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揚此時也察覺到自己似乎做得有些過了,尤其是用手槍頂住胡耀華的後腰,這一幕看在別人的眼裡像是陳清揚拉扯住胡耀華一般,只有胡耀華自己心清楚實際情況。胡耀華並未怒,只是淡然一笑:“你不會開槍,其實你完全用不着威脅我,當然,如果我執意要去的話,你便是用火箭筒頂在我的腦門上也未必管用。”
清揚此時也不禁爲自己的魯莽暗自悔恨,“胡廳長,我是爲您好,這您是知道的。實際上歹徒的目標正是您,再說這件案子現在由我負責,我不希望在我負責的案子出現這麼一大敗筆。我的心情希望您能理解。”
胡耀華無奈聳了聳肩:“當然理解,其實倘若我一人之命能換得衆人的平安,我即便死了,那卻又如何?人固有一死,我很慶幸自己死在了戰場上,而不是做了孬種!”
見胡耀華還要再次挺身而上,陳清揚連忙呵斥道:“胡廳長,我希望你能恪守承諾!你以爲你這一去真的能解決問題?退一萬步說,即便他們達成目的,成功將你擊殺,如果他們抱有必死的決心,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賺一倍,如此一來的話只會更加大肆屠殺人質。那樣的話反而得不償失!”
“你真心想要代我去送死?”胡耀華緊緊盯住陳清揚的臉頰,雙方四目交接,彼此能看出對方心那絲浩然之氣。
陳清揚笑着點頭:“不錯,我是想代替你去談判,但是這並非就是送死。想要殺我,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胡耀華突然哈哈大笑兩聲,不再與陳清揚客套,脫下自己的上衣遞到陳清揚的手上,滿臉肅穆地說道:“陳清揚,我只想和你說一句話,倘若你今天在這塊土地上躺了下去,我即便將整座大樓夷爲平地也要爲你報仇!而你的家眷我將視如己出,竭盡全力讓他們享受到這個世間的榮華富貴。這姑且算是我我胡耀華的承諾!”
陳清揚笑而不語,麻利地穿上外套,警帽向臉部用力扯了扯,隨手抓了些許煤渣往自己的臉上和下頜上抹了抹。陳清揚年紀不大,但是身材卻很壯實,再加上他有着二十餘歲的實際年齡,倘若不知底細,將他當做二十出頭的小夥很是正常。而此時經過一番僞裝,背部微微佝僂,形態與胡耀華倒是有着三分相似。
陳清揚示意身後特警不要輕舉妄動,倘若對方上來便開槍射擊,只需要扔一顆白色煙霧彈協助自己逃竄即可。陳清揚的步伐很沉,腦海的波能源源不斷地激而出,一絲絲螺旋狀的波紋在大樓上四處亂竄,不大會兒便詳細掌握了對方的信息。
十名匪徒此時將一干人質集到了銀行櫃檯內,這些人大多已經被麻繩束縛住雙手,顯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而這羣人有一人正手持狙擊槍瞄準着自己的腦袋,通過波能張弛的力度,他能分明的感應到自己的腦門上有着鑽心的疼痛。
陳清揚雖然有異能在身,算是神通廣大,但是那終究是大型狙擊步槍,即便自己有所防備的情況下,利用波能轉化爲壁壘,卻也難以防禦得住。要說在得知有人用狙擊槍指着自己的腦門不怕的話,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相信。
陳清揚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趕到樓下,伸開雙臂,示意自己身上空無一物,並未帶任何武器。然而對方絲毫不肯買賬,那極其陰冷的聲響再次傳來:“你是胡耀華?”
陳清揚捏着嗓門,低沉而又莊嚴地吼道:“廢話少說,我人已經來了,有事只管談!我鄭重警告你,你們現在已經被軍警雙方人員團團包圍,當真是插翅難飛,識相的話迅放下武器,爭取得到政府的寬宏大量,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生機?胡耀華,當你親自把我們老大送上斷頭臺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這一天!我們的主心骨沒了,領導我們走向輝煌的大哥沒了,我們還要生機幹什麼?生機有個屁用?”
每個人心都會有一個偶像,這個偶像將會是其畢生的精神支柱,這羣凶神惡煞的匪徒同樣也是如此,看來自己先前的猜測並沒有錯,這羣人確實是奔着胡耀華而來。並且看情況,可能胡耀華和這羣人有仇,極有可能是深仇大恨!
陳清揚笑着搖頭:“你們老大是誰?在我手上辦過的案子不計其數,我將很多人送上了斷頭臺,同樣自己也殺過很多人,但是你們的老大是哪一位呢?這個我還真不清楚!”
“包海濤!名揚天下的包海濤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吧?”歹徒猛地提高了嗓門,歇斯底里地吼道。
陳清揚臉色瞬間黯淡了下來,包海濤的大名陳清揚還是聽說過的。九五年的時候,包海濤因爲家庭糾紛將其家人殺害,隨後潛藏到了西藏一帶邊遠地區。包海濤的命硬,運氣也不錯,竟然認識了當年叱吒風雲的**分子達爾木。包海濤因爲心狠手辣,做事雷厲風行深得達爾木的賞識,不到半年的時間便成爲其靡下頭號干將。當時兩人狼狽爲奸,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包海濤更是大肆組織非法武裝,流竄在邊境地區倒賣軍火販賣毒品。
九六年年初的時候,胡耀華調到西藏擔任政法委書記兼武警支隊隊長。在當地百姓強烈反響之下,胡耀華組織大批警力對包海濤等人的勢力進行了毀滅性的圍剿。結局毋庸置疑,一個非法武裝再怎樣牛叉也不可能幹得過政府軍。包海濤死了,達爾木流亡到海外,辛辛苦苦營造多年的江山被胡耀華清掃一空。而對外官方更是聲稱已經將達爾木、包海濤等重要犯罪分子剿滅。
這件事情鬧得很大,當然這跟政府的輿論導向不無關係。陳清揚當時正讀初三,時事政治裡就有這麼一茬兒,因此對這件事情的記憶相當深刻。
陳清揚佇立良久,雙眼緊緊眯成了一道縫兒,突然他呵呵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恐怕這次你們搶劫是假,想要我的老命是真吧?”
對方傳來一陣猖狂的大笑:“不錯,你還算聰明,正是如此。不過,胡廳長,您現在反應過來未免有些太晚了吧?”
陳清揚微微搖頭:“不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個人的覺悟怎麼可能有早晚之分呢?你可以殺了我,但是我有個請求。裡面的人是無辜的,殺了我之後,我可以放你們走,但是你們不能傷害他們分毫。”
“不、不,胡廳長我想你現在可能是搞錯了彼此的身份。你沒有資格和我談判,你唯一自以爲是地掌握的先機,實際上壓根就不值一提。你以爲我們會是怕死之輩?今天我們十兄弟既然敢來這裡,那便早已將生死置之身外,我們不怕死,更何況還有這麼多人陪着我們一起到地府報道,我們怕個球?”
“好氣魄!但是你想過沒有,他們只是無辜的人,而你們的目標僅僅是我,何必非要節外生枝?做人要講究個問心無愧,尤其是爺們!當年包海濤對自己家人痛下殺手的時候,對小保姆卻格外開恩。當時他曾說過,一個真正的男人是不會波及無辜的!禍不連家人,這一點如果你們都沒弄明白,你們完全沒資格站在這裡和我說話,更沒有資格做包海濤的小弟!”
陳清揚見對方保持沉默,心一喜,說道:“我站在這裡,你們盡情朝我開槍,但是我必須聲明一點,三槍之後,無論我生死與否,你們都要放人!”
“你就這麼站着,任由我們連開三槍?好狂妄的口氣,好好好!那我就姑且成全你,三槍之後倘若你不死,我就放人!”
陳清揚佇立在空曠的樓下,毒辣的陽光炙烤着他黝黑的臉龐,汗珠滴落,沾溼了眼睛,讓他微微生出些許痛意。就在此時,突然一聲巨響,陳清揚的腦門前一百米處空氣激盪而開,陳清揚清醒地意識到,第一波進攻即將來了!然而他是否能挺得過重型狙擊槍的穿透力?