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蕾的紅脣張成了O字形,她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震驚可能都要在今天用完了。
“不可能吧,他們不怕……”張蕾習慣性地想說,他們不怕死麼?可發現這句話在這裡根本不適用,這幫瘋子確實不怕死。
想了半天,她總算想到一個理由:“時代大廣場面積超過兩個足球場,他們拿什麼東西炸?”
然而對陳默來說,這並不能構成理由。他搖搖頭:“能炸燬這裡的炸藥並不需要太大體積,我知道的就有好幾種。不過他們攜帶的東西不多,能安放的位置選擇也就不多。”
深吸幾口氣,陳默認真道:“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去查一下他們到底在哪安裝炸藥。”
“我跟你去!”張蕾也不慫,這種時候沒什麼好退縮的,縮就是死,這道理她哪能不明白。
“不行。”陳默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我不是去正面作戰,潛入行動人越少越好。我先搞清楚他們把炸藥放在哪裡,我們再商量下一步計劃。”
“那我能做些什麼?乾等太難受了!”張蕾能理解卻感覺接受不能,沒什麼滋味能比等死更難受。
陳默也能這種情緒,想了想後笑道:“有了,你可以找這些東西,然後做幾個……出來。”
“這也可以?”張蕾想了想睜大眼。“你怎麼懂這麼多。”
“以後告訴你。”陳默輕笑了一下,轉身準備下樓。
但張蕾突然拉住他:“等等。”
柔軟的紅脣直接貼了上來,或許這是張蕾最有欲、望,卻又是最沒欲、望的一次親吻。陳默的表情也變得柔軟下來,摸了摸她的臉:“放心。”
陳默下樓的動作就像山貓,兩三步就到了一樓,而且悄無聲息。
他注意到緊閉的廚房裡還躲着人,沒去驚動,徑直走向了後門。推開後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圍牆,這也是沒人走後門的主要原因。
圍牆後面就是大街,如果能翻過去絕對是逃出生天的最快途徑。可12米的高度基本斷絕了這一可能,這也是涅罕這幫武裝人員沒有佔據耶羅的主要原因。
不過按陳默的推理想回來,邪教徒們沒有一棟棟建築掃蕩過去的原因可能還有一個。反正跑不出廣場就行,無論躲在那裡,到最後都是一樣的歸宿。
不知道警方那邊對第一次行動的失敗以及涅罕的要求有什麼對應,但現在看起來大亂是肯定的。九條人命說沒就沒了,指揮者揹負的壓力只怕超出想象。
第二內環處,報廢的汽車和死亡的司機以及談判專家的屍體甚至都沒人敢來拉回去。或許不是不敢,而是後方亂成一團,沒人記得這件事了。
對這一幕,陳默除了嘆息卻並沒有太多鄙視,和平享受了太久的國家,要重新清醒總是要經歷一些刺痛的。
無論歐洲還是美洲,無一不是如此。沒有911之慘痛,也不至於把美利堅想染指全世界的野心給激發出來。
陳默阻止不了911,卻必須竭盡全力阻止即將面臨的滅頂之災。
他不知道自己有幾成勝算,但什麼都不做,肯定是一成勝算也沒有。
陳默仔細思考涅罕的行動,似乎他所有的訴求、行爲,甚至殺人,都只在一個目的服務,拖延時間。
如果陳默的推斷正確,那就說明涅罕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安裝足量的炸藥。那就不可能是簡單的*,想用*炸燬整個時代大廣場,需要的數量是驚人的,誰也不可能帶入華國境內。
位置,重要的還是安裝位置。哪怕數量足夠,位置不對,造成的效果很可能會不是涅罕想要的。
這幫人連命都不要了,不可能容忍這種錯誤的發生。
其實在樓上的時候,陳默已經推斷出了一個地點,銀行,也就是最初傳出槍聲的地方。
一開始陳默聽到槍聲時還以爲只是一次普通的劫案,隨着事態愈發嚴峻,他纔想到爲什麼涅罕會最先在銀行發起行動。
他們根本不需要錢,最初目的既然是佔領時代大廣場,完全可以直接從停車場驅趕所有人出來,反正也不可能有人能跑掉。
如果銀行就是安放炸彈的地點的話,那陳默覺得自己還需要預防一件事,武裝人員可能並不止明面上這十五個人。
黑夜給了陳默最好的保護色,他在房屋陰影中行走起來就像山貓,安靜,敏捷。
LED大燈爲廣場中心提供了足夠明亮光源的同時,也侷限了涅罕這一行五人的視線。涅罕把外圍的安全都交給了樓頂上的部下,卻忽略了對廣場另一側的監視,陳默得以如魚得水。
很快他就竄到了一家沒聽過名字珠寶店的背後,二十步外就是銀行的後門。但他同時知道,五十米外的另一棟大樓樓頂,一雙眼睛籠罩了這一小塊區域。
想躲過專業戰士的直接視線監控,陳默除非穿着夜行衣,還得有吸引對方注意力的其它先手纔有可能。
但他並不急躁,黑暗中,對方現在看不見他。這暫時是一點優勢,可惜他也看不見對方,只要能得到一絲光線的支持,局勢就會不太一樣。
這絲支持很快就有了,一枚信號彈突然在遠處射向天空,淡藍色的光線照亮了時代大廣場所有樓房的樓頂。
不用猜測,陳默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是爲他或爲某個隱秘行動刻意做的,這是在爲馬上就要到達的直升飛機引路。
短短十五秒,所有樓頂武裝人員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也就是這十五秒,陳默鑽進了銀行的後門。
寸土寸金的時代大廣場,當然不可能讓各大銀行一家家像旗艦店一樣開過去。這裡開設銀行的主要功能就是提供取款,所以四家銀行直接合用了一棟建築,除了自動提款機,每家只提供了兩個窗口。
那其它的辦公區域怎麼辦呢?銀行使用的樓房只有兩層樓高啊。
很簡單,老總們使用二樓,普通員工嘛,使用地下室。
一家聯合銀行居然有地下室,陳默不是親眼見到簡直沒法相信。
但也正是看到地下室,陳默對這裡就是涅罕的炸彈安放點又多了幾分確信。
銀行一樓櫃檯的防彈玻璃上,隨處可見彈孔和龜裂,裡面躺着一具白襯衫中年人的屍體,其他人應該都被趕到了廣場上。
二樓不用看了,樓道上的彈孔已經很能說明問題,炸藥也不可能往高處裝。
如果有問題,只會在地下室。
陳默沒有因爲進入室內而有絲毫大意,他摸出綁在腳腕上,一直隨身攜帶的手槍,連消聲器也不忘裝上。
從一樓到地下室,有兩道大約30級長的樓梯,深入地下六到八米。
走完一道躲在側邊的陳默計算了一下,地下室的深度應該和大廣場地下停車場的深度差不多,甚至可以說,這間地下辦公室的隔壁,就是停車場。
他沒有急着再往下走,因爲一串連續的敲擊聲突然響起。
是電鑽和榔頭的聲音,很猛烈,就像幾個大漢在用盡全力地從山上挖下大塊岩石一樣。
有一縷粉塵飄散過,很明顯的石灰味,下面的人並非在挖石頭,而是在挖牆。
這一串敲擊顯然是最後的工序了,很短暫,大約也就一分鐘便銷聲匿跡。有人在對話,但隔了太遠,聽不清楚。
但這至少能讓陳默確定,躲在下面砸牆玩的並不止一個人。
又過了一會,再沒任何聲音了,陳默才小心走下去。
能容納大約二十人同時辦公的大廳裡,確實空無一人了,只有右側一個巨大的牆洞展示着他之前聽見的轟鳴聲真實不虛。
沒有急着跟蹤過去,陳默第一時間做的卻是先看地上的鞋印。
他並不需要根據鞋印來認出誰是誰,但牆灰中明顯的鞋印至少可以說明一件事,之前待在屋裡砸牆的,至少有三個人。
果然,涅罕帶出來的所有武裝人員,加上他一共有十八人。現在事實真相已經越來越接近陳默猜想的最壞狀況了,如果不是要安裝炸藥,他實在想不出這三人在地上十五條人命的竭力掩護下,還能做些什麼。
猜到這樣的真相併不能讓陳默高興半點,但至少,他現在還有機會阻止這一切。
從牆洞走出去,看到幾乎和廣場地面面積同樣大小的地下停車場,陳默對涅罕的計劃又有了新的認識。
地下停車場的出口和入口,除了廣場外和電梯,再無其它。爲了掩蓋他們的目的,涅罕兵分三路。
一路從停車場直接暴露,把還在停車場逗留的人羣全部驅趕到地面,這一支隊伍也同時上來。第二路從廣場外逼入,嚇走外圍人羣,將有可能的目擊者全部驅趕到廣場中央。
而最後第三路纔是一切的關鍵,他們甚至不再暴露,直接從最初發難的銀行地下重新進入地下停車場。雖然浪費了一些時間,但幾乎完美地掩蓋掉了所有的痕跡。
沒有面對過國際邪教組織的江海市警方,根本沒辦法從他們的行動中推理出任何線索。只以爲涅罕熱血衝頭,爲了大法師哲瑪才帶着一幫狂信徒做出瘋狂行徑。
武警小隊的失敗讓警方更加投鼠忌器,恐怕在上層*申請來軍隊的特種部隊援助前,他們不會再有任何輕舉妄動了。
而這些時間,正是涅罕需要的。甚至叫來直升飛機也只是障眼法,他根本就沒指望過用直升機逃出去。
地下停車場十分安靜,呼氣聲重一點都可能傳出很遠。陳默走地很慢,耳朵則不停地捕捉不遠處急促的腳步聲。
看來涅罕已經在地面上催促,三人組在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