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陽城西面的一個小鎮子外的山坡上,有上百個帳篷亮着燈光。
看着營地上飄揚着的旗幟上書寫着的明黃色西陵二字,就可以知道在這裡面住着的人,應該就是西陵國使者飛鳳公主一行人等了。
飛鳳公主,西陵國一個有着傳奇色彩的公主。在西陵百姓飯後茶餘,她的傳說是最多的。不過,沒有人知道,此刻的她內心是多麼的孤獨。
拿着手絹,看完了從洛陽飛鴿傳過來的信息,飛鳳公主站了起身,走到了帳篷邊,望着窗外的那輪孤獨的彎月,許久不說一句話。她身邊的宮女們,一個個都安靜地站在一邊,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飛鳳公主纔回過神來,走到桌邊,提起了筆。宮女見狀,趕緊給飛鳳公主磨墨。點起了墨,鼻尖落到了白紙上,一份娟細的字在飛鳳公主的手中緩緩地流露出來了。
“來人。”飛鳳公主寫完之後,又將白紙上的字吹乾,然後對門外的太監叫道。
門外的太監,趕緊跑了進來,躬身問道:“奴才叩見公主。”
“將這個,八百里加急,飛鴿傳回西陵去。”飛鳳公主對太監說道。
太監聽了馬上接過摺疊好的白紙,快速地去辦了。
看着太監將信件拿下去,飛鳳公主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她回過頭對旁邊的宮女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本宮吩咐,你們誰也不可以進來。”
“是!”宮女低聲說道。她們說完就走出去了。
飛鳳公主在燈下坐了下來,然後在桌上拿起了一本書,翻動了幾頁之後,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心思看下去,不由站了起來,又走到窗邊看月亮了。
明日,自己就要到洛陽城了。卻沒想到,自己纔到洛陽城,夏國就要亂起來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並不是要夏國亂的,一旦夏國亂了,那麼西陵裡那些傢伙就沒有什麼顧忌了。自己這個公主的命運堪憂了。
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而自己的婚姻大事,又一次被大臣們提了起來。很多人希望自己嫁到塞外匈奴,成爲匈奴的閼氏,可是自己一旦外嫁了,心中所想的還是西陵的國事嗎?
只怕自己外嫁了,心中所想的就是如何率領匈奴一統中原了。
況且自己根本不愛匈奴的太子,就算他容貌偉岸、清秀,自己也不喜歡。他家裡已經有幾個妻子了,自己嫁過去算什麼呢?看到母后這些年來,和那麼多個女人分享一個丈夫,看到母后偷偷流過的眼淚,自己對皇位,對權勢已經沒有多大的慾望了。
**的爭鬥,太殘酷了,自己根本不想再插手進去,可是卻不得不插手進去。否則,自己的生死,自己的終生幸福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若是能有這麼一個人,他可以帶自己離開皇宮,讓自己過上平靜的生活,那該多好!可是,這不過是自己的奢望,以自己這樣的情況,又有誰有這樣的膽量這樣做?
飛鳳公主不由地一聲嘆息,然後苦笑地搖了搖頭。世家子弟對自己千依百順,那不過是想要借自己的身份,攀附權貴。匈奴的太子對自己愛慕有加,不過是想要西陵聯姻,讓西陵不在掃蕩匈奴的王庭。身邊的朝臣,對自己只有害怕,畏懼,還有輕視和怨恨,哪裡有人是對自己有真正的感情?
這次夏國之行,自己是爲什麼而來呢?
是想要一份盟約,一份和平的盟約罷了。說白了,就是來向夏國要錢的。
當然,這都是表面的任務,實際上的任務,自己是想要向夏國威逼,讓夏國不敢對西陵放鬆警惕,只有這樣邊境的問題才能夠給西陵國的那些老頑固們,時時警惕,纔會對自己這個公主重視。
飛鳳公主的手緊緊握了起來了,好一會兒想到了什麼。
如果夏國亂的話,自己又沒有辦法阻止的話,唯有一個辦法,讓自己這個公主不失勢了,那就是主張攻打夏國,而且是傾國之力,只有這樣,那些老頑固纔會將利益的目光投向戰場上,不得不重視自己。
想到這裡,飛鳳公主不由露出了微笑,這個微笑似乎有些殘忍。就是因爲自己想要自保,而不得不讓戰士和百姓陷入水深火熱當中,這個是一個多麼殘忍的人啊!可是這是自己想要的嗎?不是,而是自己不得不去做的。
不管世界如何變化,不管人們如何議論自己,自己只想要活下去,爲自己活下去,而不是爲別人。只有自己掌握了自己命運,才能夠爲自己活下去。
天色已經不早了,明天早上還要早起,自己確實該休息了。
回到牀邊,剛剛褪下衣服,躺下,睡意就席捲而來。
另外一邊,在洛陽的某座平凡得不能夠再平凡的院落裡,白梵在對月喝酒。實際上,今天是他妻子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一個人在這裡對着月光喝酒。
“一個人喝悶酒,很容易醉的。”突然間從身後走來一個人,拍着白梵的肩膀說道。
醉,自己就是想要喝醉,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夠在夢裡和所愛的人相會,才能夠忘記這個世間的爾虞我詐,才能夠做回一個真正的自己。
“你很不高興?”來人看到白梵這副苦笑的樣子,不由吃驚地說道,“姐夫,你難道還爲白天的事情生氣嗎?”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繼的兒子,東征王的王世子,自己的小舅子,李洛。那個內心毫無城府,喜歡熱鬧,喜歡開玩笑的少年。那個喜歡扯着李晟,讓李晟教他圍棋,卻又怎麼也學不精的少年。那個自己每次給他講兵法和佛法,都會不自己地打瞌睡的少年。那個會和自己父王頂撞,卻對看不到平常百姓受苦的少年。
對待這樣的小舅子,自己未來的主子,白梵內心是很喜歡的,可是卻又很擔心的。因爲這個孩子,太沒有城府了,一不小心就會被人陰了。
李洛在白梵的身邊坐下來,很親暱地對白梵說道:“姐夫,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那件事情不是你做的。你不要在意我師父的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