快的別過了頭。
“就快到錦榮了,你準備下。”
這話卻是對着文青羽說的。
文青羽極快的在飛翩身上掃了一眼,並沒有叫任何人看到她眼中的異色。
洛子宵對飛翩顯然很是寬容,這寬容現在卻沒有時間來探究。
“你都準備好了,還需要我準備什麼?”
洛子宵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你都發現了?”
“你一路上行事那麼高調,不就是怕沒人知道你攝政王出巡了麼?”
“我想,如今該出現的人應該已經都到了錦榮了吧。”
這話說完,洛子宵臉上的倨傲變戲法一般一下子就消失了,換上了一絲微笑。
“所以說王兄的眼光就是好,選的女人果然是不笨的。”
文青羽斜睨了他一眼,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有這麼夸人的麼?需要字字句句都帶着洛夜痕?
“蜀國自古以來的規矩,貴客第一次到訪的迎接規格,直接代表了那人的身份。既然是王兄交代我接你回來,面子怎麼也要給足了你。”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感謝就不必了。”洛子宵笑容更盛了幾分,少了倨傲和張狂的神色,這樣的洛子宵看起來越發的耀眼。
“這迎接麼,是排場也是考驗。能不能通過,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文青羽頓了頓,果然!
就說,洛子宵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這麼替她着想了?
“下面的話我只說一遍,你必須記好了。”
洛子宵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聲音也嚴肅了起來。
“蜀國國內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更有二十八星宿。這些人平日分佈在蜀國各處,除非有重大的事件是根本不會聚集在一起的。”
“若是這些人肯出來迎接你,那你在蜀國便擁有了無上的榮光。”
“但同時,這些人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試探你。若你通過了,自此後在蜀國再沒有一個人敢輕視,若你失敗了,等待你的也許就是死。”
文青羽眸色一閃,還有這一說?
她並不是第一次去錦榮,前世她還是玉鳴溪的時候曾經去過錦榮跟洛夜痕和談。他不過是帶了滿朝文武來迎接,從來不曾聽說過有什麼天罡地煞和二十八星宿。
這些人是什麼來頭?
“所以你這一路上,實際上就是爲了給那些什麼天罡地煞的送信?”
“恩。”洛子宵並不否認:“所以,你儘快做好準備。到了錦榮的時候,你是絕對不可以再以這樣的面孔出現。”
文青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如今她仍舊是鳴羽的樣子。洛子宵是要她恢復自己的本來面貌出現在錦榮麼?
“洛子宵。”她認認真真看了他一眼:“你確定我那樣進城,不是爲了叫洛夜痕死的更快一些?”
她可以想象的到,若是蜀榮王妃文青羽驟然間出現在了錦榮城裡,燕京絕對能亂成了一鍋粥。
連胤傻了纔會放過榮王府。
“無妨。”洛子宵微微一笑:“王兄既然叫你這麼做,便是說明大周的皇帝根本不能把他怎麼樣。”
文青羽挑了挑眉,洛夜痕是準備跟連胤攤牌了?
“還有。”洛子宵聲音驟然一低:“王兄讓我告訴你,你們很快便能見面了。”
“他又準備偷跑出來?”
“不是,這次是名正言順的見面。”
這一句話如同在滾熱的油鍋裡投進了一瓢涼水,文青羽的心瞬間便沸騰了起來。
她半點不曾掩飾自己的心思,臉上瞬間便是一片驚濤駭浪。
洛子宵顯然對於自己這一句話造成的效果感到非常滿足,抱着膀子笑吟吟看着她。
飛翩卻驟然間湊了過去:“王妃需要休息,攝政王請便。”
洛子宵的笑容便頓了頓,大而黑的雙眸直直看向了飛翩。眼底極快的閃過一絲不痛快。
“即便你是上,將軍的嫡女,總這麼沒禮貌的跟小爺說話,也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
飛翩眸色微閃,濃密的睫毛便蝴蝶一般抖了抖:“暗衛營裡只認主子,不分尊卑。”
洛子宵聲音滯了滯,撇了撇嘴說道:“你真是個合格的暗衛。”
文青羽目光便又沉了一沉,這是第二次了吧。
洛子宵絕對不是個好相與的人,飛翩不止一次觸怒了他。
他也明明就動了怒,卻並沒有對飛翩出手。
這裡面,顯然有問題啊!
洛子宵沒有在馬車上多做停留,說完了該說的話,便直接出去了。
文青羽明顯感覺到馬車裡是溫度低了幾分,並且一直保持着奇異的冷冽。
她不着痕跡的看了眼飛翩,後者仍舊如方纔一般抱着劍靠在馬車上。
但那一雙手臂卻分明收的比剛纔緊了幾分。
飛翩心裡藏着一個人?她大約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
不過麼,這丫頭的性子太冷淡了些。表達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問題?
馬車上一番談話之後,洛子宵再沒出什麼幺蛾子。車架在進入錦榮之前,都沒有再長時間的停下來過。
顯然,該通知的人洛子宵已經都通知到了。
直到兩日之後的清晨,洛子宵將一個小箱子直接扔在了她的車上。
“穿上這個,立刻打扮好。迎鳳架的依仗最多一個時辰就到了。”
文青羽神色一凜,洛子宵卻已經閃身出去了。
文青羽看了眼車上的箱子,箱子一貫秉承了洛子宵奢侈華貴的風格。
用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木料,聞着一股淡淡的香。卻並不同於沉香或是檀香那些常見的香味。
“好漂亮的箱子。”秋露由衷的讚歎了一句。
文青羽脣角勾了勾,女人的天性便是對亮閃閃香噴噴的漂亮東西難以抵抗。
“奴婢一直不大理解,爲什麼中原會有買櫝還珠那麼一個詞語。如今見了這個箱子可算是明白了”
寧芷認認真真瞧了箱子半晌,眼睛裡面流淌的光亮,顯然是愛極了眼前這個玩意。
文青羽便將箱子直接推給了她:“你若喜歡,只管拿去。”
寧芷臉色一變立刻就收起了眼中的喜歡:“奴婢可不敢,方纔攝政王說了這是迎鳳架場合才能穿的禮服。奴婢的命可襯不起這裡面的玩意。”
“這麼說,蜀國是承認了公子的身份了麼?”
寧寒到這時候方纔擡起了頭,一下子就抓住了最關鍵的詞語。
文青羽卻嘆了口氣,臉上沒有半絲的歡喜。
“正是因爲如此,這衣服,我才一點都不想穿。”
“爲什麼不穿。”秋露急聲說道:“自打公子出現在西北,蜀國那些人明裡暗裡的出了多少幺蛾子。不就是拿着公子的身份做文章麼?如今好不容易肯低頭了,公子怎麼還要拒絕?”
“穿上了這個,便等於接下了責任。我與蜀國,自此後便再不可能分開了。”
秋露聽得顰了顰眉:“公子與榮王早就已經大婚,莫非公子還想着哪天要與榮王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