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鸞一把撤回了手裡的劍,劍刃貼着文青羽脖頸擦了過去。
文青羽不動聲色的嚥了咽口水,好險,幸好自己嘴快。
“我現在就是在所有人面前堂堂正正贏你。”飛鸞眯了眯眼,聲音當中顯然很是不屑。
“洛夜痕不是所有人。”
飛鸞身子一頓,洛夜痕的確不是所有人。
蜀國的臣民並不知道文青羽的武功如何,所以她被封了內力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
但是洛夜痕不同,赤陽蓮影的功法是他親手交給她的。她武功的深淺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所以,文青羽好無反抗能力的被飛鸞給虐殺在了祭天高臺上這種事情,洛夜痕是怎麼都不可能會相信的。
“你想怎麼樣?”飛鸞收回了劍,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警惕。
“你敢不敢不用內力,我們只用招式來比試一場。”
飛鸞眸色一閃,在思考着她話中的含義。
“我的功夫是洛夜痕剛剛教的,你既有子車世家的調教又在暗衛營裡闖過。說到底,你實際上要沾光的多。”
飛鸞挑眉:“好,我就叫你死的心服口服。”
噹啷一聲,飛鸞便將手裡的劍扔在了地上:“我空手,許你用兵刃。今天我們誰都不用內力。”
“鸞兒,你在幹什麼?”
大長老一下子從看臺上站了起來,眼底分明閃過一絲不滿。
文青羽和飛鸞站的高,方纔對話的聲音也很小,故意的不想讓任何人聽到。但是,大長老的修爲又豈是常人可比?她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
“姑姑,我不能叫他看低了我,請你成全。”
大長老聲音頓了一頓,文青羽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疼惜。之後,便聽到她嘆了口氣:“罷了,你去吧。”
飛鸞便朝着文青羽挑了挑眉:“來吧。”
文青羽勾了勾脣角,終於如願了!
飛鸞的性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就着。拿話一激,果然就放棄了使用內力,竟然還要赤手空拳來對抗自己的魚藏劍。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好。”
她也不再客氣,手裡的魚藏劍劃過一道水色光芒,霧一般向着飛鸞刺了過去。
這一場比試後來直接記載在了蜀國的山河冊當中。
史官用大量的濃墨重彩來渲染了這場比試的精彩。
最終給的一句評價就是,這是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比武。
書本描繪的非常精彩,所以遭到了很多人的懷疑。當懷疑的人去問當時在場的觀衆的時候,後者往往會楞上一楞,然後才搖着頭說,不可說。
因爲,當時的情況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的語言來言說。
文青羽和飛鸞的比武從黃昏一直打到了入夜,大長老吩咐手下人在看臺周圍的欄杆上掛起了燈籠。
雖然高臺佔地極廣,卻也照的亮如白晝,並不影響任何人的視野。
擂臺上的兩個女子雖然都沒有使用內力,但她們的招式都很精妙。是所有人都不曾見到過的精妙。
再加上兩個人本就姿容不俗,一時間叫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無數人都已經忘記了,這原本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而純粹給當成了一場表演來看。
實際上,擂臺上兩個人的比試也真的很具有可看性。
大長老的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文青羽在劍法上的修爲居然有這麼高的造詣。
跟飛鸞打了有兩個時辰居然沒有半點落敗的痕跡。
這女人在山洞裡跟應龍打過一場,不是受了重傷的麼?之後又被自己用特殊的手法封存了內力。如今怎麼看不出半點受傷的樣子?
若這人在全盛的狀態該有多麼的可怕?
大長老的眼中漸漸閃過一絲堅定的殺意。這個女人留不得!蜀國不需要一個強大危險,來歷不明的女人!
“鸞兒,你在磨蹭什麼?”大長老沉聲說道:“誤了時辰,誰都擔不起責任!”
飛鸞身子一震,似乎猛然驚醒。
“我上了你的當。”她說:“只要你死了,無論洛夜痕願不願意,他的正妃都只能是我。”
文青羽心中一沉,她已經在儘量的拖延時間。
她在莫言殤身上下了阡陌花粉,那種花粉任你再靈敏的嗅覺也根本無法聞得出來。
但是洛夜痕送給她的夜鷹叫她給刻意的訓練過,能夠聞得出阡陌花粉的味道。現在,夜鷹在靈刃的手中。
希望莫言殤醒了之後,蜀國的人能儘快將他轉移出去。夜鷹聞到了阡陌花分的味道,靈刃便應該也到了吧。
如今看來,到底是拖不過去了麼?
飛鸞突然一聲輕喝,身子拔地而起,穩穩落回到了太極雙魚圖上。文青羽還沒有看清她的身影,便又迅雷一般飛了下來。
“砰。”
巨大的力量結結實實撞上了文青羽,纖細的身軀橫着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欄杆上再滑了下去。
胸口劇烈的疼痛叫文青羽皺了皺眉,脣畔便不可遏制的溢出了一絲鮮血。
“你命還真大。”飛鸞冷冷站在她面前:“下一次絕對沒有這樣好的運氣。”
她手掌一立再一勾,呼嘯着便朝着文青羽脖頸抓了過去。
“實際上你原本可以不用死。”飛鸞手腕一用力,掐着文青羽的脖子將她的頭轉了過去,剛好與她臉對臉。
“可惜你太貪心想要獨佔洛夜痕,既然你一心堵死了別人的道路。我便只能將你踢開。”
文青羽的脖子給緊緊掐着,瞬間便覺得一口氣給卡在了喉嚨裡,四肢百骸升起了一絲叫人難以忍耐的疼痛。
那種疼痛非常的怪異,彷彿有人在她身體裡灑了一把鋼針,如今鋼針便遊走在經脈之中,扯心扯肺的痛。
“滋味好受麼?”飛鸞勾脣一笑,嫵媚而妖嬈:“這可是我新晉研究的一種最新刑罰,能夠將內力化針沒入人的肌理經脈當中。你很幸運,是第一個嘗試的人。”
文青羽咬了咬牙,飛鸞說的半點不錯。
她的額角漸漸滲出絲細密的汗珠,雖然肉眼完全看不到傷痕。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內腹正在被飛鸞的內力一點一點的衝擊割裂着。
“你可真能忍。”飛鸞撇了撇嘴,顯然很是不滿意:“你這麼咬着牙不出聲,會叫我以爲我的研究很失敗。”
嘴裡說着失敗,飛鸞的神情卻半點不覺得挫敗。反到很容易能夠在她眼底看到一抹別樣的興奮。
文青羽聽說過一種人,見到鮮血就會特別的興奮。這一點與野獸非常的相似,飛鸞大約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才能研究出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折磨人的法子。
“既然你這麼能忍,該是不介意我再來添把火。”
飛鸞手腕一抖,文青羽的四肢百骸當中便真如同着了一把火。
飛鸞的真氣正利刃一般在身體內遊走,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灼熱的氣流一點一點滲入到她的血液當中,將一腔子熱血點燃,之後破開了內臟然後是皮肉。
痛苦清晰而綿長,文青羽咬着牙,口中嚐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飛鸞的笑容越發的嬌美:“你這麼死,半點不會折損到你的容貌,實際上你應該感謝我。你當知道,我最希望毀了的就是你的臉,可惜……”
飛鸞聲音頓了一頓:“不過麼,等你死了便也坐實了惡魔轉世的身份。等下子憤怒的蜀國臣民會對你做些什麼,我可就真的不敢保證了。只要人不在身邊,洛夜痕他痛苦一陣子也就會習慣。到時候他自然會知道我的好。”
文青羽眯了眯眼,洛夜痕三個字如同一把利刃,一下子插在了她的心上。那一種痛比飛鸞加諸在他身上的任何刑罰都要深刻的多。
若此刻她死了,將再不能見到洛夜痕。
若此刻死了,她再也不能親眼看着連胤沉淪在地獄當中。
若此刻死了,她將成爲蜀國的罪人,而她心愛的男人甚至連牌位都無法迎入宗祠。
她能甘心?
不!
文青羽咬了咬牙,即便是死,也萬不能這般的憋屈!
她的心中陡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戰意,疲軟無力的四肢當中如同嘭的一聲再度點燃了一把火。
這一把火卻與飛鸞切割着她身體的內力之刃並不相同,如同陽光一般的溫暖,一點一點將她每一條經脈包裹。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疼痛到了麻木的身體正在這溫暖當中漸漸恢復生機。
“對不住。”文青羽勾了勾脣角:“只怕,不能叫你如願了。”
“什麼?”飛鸞一楞。
轟~~~~!
黑暗的天幕之下,雙魚圖高臺之上。
陡然一股耀眼到極致的紅色光芒從天而起,純澈的紅色邊緣包裹着璀璨的金色。
如同掙脫了雲遮霧繞的太陽一下子從地下生了起來,破開了黑暗,照亮了整個天下。
下一刻,半天之上出現了一朵赤紅碩大的蓮花,散發着瀲灩金色光芒。每個人的耳中都似一瞬間響起了悠揚的樂聲,叫人再生不出半點的煩躁。
那個瞬間,溫暖和光明在每個人心中悄然升起。
飛鸞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你……”
大長老第一個自異象中驚醒:“鸞兒,退下,快!”
無數人醒過神來,更多的人卻看向了大長老。
方纔那尖利的聲音真的是大長老發出來的麼?
傳說中的大長老不是整個蜀國最沉穩的人麼?
即便是當初蜀國先帝和皇后先後亡故,朝綱動盪,她以一己之力鎮壓羣臣。全力輔佐洛夜痕上位的時候,也不曾見她有半點的變色。
能叫她說話都變了強調,那該是遇見了多麼恐怖的事情?
呼!
還沒等衆人從大長老的反常當中回過神來,便看到一條身影從雙魚圖祭臺上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