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淡月的描述下,衆人知道了個大概。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當初孫淡月孤身一人來春城,因爲人長的漂亮,身邊又沒人陪同,再加上她心情多少有些鬱郁,所以很快便成爲某人眼中一隻無害的金絲雀。
這裡所說的某人是沙門會的二當家,姓胡,名靖,是胡英保的堂兄。這傢伙五十多歲的年紀,但好色之心卻一點都沒改。在看到孫淡月後,他一時間驚爲天人,於是連哄帶騙,將孫淡月帶離了春城,藉着拉幹沙漠古墓一事,說的孫淡月好奇心大起,於是便隨着這幫人一起來了沙漠。
隨後,孫淡月曾親眼目睹了沙門會的一些所作所爲,這些事談起來當真讓人髮指。包括活剝人皮,將人埋在沙子中活活曬死,一路遇到的,不管認不認識,姓胡的總會和對方糾纏一番。若是硬茬,胡靖便搬出胡英保作爲後盾和擋箭牌,若是軟柿子,不管對方是淘金的還是盜墓的亦或是一些商人,胡靖都會將人家的財物搜刮一空,然後殺人滅跡。
一開始這些事是瞞着孫淡月的,直到某一次孫淡月親眼看到胡靖將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用刀捅死,她才意識到自己這是上了賊船。不過她從小頗具正義,用蕭寒的話來說她腦子裡也總是一根筋,於是立馬就和胡靖翻了臉,抓住這個老頭子狠揍了一頓。
因爲事起倉促,沙門會根本不會想到這個看似嬌滴滴的女孩兒竟然身手也不弱,等到反應過來時,胡靖滿臉的鬍子已經被孫淡月拔了個精光,老頭子殺豬似的叫喚起來。
衆人當場抓住了孫淡月,本來按照胡靖的意思,交由衆人將這個天殺的女子玩弄一番後直接棄屍沙漠,但隨後孫淡月的一句話卻讓姓胡的遽然一驚。
“今天你若敢動我一根頭髮,山流定讓你們全都陪葬。”
山流如今名氣已經大不如從前,孫淡月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的父親在山流中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她只是偶爾聽到過孫天來說過,他是山流的一員,眼下沒有別的辦法,爲了保住自己,不得已她也只是大吹法螺。
但沙門會的這些人可不是小白,尤其是譚智,他是沙門會四大支柱之一,此人有勇有謀,這次進入沙漠,名義上領頭的是胡靖,但實際上,真正掌權的卻是譚智。在聽到孫淡月的話後,譚智趕緊阻止了狂怒的胡靖,然後旁敲側擊的詢問孫淡月。
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孫淡月根本不是譚智的對手。幾句話下來,譚智基本能夠確定,孫淡月的父親孫天來在山流中地位應該不低,這事於是就變得非常棘手。
這數十年來,山流幾乎銷聲匿跡,從未聽說過他們有什麼作爲,但譚智心下明白,這一切全都只是表象。儒生神秘失蹤,鋒刃不知所蹤,三龍隱匿江湖,四司行蹤飄渺,雖說龍首蕭天龍不在,但這些人中隨便拉出一個人,都不是沙門會所能夠抗衡的。胡英保在春城勢力雖大,但和山流相比,仍如螢蟲之於皓月,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這件事若真是惹得山流中人出手,別說是自己,就連胡英保恐怕都要跑路。
想通了這點,如何處置孫淡月便成了令人頭疼的一道難題。放是絕不能放的,但抓着她也不是個辦法。譚智和胡靖商量了一番,只能決定好生看顧着這位祖宗,等回到春城後,由胡英保親自帶着胡靖去孫家賠禮道歉,至於事情能不能解決,反正自己等人已經盡力,以後即便是有什麼事,那也是胡靖的問題,與自己等人無干。
姓胡的聽譚智說的如此嚴重,心中也是極爲害怕。他本就是無甚主見之人,本身也沒有什麼本事,除了嗜血好殺、貪財好色之外,幾乎一無是處。若非他是胡英保的堂兄,這種人在沙門會裡,只怕給別人提鞋都不配。所以在聽到譚智的建議後,他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原以爲自己等人對這個小女子以禮相待,對方心中雖然不爽,但也不至於做出太出格的事來。誰知他們低估了孫淡月的破壞能力,這一路上,她不是放火點了帳篷就是悄悄的倒幹衆人的水壺,要麼就是趁着別人熟睡之際,燒掉對方的衣物褲子。
破壞力雖然不大,但卻讓人防不勝防。這一路下來,所有人都是苦不堪言,恨不得早早的送走這尊瘟神,大家也好過一些正常人的日子。
他們這次進漠,最重要的仍是有關古墓中的寶藏一事,這是胡英保親自交給譚智的事情,姓譚的不敢怠慢。雖說一路上經過孫淡月的破壞,自己等人的淡水已被破壞的七七八八,但好在他們找的這個嚮導不錯,竟然又發現了一片水源,不過距離衆人的目的地有點遠。值此情形,譚智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率領衆人先去取了水,然後繞道向古墓前行。
因爲早已探清了古墓的位置,所以他們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功夫去尋找。隨後一路一直都很順利,開了古墓,大家也都見識到了裡面那數不清的奇珍異寶,正當衆人歡呼之際,變故陡生,數不清的暗箭鏹水噴射而出,幾乎在瞬間就奪取了三十多條人命,胡靖也在這場變故中被三支短箭射中,一命嗚呼。
孫淡月卻是趁亂逃了出來,隨後遇到了張三。譚智等人銜尾緊追,等看到孫淡月時,這丫頭指着張三,直接告訴譚智,這是她二叔。
根本不等張三辯解,沙門會會衆一擁而上,目的很明確,將孫淡月和張三兩人全都控制住。現如今這事情越鬧越大,譚智早已經是一腦門子的漿糊,至於抓住兩人後如何善後,他卻是半點想法也沒有。
迫不得已之下,張三隻好出手自保,能夠從古墓中逃出來的這些人,身手自然也不是很弱,雙方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火氣,張三心下一狠,重傷了譚智的五名下屬,又和譚智硬碰了幾記,雙方各自後退幾步。
直到這時,譚智才意識到站在自己對面的這個中年人竟然是個難得一見的高手,而張三此刻心中更是莫名其妙,稀裡糊塗的和對方幹了一架,卻是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若不是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設計,自己打了一輩子的雁,又如何能被雁啄傷了眼睛?
雙方相互通報了姓名,才知道原來這事真是一場烏龍,不過此刻張三業已知道了孫淡月的身份,這件事當真是騎虎難下。看着譚智眼中不停變幻的目光,張三二話不說,拉起孫淡月就跑——他能感覺到這個姓譚的已經起了殺心。
因爲一些別人不知道的原因,張三和山流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既然遇到的這個女孩子是山流中人,而且看着也並不讓人反感,張三不介意救了此人,讓山流欠自己一個人情。
兩人一路奔逃,譚智等人一路追趕,途中又有過幾次交手,卻是讓張三趁機又殺了對方兩人,迫使對方也不敢追的太近。但人家畢竟人手充足,食物和飲水都有些保障,張三和孫淡月兩人卻沒這麼好運,兩人既要躲開對手的追蹤,還要抽時間去尋找淡水食物,若不是這一路有張三在,孫淡月恐怕早就被人活捉了。
如此打打停停,卻是越來越接近沙漠邊緣。譚智眼看着對方立馬就能走出沙漠,心中焦急恐懼之下,不顧一切的追來,終於在這裡圍住了張三等人,卻萬萬也沒想到竟然遇到了蕭寒和孫靈海,於是就有了剛纔的一幕。
看着孫淡月還在呼哧呼哧的喘氣,孫靈海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這個妹妹總是這樣,要說正義感氾濫也並不準確,但只要是她親眼見到的一些事,尤其是一些不平事,她總會第一個站出來。作爲軍人來說,他當然喜歡這種敢愛敢恨的性格,但最爲兄長,他卻是一點都不希望妹妹這麼熱血。這種矛盾的心理使得他對自己的這個妹妹又愛又恨,但如今看着她一臉的憔悴疲憊,嘴脣乾裂,所有的憐惜擔心全都化爲了滔天的怒火。
“姓譚的,你竟敢綁架我妹妹,今天若是讓你活着出去,我就跟你姓……”
孫靈海額頭青筋跳動,他本不是如此衝動之人,尤其是近年來經過磨練,已經有了些大將之風,可事涉孫淡月,他卻無論如何都冷靜不下來。
孫靈海一動,跟着孫靈海的那三個軍官自然也跟着動了。蕭寒和狐公沒動,但小王卻在蕭寒眼神的示意下也加入了戰團。
己方只有五人,但對方至少也有十七八人,譚智更是高手。若是在平日裡,沙門會的這些人當然不會害怕,但今日不同往昔,十多人都是又累又餓,加上連續多日來的奔波和壓力,他們的體力早就到了極限,更何況對方還有兩個莫測高深的男子在旁邊虎視眈眈,那個小白臉暫且不提,但那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子絕對是個深不可測的高手,有這兩人壓陣,譚智在面對孫靈海的同時還要提防背後的偷襲,即便他身手高出孫靈海一些,也仍然被對方壓制的喘不過起來。
蕭寒和狐公之所以沒有出手,並不是因爲什麼江湖道義。而是兩人同時感覺到一股極爲恐怖的氣息朝着這裡蔓延過來,這是一股天地之力,非人力所能抵擋。
蕭寒眯着眼睛盯着遠方,因爲溫度的關係,眼前的景物有些虛幻般的跳動。
“狐公,你估計還有多長時間?”
這句話問的莫名其妙,但白狐卻似早已知道蕭寒問的是什麼。
“據我判斷,最多不超過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